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初春,河水頗是寒涼,風凌雲自淮水冒頭而出,爬到岸邊上,臉色蒼白無比。他沒想到秋末楓的武功,竟然是那般的恐怖詭異,差點連小命都交代在這裡了。
此時天色已晚,不適合趕路,四下又無人煙,看來他又要再一次露宿荒野。
夜來臨,林間起了薄霧,在那薄霧中,隱隱可見跳動的火光,原來是風凌雲打了一些野味,正烤着吃。吃完野味以後,風凌雲便是躍上一棵大樹,躺在樹杈之上,望着漫天星空,他心裡不由想到:“都說人死了以後,若是身前做的好事多,便可昇天。父親這一生都在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應該已經升到天上了吧!只是不知道這漫天星辰,哪一顆纔是屬於父親的。”想到他的父親,便是想到平身遭遇,白日裡聽那小魔女說,五虎要到定遠去,看來是要對李府不利。這時候,他的腦海中,便又浮現李晚晴的樣子。他心裡不由生出擔憂,恨不得生了一雙翅膀,立刻就飛到定遠,與李晚晴並肩作戰。
這一擔憂,倒是把白日裡的驚險都給忘了,腦海裡全是李晚晴的樣子。他只覺得大腦中嗡嗡作響,一點睡意都沒有,直到寅時纔算是閉上了眼睛。
趕了七八天的路,終於到了定遠。一路走來,他都沒有怎麼休息,此時見到前面有個茶棚,他便來到茶棚,要了一碗解渴的茶水,坐在邊上自個喝了起來。他手中的碗還沒有放下,便聽到後面傳來吼聲:“兀那小子,給你家五爺站住!”
風凌雲一聽這聲音,神色便是一變。因爲這聲音他很是熟悉,正是屬於獨山五虎中的震山虎的。他轉過頭去,只見震山虎與獠牙虎帶着幾十號人,正在追趕一個少年和一個老者。
見到那少年,風凌雲不由露出驚容,因爲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李善長之子李祺。
李祺一身武士服裝,但是卻是破了幾處,鮮血將他的衣服染上了許多紅斑。他頭髮亂成一遭,臉上也有幾道傷痕。雖然被幾十號人追着,但是他卻絲毫慌張之色,這一點都像是他這個年齡階段的人該有的表現。
風凌雲年齡比他大上一些,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此時他眼中閃過讚賞之意。
只是一會兒,李祺便是跑到了茶棚之處,店家見到如此情況,早已嚇得躲進了屋裡。
“少爺您先走,老奴斷後!”這老者語氣決絕,提刀殺回,他的武功不是很高,面對着幾十號人,只有死路一條,可是他卻是沒有絲毫猶豫。
李祺的步子在這時也停了下來,他道:“林叔把我李祺當成了什麼人,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只要這老者能擋住片刻,他就有一線生機,此時他竟然沒有逃走,與這老者並肩作戰。老者乾癟的臉上,已經被淚水打溼,他一聲怒吼,手中的刀橫劈而出,直接砍翻兩人,身子移動,殺入人羣。
李祺年齡比風凌雲小,但是他的個子也是與風凌雲相仿,比尋常人高處不少,看上去約莫是十三四歲的樣子。只見他彎下身子,撿起那被老者砍翻的兩個人的刀。雙刀揮動,左突右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是砍倒四五人。
震山虎見狀,一聲冷哼,如山一般的身子卻像是鬼魅一般移動到李祺的身前,手中的大鐵錘揮動,帶起陣陣涼風。
李祺臨危不亂,只見雙刀左右開弓,一刀挑開一人,另外一刀迎向震山虎的大鐵錘。一聲鏗鏘之聲傳出,李祺只覺握刀的手臂猛地一麻,手中的刀險些脫手而出。
他藉着反震之力退去數步,震山虎卻是乘勝追擊,大鐵錘掄動,大有橫掃千軍之意。李祺不敢再硬接,他腳猛然一跺,躍起丈餘,手中雙刀連環劈出,直取震山虎的面門。
刀光霍霍,涼氣迸發,震山虎只覺面部生疼,身子迅速向後退去,大鐵錘再動,擋住李祺的凌厲攻擊。
震山虎的攻擊如狂濤巨浪,而李祺就是一葉扁舟,兩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是過了十幾招,誰也奈何不得誰。
相比於李祺,老者的處境就堪憂了。他的腿上被砍了一刀,鮮血不斷涌出,疼痛傳來,使得他的身子協調性失衡,一個不留神,背上又被砍了一刀。老者一聲慘叫傳出,正在與震山虎激斗的李祺聞聲,便是轉過去一看,只見老者已經倒在地上。
那些人順勢追擊,五六把大刀同時砍出,向地上的老者招呼過去。李祺見狀,不由臉色大變,他叫道:“林叔!”
