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的還挺漂亮的女人,比朱向心長的漂亮,先靠邊讓過了吳斤兩和段相眉,然後靠邊快步走向了朱向心。
朱向心看到此女也很意外,她的同門師妹,而且是同一個師父的那種,名叫滿雲嬌。
朱向心很意外道:“你怎麼來了?”
滿雲嬌前後看了看瞅向這邊的人,笑道:“師姐,好久沒見了,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朱向心猶豫了一下,對同夥微微點頭致意後,轉身跟了去。
頓步回頭目送的吳斤兩轉頭又拉了段相眉繼續前行,滿不在乎的樣子。
一夥人相繼回到了自己的屋裡。
進門關門的吳斤兩伸手卡住了門邊,沒讓門完全關攏扭頭的目光驟然變得犀利,對段相眉豎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側耳傾聽狀。
一間門開,鳳池從屋內出來,快步朝朱向心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她身形剛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吳斤兩的身影又從屋裡出來了,依然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晃晃悠悠到了師春房間門口,樓道左右看了看,也不敲門,施法直接開門進去了。
站在窗前的師春回頭看着他,不知道他進進出出的要幹嘛,不是要去吧唧吧唧麼。
吳斤兩到他跟前,低聲道:“剛我們出去的時候,外面走廊裡碰到一個女的,挺漂亮的,穿着萬草堂的衣裳,喊朱向心師姐,拉了朱向心走人,不知去哪了。”
師春扭頭看向了窗外,久久不語。
等了會兒,吳斤兩又提醒道:“這可不是巧遇,那女的在樓道里一間間房探望尋找的樣子,應該是特意來找朱向心的,怕是跟進神火域有關,得提防着點。”
師春依然是沉默,良久後嗯了聲,“我知道了。”
於是吳斤兩也不多說,相信他有更大的智慧面對此事,大搖大擺離開了。
離開“神火宮”客棧後,朱向心見滿雲嬌一直帶着自己趕路,不像是要說話的樣子,多少心生警惕,不禁停下喚了聲,“雲嬌,這是去哪?”
滿雲嬌回頭,見狀又快步到她身邊,低聲道:“師姐,師父來了,找你呢。”
朱向心一怔,然後就亂了情緒,是被滿雲嬌牽着拉走的。
碧海居,兩人進了這個客棧,於內裡敲開了一間房門。
屋裡站了三個人,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一個扳着臉的婦人。
見到這三人,朱向心可謂心絃一顫,婦人正是她的師父百廷芳,居中端着威儀的花白頭髮男人名叫敖紅遊,正是萬草堂的掌門,另一個男人則是門中長老廉湖。
沒想到竟有這麼三個人在等着她。
而這三人的目光都在審視她,或威嚴,或和藹,或含笑。
滿雲嬌沒有入內,在外面把門給帶上了。
“師父。”朱向心下意識喚了聲,然後又不知該怎麼稱呼另兩位合適,自己畢竟已被逐出了師門,但還是試着行禮了,“見過掌門,見過廉長老。”
面露和藹的敖紅遊敖掌門伸手虛扶,“不必多禮。”
轉而又看向了面含笑意的廉湖,“廉長老,人是你擅自做主逐出師門的,該不該的你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纔是。”
威嚴板臉的百廷芳道:“掌門言重了,錯了就是錯了,廉長老秉公行事,無須什麼交代,也是弟子教徒無方。”
朱向心略略低頭不語,師父的威嚴對她來說,一時間還是難以消除的。
廉湖擺手道:“話也不是這麼說的,當時的情況,那十個門派都那樣做了,都將爲首弟子給逐出了宗門,我也就跟着做了。回過頭來想,確實魯莽了,起碼要帶回宗門,起碼要先經過你這個做師父的同意,在你這個做師父的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宗門都不知信的情況下,就擅自把人給逐出了宗門,確實是我做錯了。
朱向心,你當時是受了矇蔽,我當時也衝動了,你錯了,我也錯了,我不該輕易將伱逐出師門。”
朱向心錯愕擡頭,這什麼情況?堂堂萬草堂長老,在向自己這麼個小弟子認錯?
她當時能成爲萬草堂的帶隊弟子,自然也不傻,就這情況,加上聽了眼下這番話,只需稍加分析,便意識到了這些門中師長是因何而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沒吭聲,但心中也有一問,若真有悔意,爲何今天才來,我在牢裡受盡非人待遇,你們在哪?
見她不說話,敖紅遊掌門和廉長老相視一眼,然後一起向百廷芳遞了眼色。
於是百廷芳出聲道:“向心,聽說你已經名列神火盟約,明天就要進入神火域,可是真的?”
