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思量,她也拿起了筷子品嚐自己點的菜。
師春則反問道:“你怎麼跑這來了,也是來看熱鬧的?”
之所以好奇,是覺得這女人冷冰冰的樣子,不像是喜歡看熱鬧的人。
木蘭青青本想說就是來問你剛纔那問題的,但話到嘴邊又感覺不妥,改口道:“神火域兩三百年纔開啓一次,生逢其時,當過來看看,恰好聽說你也在這。”
實際上是聽說對方在這裡纔來的,主要就是來問對方,你若遇險了還如何赴約。
另外一個問題則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想問,但是來之前就知道自己問不出口。
就是她胸口的那個掌印該如何消除。
每當沐浴時,就能看到胸口的那個掌印,怎麼搓都搓不掉,怎麼施法梳理肉身都沒用,各種高級傷藥都用遍了,一律無效,目前也無傷無害無任何感覺,但就一直在身上,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好像淡了一點又好像還是老樣子。
怎麼會這樣?她還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掌力能把人打出這般情形,翻閱古籍之類的也沒找到解決辦法。
她一女人,胸口上落這麼一玩意,情何以堪吶,這要是一輩子不消失,怎麼辦?
這着實影響了她的修煉心態,這樣下去,三年後能成功達到自己想要的修爲境界嗎?
如今,她已經在試着習慣胸口留有那道傷痕,反正自己這輩子也不想嫁人,沒人看到,也無所謂了。
當然,如果能消除就更好了,可她實在說不出口。
她抱了絲希望,希望師春自己能說出解決辦法來。
人與人之間,有效的溝通是關鍵,她不說,師春哪知道她的苦難,反而繼續圍繞着神火域的話題聊了下去。
不算太遠的地方,閣樓雅座上,三個人的目光正盯着崖上對坐的二人。
木蘭青青挑吃飯地方的眼光好,鞏少慈的也不賴,也挑在了這裡,宴請的是蘭巧顏母女,此時三人都盯上了師春和木蘭青青,一個個的都頗感意外。
三人都認識師春,也都認識木蘭青青,天雨流星大會時,畢竟都是盯着俯天鏡鏡像看了很久的人。
此地,他們是後到的。
觀望確認後,蘭巧顏嘿了聲,“這對冤家怎麼坐一起吃上飯了?”
苗亦蘭亦一臉好奇。
沒人把師春和木蘭青青往男女關係方面去想,首先是不認爲木蘭青青的家世背景能看上師春,其次是兩人的言行舉止看起來也不像是在發展男女關係。
鞏少慈觀察了一下母女兩個的反應,笑道:“要不,我去請他們過來一起?”
蘭巧顏婉拒道:“還是算了吧,你們也玩不到一塊。”
主要是怕師春過來了會亂說話,攪了女兒和鞏少慈的關係。
鞏少慈:“不至於,正好想認識一下。”
說罷就起身離開了。
蘭巧顏欲言又止,想想,師春對女兒的甜言蜜語好像也不會當自己面說,也就沒再強行阻止。
崖上吃喝聽潮的男女二人,陡見一個不速之客出現在眼前,都有些狐疑。
鞏少慈笑道:“春兄,木蘭姑娘,久仰了,沒想到能在這裡相遇二位,在下鞏少慈,不知能否邀二位一起小酌幾杯?”邊說邊指向了不遠處樓閣上的母女二人。
師春順勢看去,見是蘭巧顏母女,立馬哎喲一聲站起,忙揮手打了個招呼,他怎麼可能拒絕蘭巧顏母女的邀請,趕緊對木蘭青青道:“木蘭,走,介紹兩個貴客給你認識。”
見他們是朋友,起身的木蘭青青面無表情道:“不用了,你們聚,我還有事。”
說罷轉身就走,沒給任何人面子,她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應酬,不喜歡交朋友,也沒所謂的朋友,因爲不需要。
此時更多的是不自在,有種急於逃離的感覺。
私下跟一孤男相聚用餐被人發現了,讓她很不舒服,尤其是跟師春,需知師春可是殺了她同門師弟的,此事人盡皆知,傳出去難堪。
走的匆忙,連桌上半塊子母符都沒拿,或者說是故意不拿的,不想讓人誤會。
可是師春不怕誤會呀,抓起那半塊子母符就追了去,“木蘭,你東西忘拿了。”
那真是追去硬塞給了木蘭青青。
差點沒將子母符捏碎的木蘭青青閃身飛走了。
而登上閣樓再次與蘭巧顏母女相聚的師春自然是一臉開懷,蘭巧顏則趕緊介紹了一下鞏少慈的身份。
一聽是大人物的孫子,師春立馬恭敬了不少。
席間,蘭巧顏有意挑破了鞏少慈和苗亦蘭的關係給師春看。
鞏少慈對此面含笑意,以他的消息渠道,自然早就打聽到了師春在流放之地有追求苗亦蘭。
對此,他並不以爲意,明擺着的,首先是師春沒有跟他競爭的資格,其次師春也配不上苗家女兒,門第差距太大了,苗家人根本看不上。
眼下蘭巧顏表達出的意思就很明顯了,讓師春自己識相點。
他其實有點不太明白苗家人對師春的態度,尤其是蘭巧顏,跟這種底層人物,完全聊不到一塊去的人物,有什麼好糾纏不清的,他感覺完全沒有來往的必要。
在他眼裡,師春就是他們玩樂時,手指間撥弄的一個賺錢工具,賤如螻蟻,沒有上席的資格。
不過他正在追求苗亦蘭,既然苗家人有感,那他自然要順苗家人的意,這就叫心意。
師春又不傻,能懂蘭巧顏的意思,不過他並不以爲意。
伱女兒別說跟別的男人談情說愛,就算同時跟一百個男人談,老子也無所謂,該吃吃,該喝喝。
不過他對鞏少慈表現的甚是恭敬,姿態放的很低,想攀附結交的意圖很明顯。
兩個男人擺在一起,一個淡雅如蘭,一個阿諛奉承,後者甚至連穿這麼久的衣裳都沒換過,對比起來,那真是高雅者越發高雅,低賤者越發低賤。
作爲女人,更欣賞哪一邊,不言而喻。
心跡是一方面,苗亦蘭對師春的談笑態度還是一如往常的,並沒有什麼看輕不看輕,原因在於鞏少慈未表示出任何的反感。
擺明態度後,蘭巧顏又問起了閒話,“師春,你跟木蘭青青結怨不輕,怎麼坐一塊吃飯了?”
