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商輕雨的相助,九道真氣一同圍攻伽璘的佛門密宗真氣,在風凌雲的體內鬥得如火如荼。佛門密宗真氣又沒有外援,漸漸的便處在下方,不一會兒,便被完全化解。
風凌雲的八道真氣本就頗爲奇異,驅逐出對風凌雲有害的佛門密宗真氣之後,卻沒有排斥商輕雨的天命神功的勁力,九道真氣同時運轉,風凌雲的傷勢得到了緩解。商輕雨此時極爲驚駭,一般的真氣若無人控制時,便歸於穴位之中或是氣海之內,但風凌雲的真氣,卻是能夠自由運轉,這當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過只要對風凌雲無害,此時她也顧不得許多。
“阿彌陀佛!”伽璘的聲音自林間傳來,刺人心神,商輕雨玉面之上盡是豆大汗珠。她知道伽璘使的是“千里傳音”之功,這功夫自然不能真正傳音千里。是以伽璘的聲音能傳至此處,證明他離此處不遠了。
商輕雨雖然知道伽璘發聲,是要擾亂她的心神,但她還是亂了。功行九轉之後,將風凌雲背在背上,向着林間奔去。伽璘武功極高,但卻不擅長追蹤。只是到了他這個境界,也不會比那些追蹤高手差多少。再說風凌雲二人逃得慌忙,什麼也顧不得。是以伽璘不一會兒,便追尋到風凌雲昏倒的地方。
“阿彌陀佛!”伽璘再次發音,商輕雨只覺得四面八方皆是伽璘的聲音。因爲沒有了異真氣的衝擊,風凌雲的“八道真解”自行運轉,其傷勢基本上已經穩住。風凌雲此時醒了過來,頓覺一股女子特有的香氣傳入鼻尖,風凌雲才發現,商輕雨正揹着他艱難前行。
“他在故意擾亂你的心神,不要理會,我們先休息會兒!”風凌雲聲音有些沙啞。
商輕雨正慌亂着,聽到風凌雲的聲音,喜道:“你醒了!”
風凌雲道:“先將我放下來!”
商輕雨搖頭道:“不行,那個和尚武功甚高,其腳程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若是被他追上,我們都完了!”
風凌雲道:“因爲知道他的厲害,先前我也是隻想着如何如何逃跑,其實這般漫無目的的逃,最容易被他追上!”
商輕雨聞言,半信半疑,但此時她已經累到極致,再跑的話,也是支持不住,於是她便把風凌雲給放了下來。風凌雲面色慘白,身體痠痛,使不出多少力量。他勉強盤坐在地上,運轉玄功,片刻之後終於是恢復了些力氣。
伽璘的聲音再次傳來,商輕雨面色頓變:“糟了,這禿驢真是厲害!”
風凌雲道:“走,上樹!”
商輕雨聞言,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禿驢武功極強,若是追到這裡,我們如何能瞞得過他?”
風凌雲微微一笑:“放心,我有辦法!”
商輕雨與風凌雲一起躍上大樹,這是一株常青樹,雖然是在落葉時節,但已經碧綠如常。如大傘一般延向天空,撐起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你的辦法是什麼?”伽璘越來越近,商輕雨不由擔心起來。
風凌雲道:“若我們與天地爲一體,就算是伽璘,也不見得能發現我們!”
商輕雨聞言卻是一驚,道:“你說什麼?他是伽璘?”
風凌雲卻是一怔,道:“你不知道?”
原來風凌雲出城時,正好被商輕雨瞧到,於是便跟了出來。在樹林中遇到伽璘國師,也算是巧合。伽璘乃是朝廷國師,此次前來濠州,自然是因爲天下令之事。當他見到商輕雨時,本來只是爲她容貌驚訝,並沒有動手。但商輕雨在濠州城裡見風凌雲與李晚晴相遇,又摟又抱的,心下生着悶氣,正向找個人發泄。見伽璘瞧着她,更是生氣,便二話不說與伽璘動起手來。但一動手,商輕雨便露了陷。天命神功乃是隻有沉浮宮的嫡傳弟子才能修煉的,伽璘活捉商輕雨的目的便不用多說了。
商輕雨道:“難怪這麼厲害,你說的與天地爲一體是怎麼回事?”
風凌雲道:“人本生於天地之間,是天地之間的一部分,你若是你不把自己當做是‘人’,只是一棵樹,或是一條河流,將自己的身軀與天地合爲一體,成爲天地間萬物運行的一部分,那你想想,就算是伽璘再厲害?他能從萬千的樹木、河流之中辨別出你我麼?”
