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語可是極爲刺耳了。但覺言大師卻是依舊面帶笑容,依舊不以爲意。倒是羅漢堂的覺方大師卻是濃眉一橫,怒哼一聲,道:“這院中會闖入賊人,還不是爾等功勞。”
覺方這話雖然說得較爲含蓄,但是個人都能明白,那意思是:若不是伽璘要與方丈覺言論禪,這毛賊又怎會有機會闖入藏經閣中。
“師弟,你最近過於煩躁,回去將《楞伽經》給抄寫十遍!”覺言大師發話,一臉慈悲與憐憫。
覺方雙手合十,恭敬的答了一聲。
伽璘神色一閃,道:“這毛賊竟然這麼大膽,敢闖入少林寺藏經閣中。貧僧願意代勞,進入閣中捉拿賊人。”
“阿彌陀佛!”覺言大師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接着說道:“國師身份地位尊貴,這等捉賊之事,由院中僧人便可。”
伽璘笑道:“這賊人敢闖入藏經閣,就證明他不是一般的小賊,普通僧人,恐怕是······”
覺方一聽,又要發作。這時他邊上的達摩堂首座覺真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亂說。覺言這時說道:“國師所言甚是,那便讓老衲與國師一同進去吧!”
伽璘面帶笑容,只是那暗藏着的凌厲,卻是令人難以察覺。
過去片刻,李晚晴終於醒了過來。一睜眼便看到風凌雲,心裡不知道該是喜還是悲。
風凌雲看向商輕雨與另外一人,道:“而今要從這藏經閣中走出去,我們只有合作。”
商輕雨聞言,只是冷哼一聲。而那人思慮一會,終是點了點頭。
在這時,覺言大師與伽璘已經走進院子。
“阿彌陀佛,此乃少林重地藏經閣,閣內的朋友還請出來一見!”覺言方丈聲音帶着一種古樸沉重之感,送上藏經閣去。
“不能聽他的,咱們下去,定會被少林寺的戒律堂制裁,到時候輕則廢除武功,重則有性命之憂。”李晚晴臉上恢復些許紅潤,他知道風凌雲性格,怕他主動出去。
商輕雨道:“少林寺寺規森嚴,但寺中多得道高僧,性命之憂倒是不會有,但廢除武功卻是可能的。”
李晚晴也認出了商輕雨,此時她也學先前商輕雨一般冷哼一聲。
伽璘道:“此等賊人,方丈就不必和他們客氣了,直接殺了!”
覺言又誦了一聲“阿彌陀佛”,道:“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佛門中人不談救人性命,打殺人放火,是做不來的。”
伽璘淡淡道:“邪魔擋道,當除之以還朗朗乾坤,這纔是佛之真理。”
“佛度衆生,當引他們從善,共享極樂世界!”覺言雙手合十,佛若一尊顯化在塵世間的佛。
二人還未進行論禪,便已經開始論辯。這恰恰給了樓上的風凌雲等時間。風凌雲道:“我記得這後院處有棵大樹,那裡陰森僻靜,恐怕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李晚晴道:“少林寺僧徒衆多,就算是出了這藏經閣,要出少林也是不易。”
風凌雲道:“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幾人同時點頭,繞到一個書架後面,將那大樹處窗戶給悄然打開。那黑衣人道:“我先!”
風凌雲搖頭道:“不行,我們不會將你放在最後,但也不會讓你先走。”
黑衣人冷笑一聲,不再說話。當下李晚晴因爲身上有傷,她便第一個沿着大樹而下,然後輕身一躍,便落到了院子外邊。接着便是商輕雨,然後纔是那黑衣人。
以他們的輕功,其實沿着大樹下來這麼麻煩。但此時四下均是少**僧把守住,就算是他們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有幸得天無絕人之路,這後院處竟然有一株大樹,足以有三層樓那般高。三人接着大樹隱蔽,悄然而下,出藏經閣當不是難事。
卻在這時,那黑衣人待要下到院牆之上時,故意掰斷一根樹枝。響聲傳出,還未進閣的覺言等人紛紛色變。那覺方叫道:“糟了,賊人從後面逃了!”隨即命令衆多武僧向着後院的院牆急奔去。
風凌雲見已經驚動寺中僧人,當下冷哼一聲,向着空中躍起,宛如一盤空雄鷹一般。大袖幾撫,已經走在那黑衣人的前面。
那黑衣人未有想到風凌雲的輕功竟然高至如此,黑布下的臉色頓然一變。風凌雲這時身子卻是於空中一頓,右腿橫掃而出。那黑人不防風凌雲竟然能隨意調換真氣,這等於空中反折回來的輕功他見也未有曾見過。當下避無可避,便只得將真氣灌注在雙腿,向着院中降落下去,心道:“你無借力之處,也是會降落在院中。”
風凌雲見那黑衣人向着院中而去,瞬間便明白他的想法。不由冷笑一聲。在這時,只見他掃出去的右腿陡然收回,踩在左腳的腳背上。雙腿交叉一扭,像是一根麻繩一般。身子旋動,向着高空旋轉而去。待行至最高處,猛然一頓,一個空翻,瞬間移出去兩丈有餘,落在一座建築之頂,身子一頓,便沒入長空。
