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槍托敲在腦袋上是什麼感覺?我自然是清楚的,因爲在之前不久我才體會過一次。
那悶悶的撞擊的聲音,手上傳來的震動,一朵血花在腦子上盛放我的感謝老殷的留情,因爲緊張,我這一下是沒有絲毫保留的我甚至感覺到這個司機的腦袋好像凹陷了一塊兒!
有些事情幾乎是無師自通的,在這一下過後,我又是狠狠的一下,我眼前的世界有一層淡淡的血紅,但並不是眼前這個人的鮮血,而是我感覺自己的雙眼通紅。
只是兩下,那個司機就發出了一聲悶哼的聲音,整個人朝着方向盤伏去
“快!”老殷喊了一聲,脖子上青筋畢露,手臂上肌肉的纖維也清晰可見,前方副駕駛位置的男人快被他勒斷了氣。
我沒有任何的猶疑,火速的下車一把打開駕駛室的門,一下子就把那個司機拖到了地上。
“補他一槍。”此刻,老殷的墨鏡已經掉到了地上,眼珠子上翻的更加厲害了,他在開車的車門裡,衝着我吼了一聲,雙眼脹的通紅,有一種說不出的狠戾。
我知道,在他身上主導他的,並不是他本人的意志,而是張憶回放上去的類似鬼頭的東西但老殷做事很有智慧的樣子,又讓我覺得這絕對不是鬼頭,那種被抽取了靈魂核心,本質上只剩下一團陰氣還有本能的東西。
此刻,老殷的表情讓我心裡猛然收縮了一下,張憶回究竟是放了什麼東西在他身上,竟然有如此重的戾氣?
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但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異常,那個司機已經被敲得暈乎乎了,實在沒有必要去補他一槍,要了他的性命!所以,我裝作沒有聽見一般,一邊吼着:“你說什麼?”一邊快速的竄上了駕駛位。
車鑰匙還插在車上,可是我卻沒有急着發動車子,而是一個俯身,打開了另外一側的車門,假裝無意的抓住了老殷了手,一個用力,掰開了他的手,然後一腳把副駕駛的那個人踹出了車子。
再這樣勒下去,他會死!
“你幹什麼?”老殷衝我吼了一句,臉上的肌肉都有一些顫抖。
我‘嘭’的一聲關上車門,從後視鏡裡看見,出去的李子幾個人還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我的手異常穩定,臉上的表情卻一臉無辜,我看着老殷,說到:“我們要走了啊?難道把他留在車上?”
“嗬”老殷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怪異的聲音,像是已經支撐到了極限,也就懶得和我計較的樣子,吼了一句:“快開車。”
我點頭,擰動了鑰匙,很出其意料的是,無論是我的手和我的腳都很穩定車子的發動機被猛烈的啓動了,一個急轉彎在這個時候,被踢下去的那個人忽然開始大吼,從後視鏡中已經能看見,那輛出租車已經遠去,李子他們放棄了追蹤,而被踢出去那個人的大吼,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些人,對他們仁慈有什麼用?”老殷忽然衝着我吼了一句。
我面無表情的一個急轉彎,然後車子調頭,朝着李子他們衝了過去透過擋風玻璃,我看見了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什麼變故的李子,好像爆了一句粗口,然後從褲腰上摸出了槍。
“把槍給我。”老殷在我的身後大吼到。
我沉默着,緊抿嘴角,腳下忽然用力,油門被我轟到了極致車子一下子如同一頭猛獸一下的衝了過去,百來米的距離,我選擇了賭!
“槍”老殷在後面吼着。
我始終沒有答話,車窗邊上傳來的風中呼嘯在我的耳中車子一下子就快速的朝着李子幾個人衝去,我選擇了絲毫沒有躲避的衝刺李子他們幾個到底是怕了,主要是一輛車子衝刺帶來的震撼力,他們開始朝着路的兩旁瘋狂的撲去。
但不得不承認,李子是一個狠人,在撲過去的同時,朝着我這邊開了一槍!
