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與商輕雨聞言,都是一愣,顯然何野雲的話,令得他們都驚駭不已。過去一會,商輕雨先開口道:“他說的會是真的嗎?”
風凌雲道:“既然他已經決定退出天下之爭的大局,以他的爲人,不至於會無意中傷別人,更沒有必要騙我們!”
商輕雨聞言心下一亂,道:“我爹爹如今正在調查主宰殿的事,他對秋末楓向來信任,不行,我得回一趟沉浮宮。”
風凌雲道:“今日咱們救下何野雲的事主宰殿已經知道,若是秋末楓真是主宰殿的人,他也會得到通知,以他的手段,想個什麼法子撇清很是容易,你回宮將這事抖出不但對他無用,還會讓人覺得你別有用心!”
“那怎麼辦?如今不僅是我爹爹,恐怕我師父也是還蒙在鼓中,若是秋末楓欲要對他們不利,他們一定會上當的!”商輕雨急道。
風凌雲道:“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找到證據,證明秋末楓是主宰殿的人,否則擔心着急都沒有用!”
“凌雲,我突然間感覺好害怕,這個時間上爲什麼有這麼多陰謀詭計?自小到大,我都把他當親哥哥一般,曾經對他崇拜無比,如今看來,他這一切都是在僞裝的,他的野心之大,我現在真的不敢想象了!”商輕雨說道。
風凌雲將他攬入懷裡,道:“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着你。”
“嗯!”商輕雨將頭靠在風凌雲懷裡,她知道,風凌雲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上,風凌雲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不管面對什麼苦難,有風凌雲在,她都不再覺得害怕。
風凌雲道:“你回馬車裡休息一會吧,咱們既然來到這裡了,便進城去看看!”
商輕雨時下心裡很亂,當下聽得風凌雲的話語,便回到馬車裡去。風凌雲駕着馬車,向着東陽城繼續前進。此時他不禁想到,若是秋末楓真是主宰殿的人,他在主宰殿又是什麼身份?還有鄒普勝說的主宰又是誰?他爲何要蒙面?
許許多多的問題在腦海中縈繞,令得他像是處在一團迷霧之中,任他如何努力,終究是撥不開這層濃濃的迷霧。
紅馬似乎知道二人並沒有要趕路的意思,行走的極是緩慢,到東陽縣時,天已經大亮,城門已經開了。
風凌雲這時卻是甚是疑惑,不是說謝再興投降張士誠領兵十萬正進犯東陽嗎?爲何這裡卻是如往常一般,城門大開,並沒有絲毫要打仗的徵兆。
風凌雲抱着有一肚子疑問走進東陽,中午時分,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打探一番才知道原來李文忠在胡深的建議之下,在義烏堵截謝再興,是以到了現在,謝再興的大軍都還沒有到這裡。
第二日,風凌雲與商輕雨又趕着馬車往義烏而去。他才行到義烏外兩三裡處,便聽得前面喊聲震天,戰馬的嘶鳴聲與戰鼓聲混着,就像是一曲極爲壯烈的交響樂曲。風凌雲將馬車停在林間,登上高處一看,只見得義烏城外,一白袍小將領將近一千餘騎,在敵軍戰陣中來回衝殺,不到半個時辰的樣子,敵軍竟然被他的那一千騎兵給衝得不成陣,只得四下散去。
風凌雲不由讚歎:“好個李文忠,好個英雄少年!”算起來如今李文忠纔有二十四歲左右,然而卻已經戰功赫赫,與徐達等人相當。至正二十二年時,苗兵發動叛變,將胡大海和耿再成給殺了,那場叛亂就是他平定的。朱元璋領兵去鄱陽與陳友諒決戰時,他便挑起了東防張士誠的重擔。謝再興判變,若是沒有他的話,當真是不堪設想。
時下正值大戰,風凌雲知道要進入義烏城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沒有打算去義烏,一路走來,他卻是奔着平江去的。
平江是大周都城,張士誠在九月的時候,又再次宣佈不再歸順元廷,時下稱吳王。風凌雲來這裡,卻不是來找這個吳王的,他找的是吳王背後真正的主人,沉浮宮明宗四大使者中的春使卓寒離。
卓寒離與秋末楓有個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不會不折手段。當年大都之事,若沒有秋末楓暗中添油加醋,他也不會做的那麼決絕。
卓寒離在平江城內有一座宅子,有商輕雨在,要找到卓寒離這處宅子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馬車停在門前,二人自上面走出。在這時,宅子的大門打開,只見得一老漢走了出來。
“二位這是?”老漢並不認識風凌雲二人,但他行動舉止頗是有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風凌雲道:“勞煩通報一聲,風凌雲前來拜訪,順便問一下,卓兄是否依舊準備好酒了?”