他們幾個就是衝這事來的,忽聞門中棄徒竟要進入神火域,着實把全派上下給驚着了。
神火對煉丹人來說,如同對煉器人一樣重要的,奈何神火域被煉器人那個利益團體把持了,導致煉丹人覬覦而不得,只能是望而興嘆。
進入神火域尋找神火,煉丹人只能做夢想想的事情,如今居然被本門的棄徒給實現了,門中一片譁然,門中高層也坐不住了,連掌門都親自跑來了,其重視程度可想而知。
沒辦法,一旦吸收融合了神火,不說其它的,僅對火候的操控能力而言,就是煉丹人夢寐以求的,成爲一代煉丹宗師的可能不是夢。
何爲煉丹宗師?自然是技藝高超,能人所不能,能煉製出高品階丹藥來。
然等他們找到這裡來,想盡辦法往器雲谷那邊一打聽,得到的消息卻是明山宗的人至今未來。
這頓把他們給搞着急了什麼情況,明天就要開始了,怎麼還沒來?等到臨了再來,碰面也不方便。
結果後來還是神火宮客棧那邊傳出了風聲,說師春他們住在了那,這纔派了人去找。
簡而言之,就是十三棄徒組成了明山宗的事,動靜越鬧越大,神火宮客棧那邊有人嘚瑟,泄露了入住客人的信息,否則路人就算看到師春他們,也難有當面能認出來的。
朱向心就知道是因爲這事,但面對師父不管心中有無被逐出師門的怨恨,畢竟有傳藝授業之恩,最終還是老實回道:“是。”
得到了其親口確認,敖紅遊掌門也就不再端着了,徐徐問道:“朱向心,你可願重歸師門?”
聽到能重歸打小長大的師門,朱向心若說一點都不激動,那是假的,但又沒那麼激動,因爲已有預料,對此一點都不意外,嘴脣嚅囁着,遲遲不語。
百廷芳見狀怒斥道:“放肆,掌門給你機會,還不快快珍惜把握?”
朱向心確實被這聲喝斥嚇一哆嗦,然畢竟退出了師門,心中有恨也是真的,加之師春那邊確實對她不薄,而且師春那邊展現出了比較強大的背景能量,她最終咬牙道:“師父,弟子如今已是明山宗的人,不敢背叛宗門!”
“孽徒,你…”百廷芳震怒。
“廷芳。”敖紅遊掌門出手打住,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親自溫言細語道:“朱向心,天雨流星大會能讓你去帶隊參加,你自然不是糊塗人,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是因何而來。
你被逐出宗門,也不能說你無過,宗門輕易將你逐出,也不能說宗門無錯,可凡事往長了說,福禍難料,若無宗門將你逐出,你又豈能有這次機會?
往事,既是一場錯,也是一場對你和對宗門之間的成全,無非是世事無常。
這次進入神火域對你而言,或對萬草堂而言,都是一個機會。
你就算能得到神火,也還需要宗門的成全,你火性功法修煉的層次尚低,尚未涉及高階,你的煉丹技藝也未涉及高階。
身爲一個煉丹人,既入此途,心中必早已種下執念,是放不下的。
身爲一個煉丹人,成爲一個煉器門派的一員,如何揚長避短?
萬草堂雖非頂級名流,對你的助益之能,也絕非草創的區區明山宗能給的。
若融合了神火迴歸宗門,宗門火性功法破例向你完整開放,連你師父都尚無資格涉及的階段,一併傳於你。
宗門所有的高階煉丹技藝,也將全部向你開放,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所擅長的,都將對你傾囊相授。
宗門的所有資源都對你無保留,全力支持你!
目的無它,爲了成全你,爲了讓你成爲丹道宗師,你成了宗師,也是成全了我萬草堂。
朱向心,我還是那句話,這是一場你和宗門之間的互相成全。
而你本來就是我萬草堂弟子,你的出身走到哪都改變不了,無論怎麼改道,都抹不去萬草堂的痕跡!”
一連串的許諾,令朱向心的小心肝怦怦直跳,誘惑力不可謂不大。
一些話也着實刺中了她的軟肋,沒錯,她修煉的火性功法並未涉及高階,她的煉丹技藝也還未摸索到高階階段,她不是什麼天縱奇才能自行領悟出來,這些都還需要有人傳授於她。
可師春又着實待她不薄,她的內心很糾結。
百廷芳等了又等,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斥責了一句,“如此良機,你還在猶豫什麼?”
朱向心最終還是屈服了,“退出了明山宗,還有何顏面跟着進神火域?”
此話一出,三人眼睛皆亮。
廉湖長老立刻輕聲道:“你這孩子傻呀,適當的謀略不可或缺,暫且不要讓那邊知道你要回歸宗門。
有一點是不得不承認的,師春那廝還是有些能力的,僅憑這次能讓神火盟約破例就不得了,藉助他的力量尋找神火,你成功的機會將會大大增加。
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這叫一報還一報,他師春當初能騙你、能利用你,你爲何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