商輕雨本是極爲聰明之人,風凌雲一點即通,不過她依然不知道該如何與天地合二爲一。風凌雲接着便向她解說與“天地合一”之法。按風凌雲所說的去做,此時此刻,商輕雨彷彿就成了這棵常青樹的一部分,她的血液、氣息自然流轉,進入了一種極爲玄妙的狀態。她彷彿就是這天地間的一顆塵埃,不再是一個人,亦或是說,人本就是這茫茫塵世中的一粒塵埃。不知覺間,她的腦海中不由響起:“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這是諸子百家荀子的天論,沉浮宮的祖師,是集百家之長的大宗師,其武功亦是脫胎於此。
商輕雨修“天命神功”,本以爲是以自己爲天,主宰萬物蒼生。此時經風凌雲說與“天地合一”之法,令得她茅塞頓開,原來所謂的天命,不是以自己爲主宰,而是任其自然發展,順應自然,尋天地運行之規律,以爲己用。原來這麼多年來,沉浮宮未有人把“天命神功”修至至高境界,其緣由正是沒有真正理解“天命”二字的緣故。
這也難怪,自宮玄靜創沉浮宮明宗,門下弟子幾乎以主宰天下爲平身報復,真正去專研學說的卻是寥寥無幾,使得這門自百家學說而脫胎的至高武學蒙塵。商輕雨忽然得悟其中真理,正處於空靈無我的至高之境之中,與天地合二爲一。風凌雲見狀,不再言語。
恰在這時,伽璘已經行至此處,風凌雲神色不由一凝,能不能瞞過伽璘,其實心中並沒有底。
伽璘追尋到這裡,便沒有了二人的氣息,他心中不由生出疑惑,莫非這二人上天遁地了不成?
近亥時,伽璘一番搜尋未果,便只得離去。商輕雨還依然處在無物無我的境界之中,還未醒來。風凌雲見到伽璘離去,暗暗鬆了口氣。
濠州城內,風凌雲深夜未歸,李晚晴頗是擔心。李祺見狀,道:“姐姐何必在此自尋煩勞?他是同嶽老前輩一起出去的,去問問老前輩不就知道了!”
“夜已深,老前輩已經休息,如何能夠去打攪人家?”李晚晴其實也很想去問過究竟,但她終究是大派門徒,一舉一動皆有禮節。
李祺道:“如何打攪不得,只是我想那小子是個怪胎,什麼難事怪事到了他那裡,都是平常事,所以我倒是不太擔心他有事,。倒是別去禍害別人就好了!說不定那小子是想看看外邊的風景,回城時城門已經關了,是以只能在城外過夜了!”
李晚晴不由瞪了他一眼,道:“大晚上的,看什麼風景,我看他就是不讓人省心!”
李祺聞言,心中生出一股酸味,道:“若是我在外面,姐姐也這般擔心,就是叫我死了也心甘情願!”
“你這小子,竟會胡亂說話,你們兩個,就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李晚晴不由笑罵道。但此時,她心中不由浮現風凌雲的影子,風凌雲那獨有的異於衆生的氣質,的確是有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想到這裡,她不由一驚,原來她真的對風凌雲有不同於別人的地方。
“我老人家能進來坐坐麼?”外面忽然傳來嶽發的聲音。
李晚晴正想去拜訪,因時間已晚,正在猶豫,此時聽到嶽發聲音,不由一喜。李祺打開房門,笑道:“前輩請進,我們正要事要向您請教呢!”
嶽發也是笑道:“你們要請教我什麼?別的我不會,但是做媒呀、看姻緣什麼的我老叫花可是在行的。”
李晚晴聞言,不由俏臉羞紅。李祺倒是心中一動,他遠遠的看了李晚晴一眼,道:“前輩······前輩真的會看姻緣麼?”
李晚晴沒等嶽發開口,便道:“小祺,不要胡鬧。”
李祺頓覺一陣失望,李晚晴問道:“前輩,白天時凌雲跟着您出去的,不知他······”
嶽發不等李晚晴說完,先道:“我回來時他一個人還在山丘上,不過以他本領,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
“就是,我早就說了,別人哪敢找他的事?”李祺說道。
“小祺!”李晚晴不由瞪了他一眼,李祺不敢再說話。嶽發笑道:“你們這是關心則亂!”
李晚晴不由自己問自己:“當真是關心則亂麼?也許是的,他武功能勝過靜海散人,智慧近妖,天下能爲難他的又有幾人?”
嶽發的話,使得李晚晴一顆浮躁的心靜下來,今日於客棧中發生的事一幕幕於腦海中浮現。若單是河西三鬼出現在這客棧之中,她自然不會懷疑什麼,但郭子興、趙均用、潘雙龍等人可以說是這濠州城的主人,他們竟然也要進住這家客棧,這就有些值得推敲了。
天下令的事,已經是滿樓風雨,各路英豪均是志在必得,以此請出經綸者,逐鹿天下。李晚晴此次下山,任務便是要查清天下令之事,她看向嶽發,心神不由一動:“這八大奇人中紅塵俗人窮乞丐嶽發也是今日才住進客棧的,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