夏北風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黑色的深淵緩緩地閉合,一道厚厚的磚牆從他身側平地而起,強行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感慨。
冷靜點冷靜點,你就當這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太喜歡刨根問底死得快啊!
沈輕歌和葉白羽之前詭異的氣氛隨着危機平緩的過去,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夏北風時不時的偷瞄他們兩個幾眼,努力地思索着自己現在應該說點什麼話題,才能緩和一下這種令人尷尬的沉默。
這兩個傢伙的年紀加起來估計都能寫一本上下五千年了,既然活了這麼久就好好的承擔責任拯救世界不行嗎?爲什麼一定要搞這種年輕人才喜歡玩的三角戀修羅場啊喂!
沈輕歌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條細細的磨石,正輕輕的蹭着她那把銀光鋥亮的長槍,哼着一手不知名的曲子。
但是你那玩意會生鏽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夏北風痛苦的把目光轉到了葉白羽的身上。
葉白羽捏着手裡細細的藤蔓,居然用它編出了一個巴掌大的中國結,還點綴着幾朵白花。
&p;nbsbsb手一抖,將它重新恢復成了一根柔韌的藤條。
師父您這手藝都可以出去賣了您知道嗎?何苦出來幹這種體力活呢?
都這麼折騰了還沒斷,質量真好啊……呵呵!
麻雀將腦袋縮在了翅膀下面,趴在夏北風的手心裡,一副已經熟睡了的模n。
只是緊緊摳在他肉裡的爪子尖提醒着他,這玩意其實也是在裝死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我該說點什麼呢?
夏北風思考了良久,最後嘆了口氣,摸出了手機。
還是來玩遊戲吧。
之前兩天他一直在忙,沒什麼空看手機,這會摸出手機竟然看到了好幾條未讀短信。
地下理所當然的沒有信號,可那短信發來的時間居然是一個多小時以前。
發信人號碼顯示的還是亂碼。
一個小時以前?
夏北風一邊打開短信,一邊回憶着。
好像是我從“那邊”跳過去的時候,這玩意不會是來死亡通知書之類的吧?
就算是也不用發那麼多啊,反正我也不會去。
腦子裡浮現出來一大堆栩栩如生的畫面,他一邊回憶着從電視裡爬出來的女鬼和催命的手機鈴聲之類的經典恐怖片,然十分作死的打開了短信。
沒有什麼從手機裡爬出來的長髮女人,也沒有想n中那滲人的慘叫,屏幕也沒有變色。
沒想到短信內容竟然出奇的平常。
在這個時間、地點、人物無一正常的情況下,這幾條再正常不過的短信反而顯得比什麼來的都要詭異。
就連之前低頭看到的那些場景,給他帶來的震n都不如眼前這幾條短信來得多。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p;nbsbsb打不通所以我就給你發短信了。”
“測試測試!你好像在一個沒有移n信號的地方所以我就換了一種信號給你發短信,現在應該能收到了吧。”
“好像是發出去了,看來移n的覆蓋率也不行啊!”
“哦,對了,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太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跟父親大人已經連續吃了一個星期的外賣,今天忽然十分想念你的手藝。”
“還有你朋友,那個姓葉的兵哥哥昨天來找你了,說是有事想諮詢一下。問他是什麼事也不說,就讓我聯繫到你的時候轉告一下。你記得給他回電,實在回不了電託個夢也行。”
“你現在呆的那個地方,我大概知道是哪。如果遇到了什麼人找你麻煩,記得報我名,我在那邊特別好使……開玩笑的啊哈哈哈!總之記得萬事小心。”
“其實,我沒開玩笑,你可以試試。”
最後還有一張滿地外賣餐盒的照片。
我說你們倆這不是吃了一星期外賣吃膩了想讓我回去做飯,是吃了一星期外賣懶得收拾想讓我回去打掃衛生吧!
在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夏北風氣的差點把手機砸了。
“怎麼了?”葉白羽的聲音在他耳邊想起:“玩遊戲遇到開門殺了?俄羅斯方塊也有開門殺?”
他說着湊近了手機屏幕,卻在看到短信內容的一瞬間收斂了笑容。
“你弟弟……還真是……”他似乎是想說什麼,又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沈輕歌,搖着頭嘆了口氣:“都這麼大了還這麼調皮,這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啊!”
