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天錄掃了眼周圍聚集的人馬,能有這麼多人緊聚在旁,也有他自己的功勞,這不是想慫恿其他門派的人去試水麼,哪曉得煉天宗一幫子會在這個時候趕來。
老是當着一堆人的面在煉天宗的跟前當孫子,他也難爲情,他不要臉,極火宗還要臉呢。
不過對方的話也沒算太過分,他也就端着不卑不亢的態度道:“左兄言重了,至少我也沒有食言,上一場我也確實退出了。如果好處足夠的話,讓我極火宗弟子言聽計從也不是不行。”
這話題扯到這裡也就打住了,算是點到爲止了,目光也落在了古練妮身上,“左兄不去找神火,有大路不走,跑來跟我們擠小路做甚?”
言下之意是,你們不是有這女人在手嗎?
左子升:“咱們也不要繞彎子了,師春他們在哪?”
印天錄很想問問他,我憑什麼告訴你,你真以爲你煉天宗能目空一切不成?
現在黑虎死了,他可沒了那麼多的顧忌,已經不知道回去怎麼交差了。
但能被宗門挑來領隊的理智還在,目光一轉,又放緩了語氣道:“我們要是知道師春在哪,就不會耗在這裡了。”
左子升略皺眉,“一路不停地跑到這裡來,你千萬別說你們喜歡在這禁地裡瞎跑。”
說着回頭看向了一旁的古練妮,問:“追蹤師春他們而去的人在這嗎?”
古練妮一點都沒把巫珊珊當回事,擡手直接指向了印天錄邊上的巫珊珊。
此舉令蒙面的師春若有所思,陰魂不散的名堂果然在這魔女身上,也越發堅定了他要將其給滅口的決心。
左子升的目光也立馬鎖定了巫珊珊,之前古練妮跟他們交代過,說被極火宗人馬圍住時,巫珊珊和黑虎曾帶着一批人追着師春的去向去了。
如今極火宗一夥跑來了這裡,又在這裡見到了巫珊珊,已經可以將事情做聯想了。
於是他也朝巫珊珊擡了擡下巴,帶着威逼的語氣道:“你說!”
旁觀的李紅酒翹了翹嘴角,扯皮的事他就不介入了。
與一般煉器門派不同,巫珊珊心態上還真不怕煉天宗,倒是眼下的情況確實有些讓人身不由己,她也在看印天錄的反應,在斟酌用詞,想提醒印天錄。
其實印天錄已經跟她想一塊去了,伸手在她面前擋了下,撥手示意其到了自己的身後。
這態度擺明了是要護着巫珊珊,頓令左子升一夥面露不爽,但極火宗也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派,真撕破了臉,一拳打過來也是能讓人感到痛的。
印天錄又將話題轉移到了古練妮身上,“古大小姐不是知道尋找神火的秘法嗎?又跑來找師春,左兄莫非想把大路和小路都給攔斷了,一條路都不想給我們?”
不等左子升開口,古練妮又搶着接話了,當衆甩鍋道:“你們想多了,尋找神火的秘法就不在我手上,在師春那。”
此話一出,躲在附近人堆裡的師春不由皺眉暗忖,這娘們真把老子找神火的秘法給賣了?
在神火域裡面,他那‘火神香’的把戲是經不起較真的,一旦把他逮住了,‘火神香’立馬就得破功,然後不老實交代的後果可以想象。
就算暴露也要拖到出去後,出去了,沒地方驗證了,他抓把什麼香做交代都行。
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兩三百年後纔有機會見分曉。
至於兩三百年後的事情,他想的也挺遠的,他不是任由擺佈的死人,出去後的他也不是誰想扣就能扣下來的,相關各方起碼得保證他能活到那個時候吧,萬一又跟碣雲山幹起來了,那些煉器大派是不是要給他點面子幫個忙?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不拖到出去後暴露,也要拖到本屆大會結束的時候吧。
到時候他師春就算躲着不想出去,以各派對神火的尿性,恐怕得求着他趕緊出去再說。
總之他有的是辦法出去,手指頭一掰,隨便就能列出三四種辦法來,那些擔心他無法從出口離開的,純屬多餘。
而古練妮這話卻說的印天錄想笑,印天錄更相信師春那套說法,尋找神火的秘法若真在師春手上的話,暑道山一夥怎麼可能輕易放師春他們離開。
他和巫珊珊下意識目光互碰了一下,然後問左子升他們,“李先生和左兄相信?”
古練妮立刻雙手叉腰,橫眉豎眼道:“你什麼意思?”
印天錄笑而不答。
李紅酒也不吭聲,讓他們扯,什麼時候扯清都行,反正他只要結果。
若不是爲了給身後的師侄們一個交代,他連這個都不想參與。
左子升道:“這個簡單,找到了師春,當面一對質自然就知道了。”
印天錄點了點頭,也認可這個理,但卻再次向古練妮確認道:“師春用的是什麼樣的秘法,你總該見過吧?”
