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要死了,還憋什麼氣,他放開了呼吸,在死之前管他什麼有毒無毒的,只想暢快呼吸一回,進了神火域後身體是真憋屈。
咔!激射的碎石打得李紅酒面頰生疼。
致命時刻的刀尖一偏,插在了他頸項旁,刀鋒就壓在他脖子上,但沒有再繼續切下。
已經放棄了抵抗,已經閉眼的他,沒等到想象中的後果,也清楚感覺到襲來的威壓收住了,然後又有什麼東西抵在了他的身上。
感覺了一下,血氣未外泄,確實沒死,沒殺自己?
他猛然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已經被三尊神魔法相給圍住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刀身雖然擋住了他一部分視線但他還是能看到,杵在自己心臟部位的應該是法相手裡的劍,頂在自己腹部的應該是法相手裡的槍。
然後看到吳斤兩正一眼好奇地盯着自己。
見局面穩住了,褚競堂這才小心湊了過來,也委實難以想象,那麼牛的李紅酒,居然被吳斤兩一個照面就打趴下了,併成功拿下了,這情況確實搞的有點猛了。
“嘿嘿嘿嘿,褚兄,之前不動他,是不與他計較一時之長短,什麼天驕,什麼高手,看到沒有,最終都得躺在吳某的刀下!”吳斤兩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着實高興的不行,他也沒想到能這麼輕易拿下李紅酒,就試了一槍而已。
至於爲何不殺,有病才亂殺,這傢伙能倒在自己手下明顯不正常,明顯是有傷在身,他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各派當中,還有人能把李紅酒給打成這樣不成?
若真有這樣的存在,那可真要小心了。
人已經敗在了自己的手上,弄清了情況再殺也不遲,反正放是不可能放的。
“高,實在是高!”褚競堂對他豎了大拇指,誠心實意地拍了趟馬屁,少了一個大患,確實也開心。
“過獎過獎。”吳斤兩樂呵呵拱手謝過,回頭先說正事,盯着李紅酒質問道:“誰把你打傷的?”
夜色的原因,他沒看到李紅酒的臉色已經在發青。
李紅酒喉腔裡咕咕出了怪異聲音,甚至整個身子都在開始抽搐。
吳斤兩想上前踢一腳,擔心有詐又忍住了,喝斥道:“別在這裡跟我裝腔作勢,說,誰打傷你的,興許我們還能給你報仇。”
“不對。”褚競堂扯了下他袖子,“姓李的好像中毒了。”
“中毒?中什麼毒?”吳斤兩狐疑。
褚競堂當即指了指李紅酒明顯大喘氣的樣子,再指了指四空,示意這裡的空氣吸進去就是毒。
吳斤兩一怔,再摸出一粒檀金查看,發現李紅酒臉色不對了,當即怪叫一聲,“不用這麼剛烈吧?我又沒說殺你,尋短見的方法多得是,犯不着用這麼痛苦的方式吧?”
李紅酒用力轉動眼球看他,很想告訴他,鬼才想尋短見,鬼知道你會不殺我。
奈何喉嚨裡除了咕咕已經說不出了話,意識也在恍惚中。
而吳斤兩也趕緊撤除了法寶威脅,第一時間上了‘冰羊’去挽救,並施法助其延續生機,主要目的當然還是爲了問話,“快說,誰打傷的你,快說呀,肯定幫你報仇,你不想死不瞑目吧?”
李紅酒還有些清醒的意識倒是想說,問題是你把我搖散了骨頭架子也得我能說得出來呀。
還是旁觀者清,褚競堂伸手探查了李紅酒傷勢後,提醒道:“吳兄,他傷重加毒發,快不行了。”
問題是也沒有針對性的解藥。
“走,去看那些老怪物有沒有辦法。”吳斤兩一把拽了李紅酒的胳膊將人拖起,另一手抓出了風鱗。
三人迅速騰空趕去了湖心島。
塔下,側耳閉目凝神狀的大爺緩緩睜開了眼,罕有地皺起了眉頭。
九爺變得有些牽強的聲音響起,“什麼情況,現成的不殺,怎麼還帶回來了?”
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那人不死,說出了遭遇,師春他們會不會嚇跑了?”
九爺聲音,“要不,乾脆讓這三個一起消失,讓他們都沒機會見到師春。”
大爺清冷道:“來不及了,沒機會了。”
原因很簡單,吳斤兩出手不比九爺出手時的收斂動靜,他一槍攻向李紅酒可是實實在在的威力,打鬥的動靜着實不小,畢竟那神魔法相出手的威力可是地仙級別的。
這還是李紅酒借力轉力將大部分力道引向了虛空,不然動靜會更大。
但那動靜已經是讓島上的師春遙遙察覺到了。
正常情況下的話,師春也許只會疑惑,但吳斤兩剛離開,又差不多在那個方向傳來了打鬥動靜,讓師春怎麼想?
師春大驚失色,極擔心是不是吳斤兩出事了,第一時間駕風鱗急追了去,全速趕去,外帶抄傢伙。
別說他,許、尤二人和真兒也緊急跟了去。
吳斤兩和褚競堂只怕做夢也沒想到,他們無意中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趟,要不是師春的緊急反應,他們只怕連怎麼消失的都沒人知道。
畢竟他們不是健全時的李紅酒,弄死他們搞不出什麼大動靜。
於是相向而行的雙方在冰封的湖面上空遭遇了,錯開時也互相看到了,又雙雙調頭而回,雙雙浮空打量雙方。
看到吳斤兩手上提了個人,師春喝道:“怎麼回事?”
