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從門進出嗎?”柳煙抓着他肩頭搖了幾下,“你是怕別人不知道我這裡養了一窩妖怪嗎?”
陶烏把她放下地,直起身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以舒經活絡,然後又使勁掄了幾下胳膊,這才舒服了一些。他很無所謂的說道:“這都多晚了,哪有人會看到?再說了,就算看到,也會以爲自己要麼眼花了,要麼是在夢遊。”
柳煙站定了,甩甩頭,她沒想到蘇河家的酒後勁還很大,現在都還輕飄飄的。看陶烏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也懶得跟他掰扯這個問題。只是文皌居然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這讓她隱約有些擔心。
陶烏也不再賣關子,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小貓崽子也喝醉了,變回原形了,然後杜仲那個小術士大概也喝高了,覺得好玩,就把她帶走了。”
“什麼?”柳煙聽了他這話,可真有點生氣了,“喵崽又不是普通家貓,你怎麼能讓一個見不得妖怪的術士把她帶走!”“可我覺得杜仲那個小術士還挺喜歡她的。”陶烏覺得這事一點問題都沒有,他甚至覺得文皌最好是被杜仲給收了,或者是定個什麼契約之類,讓她再也不能天天在自己眼面前晃來晃去。
“你趕緊去把喵仔給我接回來!”柳煙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阻止他回房間。“我又不知道那個小術士住哪裡,上哪兒替你接去?”陶烏一攤手,擺出一副反正事情已然如此了,我也無計可施的無賴表情。“你真是氣死我了!”柳煙氣哼哼的從包裡翻出手機來,翻到文皌的手機號,撥了出去,可是一直到盲音響起,也沒人接電話。
“唉呀!你急什麼啊。”陶烏拿過她的手機,放到茶几上,“都跟你說了杜仲挺喜歡她的,興許明天他睡醒了,就把小貓崽子給你送回來了。再說了,你不是都跟他達成了互不侵犯的君子協議了嗎?他又不是妖道,不會直接弄死那隻小崽子的。”
陶烏的話讓柳煙暫時放心了一點,現在這樣子,她還真不知道該上哪去找文皌。陶烏看她不說話了,趕緊推着她往樓上走,“你就安安心心的睡你的覺去,如果明天小貓崽子還不回來,我就替你找她去。”
文皌美美的睡了一覺,她也不知道自己睡在什麼地方,只是覺得好象被誰抱着,真是又暖和又舒服。時不時還有人撓撓自己的下巴,或者是輕柔的、一下一下的撫摸着頭頂。她簡直都不想醒過來了。
直到睡夠了,她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喵”的叫了一聲,翻身睜開大眼睛。可以這一睜眼,就呆住了,這裡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柳煙的家。再一轉頭,就看到杜仲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文皌扯着嗓子“嗷”的嚎叫了一聲,弓起背來,周身的毛都炸開了。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希望柳煙或者是陶烏聽到她的叫聲會出現。自己怎麼會跟這個小術士在一起?難道他把陶烏和柳煙給捉起來了嗎?那他現在是要對自己下手了嗎?
這些
疑問真是太可怕了!她想起曾經聽陶烏說起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術士,特別喜歡把妖怪捉起來,然後設置點禁桎,讓妖怪淪爲奴役,被他們所驅使。
她才活三百年,她的妖生纔剛剛開始,她纔不想變成術士的爪牙!她小心的往後挪動,還一面虛張聲勢的壓低聲音嗚咽着,彷彿是要警告杜仲不要妄圖靠近自己。而杜仲倒並未像她想象那般出手,只是一味笑容可掬的看着她。
“小貓,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別怕。”杜仲輕聲說道,小心翼翼的向文皌起出手,慢慢的伸了根指頭到她面前。文皌纔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被他的這個舉動嚇壞了,想也沒有多想,張嘴就結結實實的一口咬在他那根手指上。她這一咬,讓杜仲慘叫了一聲,整張臉都痛歪了。
不過爲了表示自己確實沒有惡意,雖然痛得要死,杜仲還是沒有甩開手,任由文皌咬着。然後聲音顫抖的說道:“我真不會傷害你!你可以鬆口嗎?很痛啊!”