說到這個,苗亦蘭和鞏少慈也好奇。
在鞏少慈看來木蘭青青纔是那個有資格跟他們坐一桌的人。
師春嘆道:“正因爲結怨不輕,纔不肯放過,跟我定了什麼三年之約,要重新打一場,想雪恥唄,等我能活着從神火域出來再說吧。”
三人相視一眼,原來如此。
途中,鞏少慈有事離開了一下時,師春又摸出了一塊子母符,一掰兩半,推了半塊給苗亦蘭,“我現在住勝神洲王都,有什麼吩咐,隨時聯繫我。”
蘭巧顏調侃,“喲,現在是不一樣了連子母符都用上了,隨手都能拿出來給人了。”
對大多數普通修士來說,這玩意很貴的。
苗亦蘭莞爾,也不好說什麼拒絕的話,快速將子母符收了起來,怕被鞏少慈看見。
飯後散場時,見鞏少慈去付賬,師春忙跑去搶着結賬,鞏少慈沒跟人搶來搶去的習慣,但已是略皺眉頭,不過也沒說什麼。
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兩千來金,夠底層修士賺半年的。
師春付完賬,又摸出一塊子母符奉上,“鞏少,在下現在長住勝神洲王都,以後有空去了那邊,有什麼事隨時吩咐便可,只要能辦到的定赴湯蹈火。”
鞏少慈瞥了眼他手上的子母符,沒有接的意思,他也不缺赴湯蹈火的人,淡笑道:“我身上不帶這東西,帶多了麻煩,記不清誰是誰,有什麼事直接找南公子就好,他會幫忙聯繫的。走吧,她們母女還在外面等着呢。”
說罷微微點頭致意,然後轉身就走。
“行,找南公子聯繫我也一樣。”收起子母符的師春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表達熱情。
對於這種奉承之輩,鞏少慈見的太多了,可謂見怪不怪,不過也好,對師春在苗亦蘭面前這般表現,他是樂見的。
外面天色已晚,海風吹蕩着大小屋宇下的燈籠,島上燈火璀璨。
一行分手後,回了器雲谷的師春到落腳處跟同夥打了個招呼後,便回了屋裡坐下。
想了想今天的事,他摸出了子母符,跟木蘭青青聯繫的那塊,稍琢磨後,發出了消息:木蘭,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
發完消息後,就守在這塊子母符前等待着。
也沒別的意思,有棗沒棗先打一竿再說。
他也沒指望能打動人家,更沒指望人家能喜歡自己,自己在人家眼裡有多不入流自己很清楚,明知道還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因爲人家有個位高權重的爹。
就像當初死皮賴臉追求苗亦蘭一樣,沒想過能追上,也知道不可能追上。
就像吳斤兩跪下喊蘭巧顏娘一樣,喊了人家娘,人家就真能把你當兒子看不成?
沒用的,不可能的,但結果是不錯的,執徐城若不是蘭巧顏出手相救,兄弟兩個這條命可能就沒了。
追不到木蘭青青沒關係的,能搞出和苗家一樣的交情就夠了,想把褚競堂他們關牢裡就給關進去了,這還不夠嗎?
已在客棧房間休息的木蘭青青,摸出子母符看着上面的幽幽字跡,凝噎了好久。
什麼鬼?是師春發的?他發這個幹嘛?這能是人話?
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最終確認是師春發來的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手將子母符扔到了一旁,並未回覆。
另一頭的師春守着子母符守了好久還不見反應,忍不住咬着手指頭嘀咕,“難道已經離開了炎洲?”
算了,收起這塊子母符,又摸出了另一塊,跟苗亦蘭聯繫的那一塊。
還是第一次跟苗亦蘭用子母符聯繫,感覺挺新鮮的,上手就直接發出了消息:蘭蘭,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
跟發給木蘭青青的內容相比,就改了一個字,連腦子都懶得多動。
不要臉這個詞在他身上不適用。
類似讚美的話,他在生獄時,已經當面對苗亦蘭說過很多。
當面都能說無數,何況是背後。
苗亦蘭很快有了回覆:你這傢伙,離開了生獄,說話注意,別再口無遮攔,免得被人誤會。
師春立馬回:誤會什麼?你本來就很美誰敢否認我跟他拼命!
苗亦蘭:滿嘴的胡說八道,休息了,不理你了。
然後就真的不理了,不管師春發什麼都沒了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