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流放之地那情況,有機會離開的早都離開了,唯獨吳斤兩一直跟着他,上次苗亦蘭給了留在博望樓的機會,吳斤兩也還是放棄了,繼續跟着他。
憑什麼?不就是他師春有讓吳斤兩覺得值得的地方嗎?
身邊也就一個吳斤兩了,既是兄弟,也是朋友,若是被吳斤兩給看不起了,那他真的是太遺憾了。
面對咄咄逼問,他迴應道:“不知道,我不問你們是哪一脈的,你們也別問我的,非要問,那就是散魔一個。還是說眼前這事怎麼辦吧,你想怎麼解決?”
他語氣也放緩了,既然大家都是魔道中人,他也不想搞的自己沒了退路,人家只要往天庭那邊一捅,自己這輩子都得躲躲藏藏,再加上又把魔道的給得罪了,那真是黑白兩道都容不下了自己,沒法活了。
鳳池倒也能理解對方不肯吐露的原因,不知是哪一脈的暗線,擅自爆出底細的話,那一脈可能不會放過。
於是她也不再糾纏那個問題,冷笑道:“還能怎麼解決,趕緊把人放了!”
師春:“我倒是想把人給放了,可我放了人,你能放過我們嗎?”
鳳池挑眉斥責,“你腦子進水了嗎?大事在即,三脈血盟舉誓,凝聚力量,不再自相殘殺,只能公平競爭,否則共討之,既是三脈中人,當同守承諾。”
師春:“約定歸約定,就算你動了手,這裡也沒人看到。”
鳳池有點怒了,“天庭貶低我們也就罷了,連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算怎麼回事,你以爲魔道都是跟你一樣的卑鄙小人不成?”
師春:“小人也好,好人也罷,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選擇做什麼人,你不會以爲你隨便砸兩句話,我就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去賭吧?”
鳳池:“你不是說賣身契不在你身上嗎?”
賣身契?自從知道對方是魔道中人後,師春莫名感覺這玩意有些不保險了,未必還能當作擋箭牌,就算有用,自己一放人,對方也有可能抓了自己逼出賣身契,過程肯定是要遭大罪的。
然一番快速思索後,又改變了主意。
剛開始遇上這種事情,任誰都是想着怎麼逃脫,他也不例外,可如今發現自己也是魔道中人後,尤其是發現魔氣能解決困擾已久的修行問題後,他又捨不得逃了。
道理嘛,很簡單,跟這兩個魔道的分開了,自己以後到哪找魔道的好漢去,總不能到處去打聽吧?打聽有用的話,也輪不到他,天庭早就這樣幹了,魔道也早就絕種了。
說到底,還是流放之地養成的老毛病,看到機會就想伸手。
於是他直接岔開了話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放了她,我怎麼進無亢山?”
鳳池:“你怎麼進無亢山那是你的事,不關我們的事。”
“不關你們的事?”師春晃了晃懷裡摟着的女人,“我把她賣了,徹底斷了邊惟康和她的關係,纔好把功勞擺在邊繼雄的面前,才便於進入無亢山。
如今她也要進無亢山,那我成了什麼?我愣是贖了個青樓女子給邊家當兒媳婦,無亢山的臉都被我打腫了,邊繼雄若當面見了我,只怕殺了我的心都有,還想進無亢山,夢都不帶這樣做的。
你們不進無亢山,我才能進,你們若進,我就進不了,你說跟你們有沒有關?”
這也是他見到麗雲樓外情況便決定賣掉象藍兒的最大原因,賺錢只是順帶的事。
鳳池和被挾持的象藍兒同時愣怔,敢情這纔是對方贖人賣人的原因。
之前岑福通已經供出瞭如何將這筆買賣周旋於各方的真相,現在想來,贖人賣人着實是一石數鳥的好辦法,不但討好了邊惟康,還討好了邊繼雄,順帶還賺了錢。
很顯然,若不是撞到了她們的手上,這算盤打的還真好。
鳳池自然不會認可他的說法,“怪我們?沒人請你,是你自己主動把手往我們這裡插的,自找的。”
師春:“憑她的身份進無亢山本就有問題,正常情況下無亢山根本不可能接受,只有一個可能,你們在無亢山早有準備,既如此,進一個是進,進兩個也是進,順便把我捎帶進去如何?”
鳳池拒絕:“你們走你們的路,我們過我們的橋,沒必要扯一塊去,恕不奉陪。”
師春:“談崩了對大家都不好,何必逼我拉象姑娘墊背。這樣,帶我進無亢山,我絕不干擾你們的事,也絕不跟你們爭搶什麼,有什麼用得上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后,就把賣身契還給你們。能互惠互利,大家就沒必要鬧得雞飛蛋打,你說呢?”