在這種情況下,槍自然是沒有什麼準頭,我下意識的埋下了身體,只是聽到一聲脆響,前面的擋風玻璃如同蜘蛛網一般的龜裂開來,一個明顯的洞眼,出現在玻璃上。
我的冷汗流了一身,在這個時候車子卻是已經呼嘯着從這幾個人的身邊開過了。
我不知道這顆子彈最終停留在了哪裡,我回頭,問了一句:“老殷,你沒事兒吧?”
他顯然是沒有事情的,只是一張臉扭曲的更厲害了,眼睛裡幾乎看不見眼珠了,留下一片眼白,很是有些嚇人的樣子,他衝着我扭曲的笑了一下,冷冷的說了一句:“婦人之仁。”
是婦人之仁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人要公平,不能讓情緒左右的思維。
他們對我所做的事情,不至於賠上一條性命,而我並不瞭解他們對於別人的行爲是否構上了要陪一條命的,我不能草菅人命這和是否仁慈沒有關係,只是我自己的一個底線。
就算這世間有再多的不公平,而我有我自己的公平。
就如同剛纔,如果李子執意要打死我,而我也沒有鬆開油門的朝着他衝過去,換來的可能是兩條命,這就是一種相對的公平。
而公平的判斷,好像是我人生之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是絕對不能被打破的。
我開口相對老殷說一些什麼?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的神情扭曲的更加厲害,猛地一下拉開了車門,對我說到:“支撐不住了,我先跳下去了。”
這樣高的車速?我下意識的鬆了一腳油門,但是老殷已經跳了下去整個人在地上滾了好遠,才靜靜的趴在了公路上。
通過後視鏡,我看着他一動不動的身體之上,升起了一團灰色的霧氣,然後在炙熱的陽光之下,迅速的朝着某個方向,消失不見
“那傢伙應該沒有死吧?”我自言自語的唸叨了一句,心裡不是說擔心難過,而是就這樣死了,對他未免不公平。
車子行駛的速度很快,以至於不到5分鐘的時間,之前的那條出事的路段,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從車上跳了下來,莫名其妙的把之前老殷拉開的門給關上了然後點了一支菸,吸了兩口,這才重新走回車上。
我知道,我還沒有徹底的脫離危險,這樣做的行爲有些傻X,只是在理智了那麼久,剛纔那一瞬間,我有一種大難過後,沒辦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感覺,看着茫茫的前路,稀疏來往的車輛,我開着這一輛車,我又能去到哪裡?
天羅地網已經展開,這幾個僱傭兵只是很小的幾個角色?天下之大,我的容身之所難道就只是那棟大廈的頂樓嗎?
即便在那之前,我規劃過,我先回這個城市,聯繫上以前的朋友接着,就去找師父和師兄。
可如今,我一點兒把握也沒有,沒有把握的在於,我能安全的活幾天?一天還是兩天這一次是僥倖,下一次還有這種僥倖嗎?
車子就這樣沿路開着,這一路是回城的路,根本沒有任何的岔路,我就是這樣麻木的開着。
城市的邊緣漸漸的出現在了我的眼裡曾經這是多麼熟悉的城市輪廓,如今我卻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到這個熟悉的城市?因爲在其中已經沒有了我的容身之所。
而在接近城市的時候,道路就會出現分岔,去往另外一個城市,我應該逃走嗎?
想到這裡,我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這是多可怕的逃避心理?明明還有那麼多事情的,就比如張憶回要交給我的東西,秦海念還要來找我?怎麼一次危險,就讓我有這樣的心情?
我掐滅了手中的煙,眼神瞬間面的堅定!有些事情我躲又能躲掉?那還不如干脆的面對好了就算天羅地網,我葉正凌就一定撕不開一個口子嗎?
這樣想着,我長呼了一口氣。
而命運彷彿也是在這個時候,給我了一個轉彎,我看見在岔路口一輛出租車就停在那裡,一個身穿着白色短袖T恤的身影,就倚在車的旁邊,看着我駛來的方向,似乎是在等着我。
這個人不是張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