老漢聽風凌雲語氣,便知道風凌雲與卓寒離關係不錯,他進去一會,只見得卓寒離親自迎了出來,笑道:“我就說嘛,在這平江城裡,誰能輕易找到這裡?輕雨啊,這可是明宗的秘密,你能不能別什麼都告訴他呀?”
商輕雨雖然擔心,但以她性子,卓寒離這般說,她又怎會善罷甘休?只聽她道:“是啊,卓師兄這地方真是好,比烏龜殼裡面還好,躲在裡面,無論外面的人怎麼找,都難以找到!”
卓寒離聞言,只是連連嘆惜:“女生外嚮啊!女生外嚮啊!”
風凌雲拍了拍額頭,道:“我覺得你們兩個八字相沖!”
“呵?風兄什麼時候改看相了?”卓寒離道。
風凌雲道:“你還真別說,前幾天遇上邋遢道人,與他暢聊一個時辰,對於看相一道,我真是有些門道!”
卓寒離聞言,目光不由一閃。作爲沉浮宮四大命史的春史,鄒普勝的身份他如何不知?看來風凌雲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當下笑道:“風兄要是再晚些來,碰上紅梅軒的梅花開放時間,在爐子上溫一壺好酒,邊喝邊賞梅,那當是多麼愜意的事!”
商輕雨道:“如今紅梅軒的梅花雖然沒開,但是那裡的雪酒應該還有吧?卓師兄就這麼小氣,不打算請我們喝上一杯?”
卓寒離聞言,頓時無奈道:“能不能不要把咱們的家底都給透出來啊?你沒看見,這個酒蟲都在添嘴脣了!”
風凌雲笑道:“卓兄不厚道啊,我不遠千里前來找你,有好酒竟然都不拿出來。”
卓寒離笑道:“走!走!走!紅梅軒喝酒去!”
紅梅軒乃是沉浮宮明宗麾下產業,時下歸卓寒離管,在此處議事,不僅外人無法前來探秘,也更不會惹人懷疑。
三人走進紅梅軒,掌櫃的見了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安排。
這是紅梅軒最裡層的位置,平時裡喝酒的人都只是在外面,根本就不會來這裡。就算是有心人來這裡,也難以走過這前面的那片梅林和假山,因爲那裡的一花一石,一草一木,均是按着一定規律擺放的,是一座極爲厲害的幻陣。
三人進了屋裡,風凌雲便把鄒普勝對他們的警告與卓寒離說了,最讓人詫異的是,卓寒離一點都不驚訝。
風凌雲見狀,不由笑道:“看來卓兄早就知道秋末楓有問題了!”
卓寒離道:“沒辦法,有幾次他要殺你,竟然都與暗夜扯上關係,要讓我不懷疑他,實在是不可能!”
“以秋末楓的做事手段,就算是他要調動暗夜的殺手殺我,也會做得滴水不漏,卓兄還是能從中查出蛛絲馬跡,確實不容易!”風凌雲笑道。
卓寒離道:“一個人做事再滴水不漏,但只要做了,總會留下一些痕跡。秋末楓每次讓暗夜的人動手時,都是負了錢的,只是他有些欠缺考慮的是,那就是他請暗夜的人殺你,卻是沒一次成功的。如果一個人同另外一人做生意,若總是虧本的話,他是不可能總去找那個人的。可是秋末楓卻是三番五次請暗夜,這其中就有蹊蹺了,另外你也知道,還有方敏驍、洪大奎他們也是如此!”
風凌雲點頭:“卓兄心細如髮,可是你爲什麼不直接將這些稟報給你們的宮主呢?”
卓寒離道:“輕雨應該知道,秋師弟在大長老心裡是怎樣的位置,另外,時下宮主也懷疑內部有奸細,將調查主宰殿的事全權交給大長老。若是我將這些給稟報上去,這是越權行爲,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秋末楓是主宰殿的人!”
風凌雲神色嚴肅道:“不錯,這就是他的厲害所在。”
卓寒離道:‘風兄今日前來,莫非只是爲了主宰殿的事?’
風凌雲道:“鄱陽湖大戰,陳友諒戰死,他的那些殘餘勢力已經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了,如今這盤棋你覺得該怎麼下?”
卓寒離道:“若只是你我,這盤棋如何下都行,可是如今又多出一個主宰殿,恐怕這棋局早就變了!”
風凌雲點頭:“謝再興的叛變讓我意識到主宰殿確實不可小覷。”
卓寒離點頭道:“不錯,而且他們招數還極爲陰損,竟然讓謝再興投張士誠,若是換了他人,直接將矛頭指向我了,幸得這次博弈的人是你!”
風凌雲笑道:“既然他們這麼喜歡陰謀詭計,咱們不如······”
卓寒離道:“你是說咱們也給他們來一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