文皌咬着他的手指,望着他,這因聽明白他在說什麼了。不過一時之間不太敢相信,又過了三五秒才張嘴吐開他的手指。卻又不忘再後退幾步,縮在牆邊做出狠狠的表情瞪着他。
杜仲拿另一隻手捂住這隻傷了的手指,看到文皌那副驚惶失措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麼讓她消除戒備之心。他想了想,指着放到旁邊那堆衣服對她說:“你的衣服在這裡,還有你的手機,我現在出去,你可以變回來,然後給柳小姐打個電話,我晚些就送你回去。”
說完他慢慢的站起身來,一步一頓的走到房門口,生怕動作大了又嚇到那隻看起來已經要崩潰的小狸貓。見他出去後又帶上了房門,文皌試探着走出來兩步,又停下觀察了一會兒,細細的聽着屋外的動靜,杜仲似乎是在喝水。她趕忙變回小姑娘的樣子,兩步竄到門邊,利索的把門給鎖上。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了些,三兩下穿好衣服,又伸手理了理頭髮。拿起手機正要給柳煙打電話,又警覺的停下來,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面,似乎杜仲真沒要闖進來的意思。
她又輕手輕腳的跺到窗邊,想看看能不能從這裡逃走,卻備受打擊的發現,窗戶雖然開着,但窗框上全是符篆,讓她無法由此脫身。垂頭喪氣的撥通電話,聽到柳煙語氣焦急的問她現在在哪裡,她只得說,自己也不知道,醒來就發現自己跟杜仲在一處,現在還出不去,不過杜仲說會送她回去。柳煙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叫她把手機拿給杜仲,她有話要跟他說。
聯繫上柳煙,這讓文皌踏實了不少,她拉開房門,看到杜仲正端正的坐在客廳裡。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害怕,不過硬是裝出有恃無恐的高傲模樣,走到他面前把手機放下。然後,擡着下巴說道:“我姐姐讓你聽電話!”
杜仲接過電話,纔剛剛“喂”了一聲,就聽到柳煙活像是抓到拐帶少女的不良少年的凝重聲音:“是杜仲小師傅嗎?請問你把喵仔帶去哪裡了?請你儘快把
她送回家來!”
“呃!柳小姐,我是打算送她回去你那裡的呀。”杜仲嘆了口氣,他想文皌一定是向柳煙告狀了,然後柳煙就把他當成是壞人了,“昨天我看那隻饕餮不方便帶她回去,才把她帶回我家的。”
聽到杜仲這麼說,柳煙就不好意思再發脾氣了,她知道這事歸根究底,源於陶烏不想與文皌長期呆在同一房檐下。而且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到底是跟杜仲說了些啥,反正現在既然杜仲明確的說要送文皌回家,這事應該就算是了了。
放下電話,杜仲無奈的看了看文皌,伸出那根還留着她牙印的手指搖了搖,沮喪的說:“你下嘴也太狠了些吧,我好心收留你住了一晚。”說完還把手指放到嘴邊吹了吹,做出很痛的樣子來。
文皌輕咬着自己的下嘴脣,瞪着又大又圓的眼睛盯着他,清晨的陽光透過碧綠的紗窗罩在她身上,形成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讓她那金綠色的雙眸,看起來既深邃又靈動。“我抱了你一夜,你不是睡得挺舒服的嗎。”杜仲小聲的嘀咕着,他就想不明白了,這隻狸貓哪來那麼大的脾氣。而且他也不明白,自己往日裡最見不得這些精怪,怎麼看到文皌就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你說什麼?”文皌提高聲量質問道,她沒聽清他的話,但想想就不可能是什麼好話。“沒。沒什麼!”杜仲果斷的否認道,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給她,然後拼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溫柔一些:“你是想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呢,還是吃了早飯再回去?”
“當然是立刻、馬上!”文皌覺得他的笑容看着太虛僞了,又趕緊補充道:“不用你送我!拿錢來,我自己會打出租車回去。”“那可不行。”杜仲站起身來,把帆布包斜掛到肩頭,晃了晃手中拿着的文皌的手機,“你姐姐剛剛在電話裡可是說得明明白白,讓我‘送’你回去。你不要那麼膽小好不好。”
文皌看他現在的樣子,確實不像是要把自己怎麼樣,又想着柳煙已經知道自己在他在一起,肯定不會任由他胡作非爲。這才傲嬌的哼了一聲,揚起下巴轉身走到大門邊,正要伸手去開門,忽然記起他臥室窗框上的那些符篆。立即把手縮了回來,也不說話,就定定的站在那裡等杜仲來開門。
看到她這個樣子,杜仲在心裡暗笑起來,不過他不敢露出開心的表情來,擔心文皌會一怒之下再咬他一口,或者是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直接伸爪把他的衣服給撓成布條。
他打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文皌先出去,然後自己再反手將門關上,並神不知鬼不覺的輕摁了門板的某處一下。雖然他現在滿心都是這隻狸貓,但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已經不需要大腦再提醒了。
文皌一改剛醒來時那種肝膽俱顫的沒出息樣子,很有些趾高氣揚的走在前面,她提溜着大眼睛,時不時用餘光瞟瞟跟在斜後方的杜仲,覺得有必要再強調一下自己是有靠山的妖,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