“對對,小天就是欠教育。”沈輕歌也不住的點頭,她根本沒看短信,就堅定了的得出了結論:“小北你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育他,這麼目無尊長的可不行。”
你們倆這時候倒是立場一致了哦!
夏北風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看那兩個“慈祥的長輩”,幹關掉手機,“呼啦”一下站了起來。
“我說兩位,休息這麼久也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吧。”
麻雀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撲棱棱”的飛到了半空,渾身的羽毛都炸了起來,看起來就像一團充滿了氣的毛球,在半空中亂竄。
“哦,對哦,應該走了。”沈輕歌這纔回過神來,伸手在葉白羽的後腦上敲了一下:“阿羽,走了。”
葉白羽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擡手把夏北風推倒了他和沈輕歌之間。
“走吧,輕歌帶路。”
至於沈洛天那幾條拉家常一般的短信究n是怎麼發進來的,從頭到尾都沒有人提起。
這個話題就彷彿幾人之間的一個禁忌,如果誰先開口提起這事,就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夏北風動作僵硬的跟在沈輕歌后面,只覺得全身都不自在。
他一言不發的走在兩人中間,當了一會兒夾心,終於忍受不住這令人彆扭的沉默,主n挑起了話題。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找什麼?”
“找一本書。”
“什麼書?有什麼用?在哪找?”
“古書,有什麼用你看到就知道了,放在在一條名叫巫溪的小河溝裡。”
“還有多遠啊,我怎麼覺得我們已經走了挺長時間了吧,是不是快到了?”
“我們才走了五分鐘,還有多遠我不太清楚,問前面那位輕歌大美女。”
“你不是認識路嗎?”
“忘了。”
夏北風無奈的閉上了嘴巴。
這天還能聊嗎?師父你不是平時沒事就喜歡叨叨,煩的人都想把你的嘴縫上嗎?爲什麼現在忽然就不說話了?
“還有不遠了,這麼走的話估計要半小時,砸牆的話十分鐘之內就能到,你可以選一下。”走在最前面的沈輕歌笑着回頭對他說道:“是我的話就選砸牆,方bn快捷省時間,就是砸完之後有一定概率會刷新隱藏來追殺我們……當然我是無所謂啦!”
她說着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長槍,在身邊的牆壁上劃了一下,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沒關的,如果那傢伙真的來追殺我們,我會保護你們兩個廢物的。到時候我們只要搶了東西就跑,出這片山就沒問題了,很簡單的。”
“我選第一項。”
“我願走路。”
葉白羽和夏北風不約而同的開口說道。
沈輕歌失望的癟了癟嘴,將長槍扛在肩上,加快了腳步。
“你們活着的人類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壽命那麼短,還總是要做一些浪時間浪生命的事情,何苦呢?”
因爲我們知道你想砸牆只是單純的爲了泄憤啊!
不管這地方以前是幹什麼的,好歹也是幾千年的文物了吧。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是要建博物館的,您還是儘量剋制一下吧。
夏北風這樣想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葉白羽。
葉白羽慢悠悠的跟在後面,目光四處亂飄,就是不去看前方的沈輕歌。幾簇藍色的火花繞着他的身邊緩緩的轉着圈兒,照亮了幾人前進的路。
看來應該是建不成博物館了。
不知爲何,夏北風心中浮現了這樣一個跟眼下狀況毫無關聯的念頭。
真可惜啊,建了博物館應該挺賺錢的呢。
他遺憾地看着牆上形態各異的壁畫,摸出手機來想拍張照片留念。
閃光燈閃爍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壁畫上似乎出現了什麼模糊的東西。
手機屏幕中拍好的照片上一片花白,沒有古樸狂野的壁畫,只有一張模糊的人臉。
就像是一個正在痛苦哀嚎的人類,整張臉宛如一團煙霧,扭曲變形到了一種搞笑的程度。
理論上來講看到這個畫面是應該覺得害怕以下的,但是夏北風只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喜感。
“拍到什麼了?”葉白羽幸災樂禍的湊過來看了一眼:“你膽子還真大,這地方都敢隨便亂拍。就一張靈異照片都算是便宜你了,要是我的話就直接過來把你手機給摔了!”
