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星高,狂風呼嘯,似在歡送逃走的敵手,風中的明山宗一夥感覺心情格外舒暢,所有的緊張和惶恐已全然釋放。
等到他們確定一夥糾纏的賊子跑沒了影再回頭時,也見到了吳斤兩將那三件定在空中的法寶收入囊中的情形。
只此法寶還定在空中的一幕,就令一夥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想起了吳斤兩之前換大葫蘆的情形,不免又聯想到了師春和吳斤兩的無亢山出身。
他們原本都是各自門派的精英弟子,並不傻,頓時明白了吳斤兩剛纔那般強大的實力爲何會坐視一夥人跑掉,狗屁的深藏不露!
不清楚則罷,清楚後想起自己嗷嗷衝上陣的情形,立馬都在心裡問候吳斤兩祖宗,皆是一陣後怕,反覆回頭看向那一夥逃走的方向。
此時都明白了一件事,此地不宜久留,紛紛往師春那邊閃身而去。
好在他們只知吳斤兩是在詐唬敵方,並不知道吳斤兩拖刀跑在後面的另一重打算。
吳斤兩隨後也到了師春的身邊,他先去一旁撿起了師春扔掉的那件五品法寶,反覆端詳了一下,纔拿到了師春跟前,觀察了一下師春的臉色,看氣色明顯已經緩過了勁來。
他也跟着鬆了口氣,這才問道;“春天,沒事吧?”
誰知話剛落,師春便哇的一聲,狂嘔出一堆鮮血來,那嘩啦吐血的陣勢,着實將衆人嚇了一跳。
如今這般處境下,說實話,都指望着師春帶領他們走出神火域,沒了師春,個人都沒那把握。
哪怕是進神火域前跟原來師門有過接觸,在師春這裡存了二心的兩個,也是絕不希望師春現在出事的
事情搞到了這個地步,明山宗的有一個算一個,那些勢力誰會輕易放過他們?
沒了師春,他們就算去投靠那些勢力,人家也是嫌棄的,要你幹嘛?沒屁用。
反倒是各派追在屁股後面死了那麼多人,總得要個交代吧,他們可以送上門去試試。
所以啊,出不去的,出口那一關更是死難,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出去,都有上了賊船好難回頭的感覺,這人吶,果然是做的多就錯的多。
沒了這位大當家那是真沒了主心骨,難道要指望坑蒙拐騙的吳斤兩不成?剛還差點把他們嚇出一身冷汗來。
“大當家。”
“大當家,你沒事吧。”
“大當家,怎麼了?”
“春天…”
一夥人驚叫聲一片,慌忙都要伸手去查探師春傷勢。
嘴角掛血的師春反倒是有力地擺了擺手,打住,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包括驚詫在旁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真兒,他拍了拍真兒攙扶的胳膊,表示沒事。
真兒不但不擅長打架,也沒學過怎麼治病救人。
見師春表示不用,半伸着手的吳斤兩還是極爲擔憂道:“傷的很重嗎?”
以他對師春的瞭解,很抗揍的,身體恢復能力很強悍的,怎麼會這樣?
師春先摸出了冰羊放在口鼻前,反覆換氣再說。
豈止是傷的很重,而是差點連命都給丟了。
他算是親身體驗到了地仙境界實力的恐怖,緩衝之下的那丁點力道反噬,也差點把他給活撕了,表面雖完好,但已經是令他五臟六腑具損,內臟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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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他一時失控之下,下意識吸入了大量的空氣,此間有毒的空氣。
當場就有了反應,一邊重傷,一邊又中毒。
不幸中的萬幸是,他緊急以浴魔功療愈時,體內儲備的強大生機也瞬間運轉了起來,估計就算是將死之人,也能被那磅礴生機給來個枯木逢春。
體內傷勢在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修復,並清除與修復吸入的毒害。
那磅礴生機療愈的速度,把師春自己都給驚着了,他上回天雨流星大會吸取了大量的殺氣後,還是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經受這種自愈過程,之前是真不知道自己身體的自愈能力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經此一遭,他對那殺氣,還是有那吸收殺氣的怪鳥,又有了新的感悟,居然還能解毒?
至於剛纔吐出的大量鮮血,都是體內大出血的後果,傷雖然在快速療愈,但腹內的這些積血還是要排出來的。
這大量積血吐出來看着雖然嚇人,但實際上反而是好事。
其實一夥人都沒注意到,他吐出的血已經是烏黑的,且散發着腥臭味,才這麼會工夫就如此,可見此間毒氣的厲害。
反覆排出幾口廢氣,師春方放下了手中的冰羊,對衆人道:“放心,一點小傷,沒事了。”
衆人面面相覷,這吐的血得小半盆了,這能是小傷?
