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蘭雖然頑皮,可是也給漫長無聊的荒祭路途增添了幾分樂趣,尤其是她多次聽自家大哥說起姒文命天性聰敏,實力不凡,因此刻意問詢姒文命遠修途中的樂事,讓一衆少年對姒文命多了許多好感,覺得這個少族長並非傳聞中那般孤僻,凡有平易近人的風采。
一路閒談,也不顯路途遙遠,幾個時辰以後,繞過羣山障礙,衆人遙遙望見一處平原之上密密麻麻的聚集了數萬族人,姒魁指着平原之中的一處小山,開口說道:“那裡便是我夏后氏族的荒祭之地!”
姒蘭踮起腳,站在駝背上,好奇的問道:“這些人在哪裡做什麼?”
姒魁呲牙冷笑道:“那處小山便是祭壇,這些奴隸都是氏族屢次大戰掠奪回來的祭品,族老們已經準備了幾日,如今祭壇下方的血池應該也被充滿了吧!一會你們就會知道。”
隨着駝獸的逐漸靠近,姒文命發現小山般的祭壇之下被一處數百丈方圓的深潭環繞,此刻,深潭裡面被灌滿了鮮紅的血液,深潭四周無數黥面暴齒的人頭堆積如山,另外一邊則堆放着失去了人頭的屍身。
撲鼻的血腥氣息瀰漫在空氣之中,無數氏族戰士揮舞長矛,押送異族奴隸站到血池邊緣,在一處木臺上下跪,而後由專門的劊子手斬頭放血。
那些奴隸身材瘦弱,表情麻木,似乎早已知道如今下場,就連掙扎都不會,只是被木訥的押解到祭臺上,屠豬宰羊一般被殺戮而死,這般場景,讓人看着膽戰心驚。
姒蘭被嚇得花顏失色,低聲說道:“同爲人族,爲何要殘忍的殺戮這些奴隸?”
姒魁昂首怒道:“這些三苗部落雖然有人類的血脈,可是居然違抗人皇之命,串通妖族攻佔我們的地盤,因此在鯀伯的帶領下,我族勇士與其大戰數年,終於將這隻萬人部落擊潰,至於這些殘兵敗將,養起來也是浪費糧食,不如用來血祭祖靈,保佑我們夏后氏族更加強盛,武運不衰!”
姒文命等人不斷靠近,眼前的景象越發清晰生動,等到了三裡開外,姒魁停住了駝獸,安排衆人一個一個的跳下駝背,指着小山一般的祭壇說道:“你們幾個先上去等待吧!荒祭一會就要開始了!”
姒蘭開口說道:“大哥,你呢?不隨我們一起上去嗎?”
姒魁笑道:“我還有其他事務,這九百九十九名奴隸已經殉天,我要帶領手下宰殺先天妖獸,獻給祖靈,你們不必管我!”
於是姒蘭帶領衆少年一步一步的登上那座小山,雖然在平原上看起來毫不起眼,但是到了近前才發現,這個小土山竟然也有五十丈高,數百丈方圓,應該是被族人們專門用黃土堆砌而成,
土山堆砌的祭壇四周圍居然還有花崗岩鋪成的臺階,方便人上下,臺階兩側各有一道深凹下去的排水槽。
衆人登上祭壇,發現此處早有人員前來,各個身披長袍,亂髮垂肩,不像是部族勇士,倒都是一般巫祭的打扮。
大巫祭正站在祭壇中央,在他面前的一張供桌上擺放着一個巨大的香爐,幾根手臂粗細的檀香木正徐徐燃燒,青煙繚繞之上雲霄。
他身穿一套黑色布袍,表情肅穆**,帶領數十名巫祭在那裡召喚祖靈,祝念禱詞。
姒文命站在祭壇上,這纔有機會看到平原上的全景。
只見金字塔一般的祭壇四周都有一處分祭臺,一共四處,各自聚集了數十名劊子手斬殺戰俘、奴隸,任由他們的鮮血流入祭壇下面的深潭之中,眼看着深潭裡面的鮮血漸漸上漲,不知道積累了多深,
斬殺完奴隸之後,在巫祭的指令下,四方祭臺又有部族勇士拖來了無數妖獸,斬去頭顱,任由小河一般的鮮血流淌,注入深潭血池,這些妖獸多爲牛、馬,不乏獅虎豹熊,少有飛禽,可是最低也是先天五層境界,足足斬殺了數個時辰,上百隻妖獸的血液流入血潭,血潭漸漸滿溢,
日頭高懸,漸漸來到了正空之上,巫祭姒道也感覺到時辰已到,他猛然轉身高喊道:“獻主祭品!”
無數身披龜甲的氏族勇士拖動了一隻巨大的妖獸來到了祭壇下方,那怪獸貌似山豬,身長足有數十丈,渾身沒有半根毛髮,一個巨大的頭顱,兩隻蒲扇般的耳朵,在它嘴角兩側,各有一根巨齒宛如長矛,一丈長短,斜插而出,鋒利無比,長牙之上還有斑斑血跡,顯然曾經屠戮過生靈。
最爲奇特的是這隻怪獸的臉上長着一條兩丈多長的鼻子,宛如一隻手臂一般,不斷揮舞着,想要驅逐身邊以繩索長矛捆縛驅趕自己的人類。
姒文命好奇的說道:“這是什麼怪獸?居然如此龐大!”
姒蘭也睜着大眼睛死死盯住那隻怪獸,回答道:“我聽大哥說起過,這是三苗族的鎮族神獸,名叫象!”
這隻巨大的象被押解到血池邊緣,也不知道它被餓了多長時間,似乎十分虛弱,根本無法與捆縛住它的數十名部族勇士對抗,姒魁手持一柄鋒利的長矛,小跑着奔行了數十步,噗嗤一聲刺入了象的頸部,這隻怪獸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鮮血宛如河流一般噴涌而出,沿着祭臺上的血槽流入血池當中。
巨象掙扎了片刻,終於雙膝一軟跪在了祭臺上,它的嘶鳴聲漸漸喑啞,目光晦暗,終於死去,姒魁換取了一柄鋒利的砍刀,來到它的身旁,從淌幹了鮮血的傷口入手,一點一點的將它的頭顱切割下來,隨後由五名勇士合力抱起來放在身後的一塊巨大石板上,搬上了祭壇。
巨大的象頭被擺放在祭壇之上,主祭禮成,祭司們聚集在第二層祭臺,姒文命等少年則站在第三層祭臺上觀禮,
祭壇上只餘姒道一人,他揮舞着一根木杖跳躍不休,口中喃喃自語到:“夏後後裔,血祭禮成,先祖庇佑,魂兮歸來!享用祭禮,賜福萬民……”
隨着姒道唸誦禱詞,下方第二層祭臺上的巫祭們也開始揮舞着雙手,以一種誇張的姿態圍繞祭壇偏偏起舞,數十人的聲音匯成一個,隨後姒文命等人在族老的引導下跪在了祭臺上。
在他們的背後,祭壇下方無數夏后氏族的勇士全部跪在地上,期待着神明和先祖們享用祭禮,賜福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