古練妮繼續甩鍋,“這我還真不知道,他施展秘法時是避開旁人的,我也好奇,當時爲了能好好合作,也沒過多幹預,你們抓住他後自然就知道了。”
她是不好輕易出賣師春的,出口那邊,金貴奇長老違規參與的事情,師春知道的清清楚楚,不到萬不得已的話,她不能那樣做。
再說了,她身爲暑道山弟子,身爲暑道山掌門的女兒,要爲宗門利益考慮,如此秘法也想幫宗門控制在自家手上的。
反正她把什麼鍋都往師春身上甩,至於這些人能不能抓到師春,她現在對師春是有着莫名信心的。
前車之鑑不遠,也就稍有點風吹草動而已呀,師春立馬就溜了,那是真滑呀,滑的跟泥鰍一樣,怎麼抓?
再結合師春之前遇事表現出的一系列不俗能力,她相信,抓得住她暑道山,也抓不住那傢伙的。
她甚至在琢磨,回到暑道山後,是不是得建議宗門招點流放之地出來的人做弟子,人品道德之說是不是可以往後放一放,畢竟光鮮的背後,某些人又能比誰高尚到哪去。
所以呀,她敢放心大膽地把鍋甩給師春,反正你們是抓不到人驗證老孃所言真僞的。
她也樂得看一幫人在這浪費時間瞎忙,反正她這邊是把神火吃了個肥,肚裡有糧,心裡不慌,犯不着有事沒事就舞槍弄棒的去拼命。
在未得到真相前,在禁地遇險了,這幫人還得盡力保護他們,面對現實想開了就會發現,這待遇其實挺好的。
風太大,豎着耳朵的師春聽到這裡總算略緩了口氣,就說嘛,那麼大把柄捏他手上,哪能輕易出賣他。
他也聽出來了,古練妮那邊就是個緩兵之計。
僅憑確認了這一點,他就覺得不虛此行。
就知道古練妮那邊還是可以繼續合作的,促使古練妮動手做掉巫珊珊,比他親自動手刺殺穩妥多了,他現在動手的困難性太大了,主要是全身而退的問題。
而古練妮則不一樣,很容易接近巫珊珊,膽子大一點話,完全可以公然動手,先把人殺了再找藉口,至少他是敢這樣做的。
再不濟,有了暑道山的配合,他一旦動手了,也能幫他拖其他們門派的後腿,助他逃離。
發現了簡單解決問題的門路,那慾望立刻扼制不住了,一門心思的想着怎麼接近暑道山的人,奈何暑道山人馬被煉天宗和衍寶宗的人圍上了。
左顧右盼,連個搞事的幫手都沒有,眼下靠他一個人確實有點難度。
看到那呼呼狂吹的風,像是能把人給吹跑似的,他目光一閃,有辦法了……
對峙中的印天錄,看向古練妮的目光中透着深沉,嘴角勾着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諷,對方的話然讓他意識到對方並沒有對左子升他們說老實話,越發認定了師春所言纔是真的。
當然,話又說回來,這也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堂堂暑道山憑什麼乖乖聽你們的?
但是他並未捅破,也沒有說出已遭遇師春的事,相關損傷更是瞞而不露。
不但沒捅破,反而微微頷首,配合道:“如此說來,那確實要印證一下,不瞞諸位,我這裡確實找到了點線索,我也可以與諸位合作,不過想必諸位也不會讓我們白忙吧?”
巫珊珊自然知道他之所以鬆口的打算,無非是讓這些人去試水,她也正是這樣打算的。
不這樣打算也不行,難道還能臨陣倒戈投向對方,反讓極火宗這邊去試水不成?
極火宗也不是小門小派,更不是擺設,一點好處不給,就想讓人家白忙,也說不過去,既然已經開始談條件了,那左子升這邊自然是要跟對方談一談的。
就在這時,人羣中突然響起一陣驚呼和騷動。
“什麼?”
“誒,那是什麼?”
“咦,飛了,跑了!”
幾道藍色流光突然從人中躥了出來。
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加之知道禁地危險,那突兀藍光先是把近前的人嚇得紛紛向旁閃去,頓時造成了人擠人,人撞人的混亂局面,有人更是驚的飛起躲避。
待藍光化作流光迅速射向空中後,再定睛細看,已經迅速遠去了,彷彿是星星要回到屬於它的星空。
那幾道流光原本是裝在一隻黑布口袋裡的,在人羣中被風帶飛後,解綁的袋口很快就被吹開了,然後裡面的東西見光就飛走了,至於裝東西的口袋,也已經隨風遠去了,這麼大的風,想留在地上不飛走都難。
大家都在看流光,沒人注意夜色下的一個小黑布口袋,哪怕從個別人眼前飛過了,也以爲是誰身上吹走的布片之類的,不知髒不髒,還順手撥開了一下。
慌亂中,同在人羣中觀望的元垚卻感覺自己被風中吹來的什麼東西打了一下臉,立馬扭頭看去,自然而然地看到了一個顯眼的人,想不顯眼都難,好好的人堆裡有一個蒙面人嘛。
那蒙面人本想向他揮手,好引起他的注意,見他已經注意到了自己,也就省了事,目光左右一瞅的同時,迅速拉開了一下蒙面,把真容露給他看了下,又在他錯愕的目光中把臉給蒙上了,繫好蒙面後,指了下嘴,碰了下面。
元垚又不傻,知道這是要碰面有話說的意思,這都是其次的,問題是,這傢伙不是跑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還有,這廝居然在大家中間聽大家商量怎麼抓他,居然還是公然蒙面出現的,顯眼到離譜,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