不爭搶?鳳池有點疑惑,難道目的和我們不一樣,不是爲了控制無亢山?當即問道:“你去無亢山到底想幹什麼?”
師春:“找人,其他的我不能再多說了。”
找人?鳳池疑惑,目光投向了象藍兒,這事她無法決斷。
按理說不用答應,奈何人質在對方手上。
敢情手上這個年輕的纔是能做主的,師春看出來了,當即對鳳池道:“轉過去。”
鳳池也看出了他要幹什麼,當即轉過了身。
師春乾淨利落出手,解開了象藍兒的啞穴。
誰知立馬好心辦了壞事,憋了太久不能開口的象藍兒一張嘴就透着寒意,“殺了他!”
鳳池聞聲轉過了身,看着她,目露徵詢。
象藍兒再次強調,“我說殺了他!”
鳳池頓一臉爲難,這要求太不現實了,太情緒化了。
師春樂了,這女人腦子有問題,能殺早就殺了,還用等到現在?當即在她耳邊吹氣道:“魔道就是魔道,什麼三脈盟約,什麼不能自相殘殺,你自己信嗎?我再問最後一次,答應還是不答應,不答應我立馬將你扒個精光,然後再慢慢談。”
據他所知,外界的女人很重視這方面的清白,幾乎視若性命。
象藍兒銀牙一咬,一臉寒霜,“你敢!”
兩人本就緊摟在一起,師春連手都不用動,身上法力渡過去直接就扯開了其外衫係扣。
鳳池見狀驚呼,“住手!”
象藍兒卻厲聲喝斥道:“讓他脫!”
“……”鳳池欲言又止,滿臉焦急。
而師春也就解開了人質外衫的一道係扣而已,沒敢再繼續下去,深知真要把人扒光了,那就把人往死裡得罪了。
他只是嚇唬嚇唬而已,誰知人家壓根不吃這套,頓有些無奈了,心裡暗罵,碰到了狠角色,果然是魔道的,不按常理來的。
象藍兒卻不饒人,“怎麼,不敢脫了?”
師春有點不知該說什麼好,感覺這事有點僵住了,直接放人他是不敢賭的。
正琢磨怎樣才能讓雙方都放心時,鳳池突然回頭看向一側,喝道:“什麼人!”
師春怕有詐,注意力不敢瞬間被引開,依然對其保持高度警惕之餘,眼睛餘光悄悄向一側觀察。
瀰漫在山林中的魔氣陡然一蕩,一道人影宛若憑空出現般的穿破魔氣現身,是個花白頭髮蓬亂的邋遢老頭,手抱一個酒葫蘆,亂髮遮的看不清面容,但那紅的發亮的大酒糟鼻很顯眼,髒兮兮的褲腿下穿着拖鞋,丐裡丐氣的。
那現身的速度嚇了所有人一跳,令所有人都心絃緊繃。
鳳池迅速看了眼師春,原以爲是師春那邊來的高手,然觀師春的反應顯然不是,頓越發緊張了起來。
如果都是魔道中人,還能以三脈的盟誓來化解,不是的話,一般對魔道都不會有什麼好客氣,她第一反應就是逃,可聖女又被挾持着,令她好生爲難。
邋遢老頭擡頭灌了口酒,方打着酒嗝,指了指鳳池身上依然有些許繚繞的魔氣,“我說這哪來的魔氣,原來是你,麗雲樓我也曾去逛過,不想你這老鴇竟是個魔頭,今日叫我遇上了,算你倒黴!”
話畢旋指一點,其聲勢頓如雷暴過山崗。
鳳池大驚失色,急速閃躲之餘,一身魔氣同時緊急化盾護體。
咣,驚雷炸開般,盾氣崩解,鳳池整個人被打的如同流星倒射進山林中,噗出的鮮血如一陣山雨落地。
從岑福通手上搜出的錢莊票據也在飛舞中慢慢落地。
無論是被挾持的象藍兒,還是師春,皆如同被雷霆擊中了一般。
尤其是師春,可謂滿目驚駭,彈指一揮間,便將鳳池敗挫如斯,來者修爲可想而知,鳳池的修爲起碼高武大成境界,這邋遢老頭的修爲還用說麼,起碼是人中仙。
在流放之地呆久了,大家的修爲基本都衡定在一個層面耍,出來後乾的第一趟活,綁了個人,結果就惹得一個接一個的高手登場,一個比一個強的出手,他有點麻了,這還怎麼玩?
邋遢老頭一指挫敗鳳池後,又回頭盯向了這邊,師春頓頭皮發麻,心裡狂罵自己找死,好好的正道人士不做,做什麼魔道中人,這下好了吧,自己怕是世上最短命的魔道中人。
深感這見鬼的人生,竟然不給他一點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