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底應該是怎樣的纔算完美?”風凌雲不禁自問,往昔種種自腦海中閃過,他發現在人生的這條道路上,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極爲艱難,只有與商輕雨在一起時,他纔會有那種會心的快樂。佛語有云:人生皆苦。但若是如此,我這一生的超脫,非是頓悟成佛,而是與你一起看盡世間繁華,走完這世間崎嶇道路。
風凌雲不禁輕聲一笑,有又自語道:“或許人生本來就不是完美的。”
“天向西北傾斜,所以日月星辰都往那裡移動,大地往東南塌,世間的江河無不向東流去。天地尚可如此,人又能何如?你風大才子這幅故作高深的樣子,真是酸死了!”商輕雨自後面走來。
“你怎麼在這裡?”風凌雲見得商輕雨,心間浮躁之氣去掉不少,問道。
商輕雨聞言,不由臉色泛紅。她不想去酒宴,但一個人留在客棧也沒有趣,便往着朱元璋的府址去了。她到那裡時,恰好看到風凌雲出來。只是那時候風凌雲思緒混亂,並未發現遠處的商輕雨。這些日子以來,風凌雲都是有說有笑的,從未如此愁眉不展過。商輕雨心裡擔心,便跟在他的後面,直到風凌雲自言自語說出亂七八糟的,她才走上來接話。
風凌雲一看商輕雨扭捏的樣子,便已經猜到其中緣由。心間不快進去,便牽着商輕雨的手走向人羣。
“應天的繁華,已經不下於大都,這個朱元璋確實有些本事!”商輕雨道。
風凌雲點頭,曾幾何時,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朱元璋成爲一代明君,但今時今日,他又有了迷茫。不過轉瞬他又想到,這天下之爭一旦開始,又哪有停下來的道理?如今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是事實,只有朱元璋才能給這個天下安穩也是事實,他又何必再去在乎那麼多?
此中關鍵想透,風凌雲頓時豁然開朗。二人又在街上游玩一番,纔回了客棧。
自風浩天的名聲在徽州傳出之後,徽州出沒的江湖人士就比往時多了不少,
夜風習習,將魔圖羅的那錦衣吹得獵獵發響,他站在徽州城外的一處高處,望着燈火通明的徽州城,想到毒娘子聽得風浩天時走得決絕的那樣子,心間就一次次的作痛。
“爲什麼?”魔圖羅眼中殺機,更有恨意。在這時,回答他的,只有寂靜無聲無聲的夜。過去許久,林間忽然傳來一聲響動,他嘴角鬍鬚微微抖動,深邃如星海的雙目中閃過厲色:“你來了!”
“我來了!”單從聲音聽來,這是一個女子,但她蒙着面,看不到他的面容。
“你不是說,當年你的那種毒藥足以要他的命嗎?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闖進藥谷爲你盜來‘醉美人’。如今風浩天又重出江湖了,你怎麼解釋?”魔圖羅厲聲道。
“我不需要解釋,本來我也沒有想過要他死,不過最後應該還是死了!”那蒙面女子道。
“哼,你們這些女人,不就是喜歡他長得好看,又會些詩文。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當年你給他下毒,爲的就是留住他,可惜他這人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寧願死也不要你的解藥!”魔圖羅說話時眼中還有恨色閃過。
“他可不止是會些詩文,而是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樣樣皆通,這都還不止,他胸懷經天緯地之才,只可惜卻做一江湖浪子!”那蒙面女子說話時都顯得有些激動,最後說完時,卻也透着無奈。她接着又道:“他這人卻是太厲害了,一般的毒對他無用,所以沒辦法我只得製出一種世間沒有的奇毒,纔可以難住他。或許世人都像你想的那樣,我下毒只是爲了留住他,其實不然,我更看重的就是他那身經天緯地之才,還有他的另外一個身份。只可惜,最後他還是沒有爲我所用!”
魔圖羅聞言,心下不由一怔,他道:“聽你這般說,這最近江湖上出現的人不是他?”
“絕對不是!”蒙面女子答道。
魔圖羅道:“不是他又會是誰?”
女子聞言,眼中忽地閃過無窮無盡的恨色,聲音都尖銳起來:“當年他與那賤人生有一子,後來在我的策劃之下,最終他還是中計了,他雖然沒有對那賤人出手,但終究是亂了分寸,也就是在他心迷意亂的時候,我纔有機可乘,否則這天下有誰能給風浩天下毒?”
“如此說來,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是他的兒子?”魔圖羅可不知道風浩天還有一個兒子的。
蒙面女子道:“絕對就是他!”
魔圖羅聞言,心下鬆了口氣。蒙面女子道:“既然他已經出現了,又掀起這麼大的風浪,看來他在查風浩天當年的中毒原因!”
魔圖羅點頭,傲然道:“當年風浩天我們都能把他給弄死,他的兒子又能掀起多大風浪?若是知曉他還有一個兒子,當年在華山之戰時便應該跟上去斬草除根!”
蒙面女子道:“據伽璘所說,當時那孩子親眼目睹了那場大戰!”