“嗨,你自己下來看吧,看有沒有辦法先救人。”吳斤兩收了風鱗,帶着人一起飄落在了冰面上。
師春一夥跟着落下,湊近看清那抽搐身影后,才發現是李紅酒,驚訝道:“這怎麼回事?”
吳斤兩:“知道怎麼回事我也犯不着帶他過來,他受傷後吸入了這裡的空氣,怎麼辦?救不活的話,只怕永遠也搞不清發生了什麼。”
師春懂了,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要讓李紅酒開口。
他也想知道什麼人居然能把李紅酒這麼妖孽的人給打傷,能避免踩坑,尤其是如今的處境下,當然要重視,當即揮手道:“我哪來的辦法,快帶走,看看那些老怪物有沒有辦法。”
“就說嘛。”吳斤兩搖頭一聲,他就猜到除了這個辦法也沒其他辦法。
誰知他剛把李紅酒再次揪起來,邊上觀看了一下的真兒忽道:“我可以試試。”
衆人聞言齊刷刷看向她,師春知道她有些事是不會亂說話的,訝異道:“你還會解毒?”
“我不知道。”真兒回答的有些猶豫,不過指了下四空,“如果是吸入了這裡的空氣,我應該可以。”
那就別猶豫了,試試吧,師春還是相信她的話的,當即讓吳斤兩把人放下。
真兒走近基本已陷入昏迷的李紅酒,伸手向天,高舉起了一根手指,立見她的指尖開始有波光凝聚,且凝聚的越來越多。
旁觀的褚競堂嘀咕了一聲,“水性功法…”
他出身的碧瀾宗,之所以叫碧瀾宗,就是因爲其門派主修的功法與水性功法有關。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自己靠近這女人時爲什麼會有不一樣的感覺,原來如此。
隨着真兒指尖的水球快速變大,師春和吳斤兩下意識心有靈犀地相識了一眼,眼裡都有某種驚疑。
兩人很清楚真兒就是神火的火靈精怪,一個火靈精怪居然會與之相剋的御水術,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
恰好,三十六種神火中,有一種最罕見的神火,叫做水焱,據說誕生於很深很深的水下特殊環境中。
爲何最罕有?都說水火不能相融,水裡能長出火靈來,那絕對是極爲罕有的物極必反現象。
吳斤兩悄悄對師春搭食指,做出了個‘十’的樣子,然後朝真兒怒了努嘴,意思是,童明山的三昧真火還差十朵不同的神火,真兒可能是其中一味。
別說他們兩個,就連許、尤二人也已咂摸出了點類似的味道,從知道提親開始,就知道真兒是這裡的土著,那除了火靈精怪還能是什麼?
只不過兩人並不知道三昧真火的事,沒人會讓他們知道,只讓他們幹活去逮神火。
不過兩人也開始目光交流了起來,各種眼色示意,沒別的目的,現在的師春和吳斤兩似乎都被眼下情形給吸引了,一個不錯的機會似乎出現了。
三尺見方的水球形成後,便沒有再繼續變大了,折射星光,頗顯璀璨,輕輕飄落,落在了李紅酒的面龐上,悶住了李紅酒的臉。
不知真兒賦予了水球什麼,手指輕輕一點,水球便整個虛幻似的波動了起來,明顯有一部分注入了李紅酒的鼻腔。
不一會兒,便見李紅酒張開了嘴,嘔吐似的抽搐着,不斷有污濁物從其口中出來。
那水光進出的感覺,就像是在洗滌李紅酒的體內。
旁人別的看不懂,看到李紅酒的身體不時還有動靜,起碼能判作還沒死的證據。
能一直持續不死,就說明眼下的救治應該有效,至少微微頷首的褚競堂是這樣認爲的。
褚競堂的關注點在李紅酒身上,而師春和吳斤兩的注意力卻在那顆大水球上。
大水球雖有波動,此時的光線雖然也不好,但大水球多多少少能照應出一點模糊人影,起碼站在跟前的人員大體位置還是能模糊顯現一點的。
二人之所以注意那顆大水球,是發現有人趁着談話交流不動聲色間變換了站位。
許、尤二人分開了,左右分開到了他們倆的側後。
見師春二人還專心盯着救治,目光一碰的兩人,又不動聲色地慢慢再靠近些。
直接動手他們是不敢的,見過師春和李紅酒在雷電中出手的一幕,哪怕師春不動用法寶,他們也不敢造次,而偷襲永遠是制服強敵的最佳手段之一。
所以要靠近再靠近一些。
也許是覺得自己一動不動的樣子久了不像自己,吳斤兩打破安靜道:“春天,你覺得他會是誰打傷的?”
邊說話邊盯着水球裡自己身邊靠近的影子。
其實就算沒有水球倒影,他也不會不警惕,除非靠近的人能做到讓他發現不了,否則以他和師春流放之地的出身,自己都數不清自己背後捅過多少人的刀子,對任何人的靠近都有條件反射式的極度敏感。
尤其是那種不出現在他們視線中的靠近。
師春淡淡回了句,“你什麼都不用管,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