師春懶得解釋那麼多,乾坤袋裡拿隻手帕擦了擦嘴上的血跡便信手扔了,然後伸手拿回了吳斤兩手上的那件黑蓮法寶,翻看了一下後,再次施法驅使。
黑蓮當即浮空而起變大,釋放出了運轉流光,在片片飛舞的蓮花瓣加持下,又形成了人形,拔劍在手,在天地間飛舞,在狂風中縱橫,雄姿煥發。
不多時,一切光影和蓮花瓣收縮歸一,又化作了小小一隻金屬黑蓮落在了師春的掌上。
大家都看出來了,駕馭自如,而之前明顯是出問題了,失控了,無法駕馭。
吳斤兩道:“那娘們的笛聲有問題。”
不用他說,大家都明白,師春只是想試試,看還能不能正常駕馭,這一試,心中算是有數了,掂量了一下手中黑蓮,道:“只要不對上巫珊珊一夥,此寶應該還是能用的。”
雖然有缺陷,可如此重寶,輕易放棄未免可惜,破碗還能討飯,總比空手強。
說着又收入了囊中。
然後吳斤兩又拿出了剛收的,那三件蒲團式的法寶,拿在手中,對着師春直嘿嘿,“那個,這個…”
說不出完整話來,不過意思嘛,是很明顯的。
當着其他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求的太沒尊嚴,沒外人的話,他肯定要死皮賴臉的,就像之前求來身上那件寶衣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是不行。
師春瞥了眼三件寶物,並未有什麼猶豫,淡淡道:“你自己留着吧。”
他很清楚,這是吳斤兩該得的,不說吳斤兩能得手是有他相助的事,若無吳斤兩之後的隨機應變嚇跑巫珊珊一夥,事情會很麻煩。
何況,以吳斤兩的修爲,也確實需要件厲害的法寶防身,不可能每次都能投機取巧成功。
“嘿嘿,大當家英明。”吳斤兩笑成了傻子似的,將寶物麻利塞回了囊中。
這也是流放之地東九原的規矩,不能你覺得自己有功勞就該多拿,大家有了收穫,都要先上交,誰該拿多少統一由大當家來分配。
這一幕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帶了個頭,讓明山宗一夥看到了規矩。
當然,大傢伙也是羨慕的,不得了的重寶啊!
都可惜了黑虎的屍體,不知被狂風捲哪去了,說不定身上還有什麼寶物也說不定。
心滿意足,拍了拍腰間乾坤袋的吳斤兩,又扭頭對童明山道:“宗主,歇腳後,教教怎麼讓寶物認主。”
童明山微微點頭,沒應聲,也確實很無語,發現這大個子,沒事時就童兄、童明山之類的稱呼,有求於你時就喊宗主了,對大當家也這樣,沒事喊春天,有事就喊大當家英明。
不過話又說回來,經此一遭,大概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後,大傢伙再看得了寶貝喜笑顏開的吳斤兩,也算是高看了一眼,發現這濃眉大眼的傢伙,無恥的時候是真無恥,當機立斷的力度也是很兇猛的,換他們是真做不出來,起碼那一瞬間做不出那樣的決定。
想想也是後怕的,若無這濃眉大眼傢伙的詐唬,後果實在是難料。
具體的大家暫時已經不想細問,褚競堂道:“大當家,此地不宜久留,萬一那娘們反應過來了,可能會折返回來反撲。”
師春看了看四周,忽盯向吳斤兩問道:“若剛纔沒能嚇唬到他們,若他們還是能追蹤到我們怎麼辦?”
吳斤兩一怔,旋即遲疑道:“你還想確認一下?”
師春反問:“難道不該確認嗎?”
遠處,白雲藍天,碧海滔滔,器雲谷的最高峰上,卻是一羣人影閃來。
聞報的極火宗宗主蘇竅親自帶着一羣門中高層趕到了。
很快,一盞掉落的本命蓮燈捧到了蘇竅跟前,反覆確認是黑虎的本命燈後,蘇竅難看的臉色越發難看,極火宗一羣高層亦如此。
極火宗蓄謀多年的真正大招被廢掉了,沒了,爲此可是拿出了壓箱底的寶物破荒殘刃。
“誰幹的,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蘇竅陰惻惻吼了一聲,滿目的殺機,要吃人一般。
然而無人能答……
永夜之地,漫天星光,空中一羣烏泱泱的飛舞動靜。
相對而來的巫珊珊一夥,與那羣人擦身而過時,還沒看清是什麼人時,便施法大喊了一聲,“印兄!”
能順着他們留下的路標趕來的人馬,應該也不會有別人。
果然,擦過的那一夥也急停了,印天錄帶着同門繞彎調頭而來。
“印師兄,黑虎師兄出事了。”一名逃回來的極火宗弟子嚎啕出聲。
極火宗一夥皆目露震驚,目光掃了圈回來的人,確實沒見黑虎身影。
風鱗裹着飛舞,空中說話不便,臉色大變的印天錄用力指了指地面,然後率先俯衝落下去。
雙方碰頭後,巫珊珊沒見暑道山的人,急着問道:“印兄,暑道山的人呢?”
印天錄沉聲道:“先說黑虎怎麼回事。”
“被師春那邊殺了。”巫珊珊隨口解釋了一句,她是不敢再去報仇了,對方實力太恐怖了,她繼續追問道:“古練妮他們呢?尋找神火的法寶可能在暑道山手上。”
能說出這話,她是後悔了的,早知道師春那邊不想惹事,就不該逼人出手的,人家都交代了秘法下落,幹嘛還去招惹得罪人家,回頭還不知人家要怎麼報復。
被師春殺了?印天錄瞪大了眼看向隨同跟蹤的同門,怒道:“怎麼回事?”
其同門當即帶着哭腔稟報事情經過。
負責在極火宗大部人馬這邊伴同的金好,也到了巫珊珊邊上解釋,“師姐,出了點意外,暑道山的沒能留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