“伽璘可不是一個會守規矩的人,他就沒有想過斬草除很?”魔圖羅道。
“伽璘這人心機雖重,但他有他的驕傲的,不過那時候他確實不知道風浩天已經中毒,否則以伽璘的武功,又如何能與風浩天戰至平手?”蒙面女子語氣中帶些傲氣,彷彿當年華山絕頂之戰的人是她一般。
“無論如何,這次你出山不會只是來看戲的吧?若是真被他查出些什麼,又被那個女人知道,咱們的日子絕對不好過!”魔圖羅談及他口中的女子時,眼中有驚懼之色閃過。
“哼,你不用激我,那賤人雖是厲害,我卻還沒有放在心上。這次出來,就是要殺了那孽種的。”蒙面女子道。
“好,既然如此,咱們又要再次合作了!”魔圖羅道。
風凌雲與商輕雨回到客棧,便又開始想關於風浩天的事,如今徽州那便有消息傳來,君碧憂、毒娘子、魔圖羅、羅燕等人均是到過徽州。如今魚是釣出來了,可是除卻魔圖羅毒娘子之外,風凌雲卻是分不清哪些人是風浩天的好友,哪些又是風浩天的敵人。
“既然蛇已出洞,不留下點什麼,我又怎麼會讓你們回去?”風凌雲揹負雙手,站在窗子旁邊,那吹來的夜風,將他額頭處的幾縷髮絲吹動。
第二日,風凌雲與商輕雨便早早起來,洗漱完畢之後,二人一同用完早餐,便出門了。
昨夜他們走過的,只是其中一條街道,今日商輕雨玩心大起,硬是拉着風凌雲將整個應天城都走了一遍,並且還買了不少東西,在這個時候,風凌雲自然就成了跟班的。
“你買這麼多東西,用得上嗎?”風凌雲不禁問道。
商輕雨道:“不知道,反正好看就買了!”風凌雲聞言,卻是隻得無奈一笑。
“咦!”風凌雲這時向着深處的一條巷道看去,只見得巷道里面躺着一人,好像是徐達。
風凌雲叫住商輕雨,一同走進巷道,還未走近,便有一股濃烈的酒氣襲來。風凌雲不禁微微皺眉,心中浮現昨晚徐達的樣子,他好像什麼都不說,只知道喝酒。
風凌雲將商輕雨買的那些東西放在一旁,將那人扶起,這一看,果真還是徐達。
徐達這時睜開眼睛,看了風凌雲一眼,打個哈欠,道:“原來是凌雲兄弟!”
“徐大哥,你這是怎麼了?”風凌雲不由問道。
徐達道:“沒怎麼,對了,今日主公還有事要交代呢,我得去平章府!”他說完歪歪斜斜的走了幾步,便又倒在地上。
風凌雲心下疑惑,徐達不是爛酒的人,爲何會走到今天這步,是與紅蕊有關嗎?風凌雲不禁陷入思索之中。卻在這時,只見得一女子帶着幾個下屬走進巷道,見得躺在地上的徐達,那女子眼中頓時被淚水充斥着,她強忍着怒氣,道:“夫君,你一晚上都沒回去,奴家很擔心你的!”
“胡說,我這不是在家裡嗎?你這婦人,又在糊弄我!”徐達躺在地上,聲音卻甚是洪亮。
風凌雲聞言,才知道這人竟然就是徐達的夫人,她名謝三娘,乃是朱元璋帳下大將謝再興的小女兒,謝再興的大女兒,也嫁給了朱文正。是以在應天,謝再興的地位絕不下去徐達等人。
謝三娘聞言,再沒有忍住,眼中淚水劃過臉頰,道:“我知道你在想紅蕊姐,可是她已經走了。”
“胡說,紅蕊沒有走!”徐達聲音比先前更大。風凌雲腦海中卻是嗡嗡作響,走了?這是什麼意思?
“徐達!”風凌雲心中諸多疑惑,然徐達這時的樣子更是讓他窩火。
風凌雲這聲叫聲是專門針對徐達的,徐達只覺一聲巨響傳至耳朵裡,渾身一顫,叫道:“何方宵小,在此叫你徐爺爺!”
風凌雲冷哼一聲:“醉生夢死,置妻子不顧,看來你徐達果然是出息了!”
徐達聞言,眼中閃過愧色,他扶着牆壁,慢慢站起身來,忽地嚎啕大哭起來:“紅蕊她走了,她不要我了!”
風凌雲見狀,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風凌雲向着謝三娘拱手行禮,道:“嫂子先把他扶回去吧!”
謝三娘看了風凌雲一眼,她從未見過風凌雲,便問道:“這位公子,你認識我夫君?”
風凌雲點頭,道:“我們是兄弟,昨夜他在這巷道里估計待了一晚上,夜寒露重,如今他的酒又還沒完全醒來,你怕是要麻煩些了!”
謝三娘道:“照顧夫君,本就是我的職責,不麻煩的!”
風凌雲點頭,目送謝三娘等人離去,最終只是嘆氣一聲,商輕雨這時走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手,這一刻,兩顆心緊緊的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