“我剛剛就是覺得這畫挺好看的,沒想到居然還禁止拍照。”夏北風苦笑着搖了搖頭,刪掉了手機裡那張充滿殘念的人臉:“不過這個技術挺先進的。那些禁止拍照的博物館啊,古代遺址什麼的都可以嘗試引進一下,效果應該能挺好的。”
&p;nbsbsb就會有一羣不作不死的傻大膽專門爲了拍靈異照片進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還會減少客流量。”葉白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以爲沒人試過嗎?哎,費力不討好,說多了都是淚啊!”
夏北風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這個世界怎麼了,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曾經發生過這麼多事情嗎?
“嗯……”
他沉思了一會,決定再換一個話題,轉頭看向了沈輕歌。
“那羣盜墓的又是怎麼回事?什麼仇家找上門來了?他們還活着嗎?”
“差不多吧,應該死不掉。”沈輕歌滿不在乎的說道:“許賀給我們講了一下他當初來這裡的經過,因爲充滿了主觀感受所以我就一個字都沒信。然等到空間不穩的時候,果然有個死人來找他尋仇了,到底是誰我也沒看清楚,就直接來找你們了。”
“還有,許天洋那個小孩感覺挺不簡單的啊,你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嗎?”
“不知道。”夏北風搖了搖頭:“他不簡單嗎?雖然我也有點這個感覺,但是他身上就是陰氣重了點,沒別的毛病啊!”
“他確實沒什麼毛病,是個很正常的人類,所以纔不簡單。”沈輕歌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這種看起來傻了吧唧的人,如果真的有什麼目的的話,最後翻臉的時候一定會變成個大麻煩。”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想不出來,我跟他也不太熟。”夏北風聳聳肩,乾的說道:“他有什麼目的應該也是他們許家的家事。就算是最後掏出刀子把許賀給捅成篩子了,那也是警察的事情,跟我們大概沒什麼關。”
“但願吧。”葉白羽嘆了口氣:“就怕別人家的家事影響到我們的正事啊!貧道……可是真的不願再動手打了。”
他撩了一下衣角,將雙手背在身後。望着頭頂的石磚,一副世外高人的模n,雲淡風輕的說道:“實在是太費力氣了。”
夏北風乾巴巴的“哦”了一聲,簡直不知道應該如何將這對話進行下去。
麻雀落在了他的肩上,同情的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北風歪頭看了一下麻雀,電光火石之間,居然想起了一件“還算得上重要”的事情。
“曲悅呢?”他驚聲問道:“你……”
他急切的質問在沈輕歌凌厲的目光審視下語氣弱了下來。
“您,該不會把那個小姑娘一個人扔在那了吧!“他縮了縮脖子,恭恭敬敬的說道:“她可就是個普通小姑娘,你就讓她跟着那羣來路不明的盜墓賊走?”
“那個小姑娘啊!”沈輕歌拖着長音感嘆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北風:“怎麼啦,心疼了。”
“還行吧,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他的驚也就持續了那麼一小會,便迅速的想明白了。
沈輕歌這傢伙雖然不是活人,但應該也不會看着一個無辜的人牽扯到這種事情中來,最後丟了命。
而且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她確實是跟着姓許的那羣人沒錯。不過你放心,他們不會把她怎麼樣的……至少暫s不會。”沈輕歌不知想起了什麼事情,冷笑了一聲:“許賀之前話沒說全,他肯定是知道了這裡的一點什麼秘密,你以爲他爲什麼要帶着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許天樂?”
“你該不會是想說……”夏北風嚥了一口口水,難以置信的看着她:“這裡還真有什麼獻祭之類的鬼東西吧!”
“恭喜你,答對了。”葉白羽得洋洋的說道:“不過我們是不需要那個的,我們是關戶。”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吧。”沈輕歌回頭瞄了一眼夏北風,見他臉上還有些隱隱的擔憂,有多說了一句:“別瞎操心了,不是還有個小狐狸在那嗎?雖然說半死不活的,對都是普通人的話,護着個小姑娘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也對。”夏北風回憶了一下奄奄一息的白素,輕笑了一下:“畢竟是狐狸。”
他正想說什麼,卻看到沈輕歌伸出手指,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噓……聽到了嗎?”她指了指身側的牆壁:“你自己先聽聽,心裡有個數。我們就快到了,拐過前面那道彎之後就都別再說話了。”
夏北風聽話的閉上了嘴,湊在牆邊聽了一下。
在牆壁的那邊,果然有微弱的流水聲傳來。
夾雜在混亂吵雜的人聲中,幾乎微不可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