只是他的注意力沒有集中,震山虎的大鐵錘已經離他只有寸許,他雙刀交叉在前,內勁注入雙刀,擋在面前,再次與震山虎硬碰。
李祺倉促應招,此時只覺得氣血翻涌,五臟六腑都像是被震碎了一般。震山虎也是暗暗吃驚,他的功力是實打實的用到極致,此時他只覺得虎口發麻,有些拿不住大鐵錘的感覺。
老者見到這五六把大刀同時向自己招呼而來時,他便是順勢一滾,便是靠在茶棚邊上。
兩方人馬一上來,便是進行殊死搏鬥,就連不遠處觀戰的獠牙虎,注意力都是放在李祺身上,卻是沒有注意到,在這茶棚中竟然還有一個少年坐在那裡喝茶。
那些人一刀不中,再次跟上。老者瞳孔猛然一縮,此時他已經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看來他今天這條老命,是要丟在這裡了。
在這時,風凌雲手中的茶碗脫手而出,宛如一道流星一般射向衆人,衆人均是沒看清楚飛來之物,手中的大刀已經掉落到地上。
李祺飛身入了茶棚,將老者扶起。風凌雲起身向茶棚外走來,李祺見到風凌雲在這裡,眉頭一皺,道:“是你!”
茶棚之外,震山虎同獠牙虎都是一驚,叫道:“是你!”
李祺這時看向風凌雲,道:“不想死就趕快走!”
wWW. тt kān. CO 風凌雲聞言,心中頓時升起異樣,他道:“一起走!”
李祺再次看了風凌雲一眼,點頭道:“好!”
在這時,幾十人已經茶棚團團圍住,獠牙虎同震山虎一起向茶棚走來。
“四哥,那小子比李祺還邪乎,上次破了三哥的奔雷刀法!”震山虎看向風凌雲,眼中閃過忌憚之色。
獠牙虎聞言,點了點頭,道:“我們有這麼多人,雙拳難敵四手,他們是跑不掉了!”
震山虎點頭道:“堂主下了命令,李祺那小子要活的!”
風凌雲同李祺站在茶棚裡,這兩人的談話他們自然是聽到的。風凌雲道:“看來你倒是能活,我是死定了!”
李祺不由瞪了風凌雲一眼,道:“若是被他們捉住,我寧願一死!”
“你用什麼兵器!”李祺問道。
風凌雲也是撿起一把大刀,道:“將就吧!”
李祺一腳踹出,直接將茶棚裡的桌子給踢了出去。衆人見狀,紛紛揮刀而上,風凌雲一手持刀,一手扶住老者,兩人一同向茶棚之外走去。
李祺雙刀齊動,毫不留情,所過之處,這些人不死即傷。風凌雲單手持刀,大刀過處,衆人均是兵器落地,但是受傷頗輕。
李祺見狀,不由吼道:“他們可不會留手!”
風凌雲聞言卻是一怔,到了此時,他都還沒有真正的殺過人。但是今日局面堪憂,是生死之鬥,他心中一狠,內勁注入大刀,大刀頓時發出逼人寒氣,再次揮刀,便是有幾人的手臂被他的大刀掃中,手中的刀便是紛紛落地,上臂上頓時有一條長長的傷口。
慘叫聲傳出,很是淒厲。但是這些人過的便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捱上這一刀,非但沒有讓他們生出畏懼,反而激起他們的狠勁與兇勁。衆人面容扭曲,不顧生死的向風凌雲撞來。
風凌雲頓時一驚,那一刀他已經手下留情,否則就不是一道傷口那般簡單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心軟,竟然會使這些人如此瘋狂,心中不免有些後悔,隨後心腸一硬,長刀再出,這一次不是手臂上有傷口,而是好幾顆人頭掉落在地。
李祺回頭一看,見到風凌雲的招式竟然這麼凌厲,有不可與敵之勢,他心中猛然一驚:“看來那日比試,他有留手,我是真的輸了!”
獠牙虎同震山虎都是一驚,二話不說,紛紛揮動手中的兵器,向風凌雲招呼而來。
若是風凌雲獨鬥一虎,不說能勝,但是不會落於下方。可是此時,他面對的是獠牙虎與震山虎的聯手,還有十幾個人在身後虎視眈眈,一時間,他的壓力之大,不下於那次在天台山上。
不遠處,李祺被幾十個人圍攻,他回頭看時也是不免一驚。圍攻他的人雖然多餘圍攻風凌雲的,可是這些人加起來還敵不過震山虎和獠牙虎,所以他雖然說不上游刃有餘,但還是自如遊走其間。
風凌雲向他微微點頭,只是這一點頭,他心裡卻是突然一震,因爲他竟然知道風凌雲此時的想法,要他解決這些人之後,再去助他。於是李祺不再說什麼,他此時只有解決圍攻他的人,他和風凌雲纔有活路。
“小子,受死吧!”獠牙虎一對狼牙棒疾舞,每一招攻的都是風凌雲的要害。震山虎一個閃身,轉到風凌雲的後面,大鐵錘掄動,直接向風凌雲背心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