那黑衣人看得眼睛大大,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在這時,覺言、覺方、覺真等少林寺的高僧紛紛來到,衆多武僧團團圍了上來,這下子他真是作繭自縛。
“阿彌陀佛,施主還是摘下面紗,隨老衲去戒律堂吧!”覺言大師道。
那黑衣人不由冷哼一一聲,道:“禿驢,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讓貧僧來捉了這賊人!”伽璘這是忽然閃身而出,“無上本尊秘法”運轉,雙掌頓時泛着金光,向那黑衣人拍出。
黑衣人一聲怒吼,身子微微傾斜,避開伽璘雙掌,左腿貼地掃出,攻伽璘下盤。伽璘凌空一番,袈裟旋動,如紅雲波浪,向黑衣人籠罩而來。
黑衣人身子盤旋而出,連出打出數掌,與伽璘硬拼了幾計,身子頓時被震得向後退去。伽璘雙手合十,“四無量心”使出,頓見他身子散發着金光,神聖而**。
覺方大師這時不由驚道:“這是四無量心!”
其他僧徒見狀,紛紛動容。只有覺言大師神色依舊,站在一旁註視着這場大戰。卻在這時,那黑衣人正面迎上伽璘,雙掌拍出,與伽璘四掌相對。勁力釋放,向四下蔓延開去。少林緊圍着二人的武僧們紛紛退去。那黑衣人藉着反震之力,躍上一座建築屋頂,也向風凌雲那般揚長而去了。
覺方大師見狀,怒不可言,而覺言只是誦了一聲佛號,命寺裡僧人進藏經閣檢查。
“貧僧本領有限,沒能留下賊人,讓大師見笑了!”伽璘臉上帶着遺憾。
覺言道:“哪裡!這賊人武功之強,武林中罕見。但國師武學已功參造化,卻身懷慈悲之心,只是被賊人鑽了空子罷了!”
覺言何等眼裡,哪裡看不出伽璘並未全力出手?否則就算是這黑衣人武功再高,又如何能這般輕易逃脫?
伽璘目光閃爍,道:“方丈言重了,貧僧這就想告退了。”
覺言點頭。在這時,去查看藏經閣的僧人回來了。得知並沒有丟失任何經書,覺言便叫衆僧都散了,就這樣,寺院內便又恢復了寧靜。
伽璘回到自己住處,正要伸手打開房門。卻在這時,他的房門卻是自己打開了。伽璘面色不變,走進漆黑的屋裡,也不點燈。
“可找到了那樣東西?”伽璘率先開口。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道:“那東西有可能並不在藏經閣內。”
伽璘道:“不在藏經閣,會放在什麼地方呢?”
黑衣人搖頭道:“這就不得而知,明日你與覺言論禪,我再進去藏經閣看看。”
伽璘道:“不要再出現今天這種岔子了,覺言非是等閒之輩,他已經開始懷疑。”
黑衣人道:“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不過今日得感謝你助我脫逃,否則還真是會有些麻煩。”
伽璘點了點頭,道:“今晚除了你,還有誰去了藏經閣?”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有兩個女的,那後來的一個似乎跟她們都認識。”黑衣人道。
伽璘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道:“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道教五祖白玉蟾,以及全真教的長春真人丘處機。但陛下與全真教的掌教重玄子乃交情不錯,是作爲天子爲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是以這次全真教的人並沒有來。看來今晚的人中,必有一個是道教南宗的,只是另外兩人卻又是何方神聖?他們身後又會有怎樣的背景?”
黑衣人道:“你忘記了還有一處地方,那裡號稱天下之事,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他們纔是這天下興衰存亡的黑手 。”
伽璘臉色微變,道:“對,這個沉浮宮當真是可怕!”
李晚晴與商輕雨出了寺廟,便往別院而去。當下二女心中甚是焦慮,擔心風凌雲是否能夠走脫。卻在這時,風凌雲自別院大門走進,二女均是一喜。風凌雲看着兩人,不由又是一陣頭痛,道:“我真的很是好奇,那藏經閣內到底藏了什麼東西?竟然讓你們兩個都不顧生命危險去闖!”
風凌雲聲音不大不小,帶着些怒氣。二女一聽,卻是陡然變色。四下一瞧,見沒有人,這才放了心。然後便又不理會風凌雲,各自回房去了。
風凌雲頓時一呆,敢情這次九死一生,是他自己找虐。找虐都不說,敢情他纔是錯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