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光,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也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山裡的生活,不靠譜的師父,懶洋洋的師兄,多少也改變了我的性格。
從骨子裡也有了一種懶洋洋,吊兒郎當的感覺。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兒?但是對於學校裡的老師來說,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兒,我是他們最頭疼的學生,沒有之一。
可能他們感覺更可怕的事情在於,因爲只是深山裡的學校,條件有限,帶一個班學生的老師能從小學帶到初中,就算三年以後,我是一個初一的學生了,他們也不能擺脫我。
因爲,在這個深山的學校裡,一個班的學生也就那麼些人。
小學時,是那些人,初中的時候也是那些人!
至於那個學校,雖然建築的樣子很特別,但是所學的東西,和山下我曾經讀過的廠礦子弟校也沒有什麼區別,用的教材都是一樣的,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兒搞來的。
唯一要說區別吧,就是好像這個學校特別在意所謂的體育課,體育課堂上教的竟然都是一些太極啊,五禽戲之類的。
另外,就是加了一節經文課,從太上感應篇一直講到各種經文。
這種課對於我來說,非常沉悶,因爲這些在山門裡師父就會爲我講解,比這些老師講解的更好所以,在這種課上,我一般都是打瞌睡。
而反觀其他人,倒是聽的津津有味兒,我簡直佩服他們,爲什麼能聽進去這種課?真是強大!
要是放在山下的學校裡,這種課和催眠沒有什麼區別。
初夏的陽光透過門外的輕紗,暖暖的灑進了教室,在深山裡的日子,最好的季節就是夏天,說不上有多麼炎熱,卻到處都是生機勃勃。
一路走去,到處都是野菜,至少在夏天的日子裡,山門裡不會缺菜吃。
“啊嗚”當帶着一些莊嚴意味的撞鐘聲響起的時候,也吵醒了我的美夢,我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照例一千次的在心裡抱怨,正常的下課鐘聲多麼清脆悅耳,搞個撞鐘,整個課堂又是木製結構的。
於是,一到下課,整個教室都在震動,想繼續睡都不行。
伸了一個懶腰,我照例啊嗚了一聲,原本就要走出教室的經文老師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我,‘親切’的問到:“葉正凌,睡的還好?”
一般才睡醒,我的‘智商’都是有些低下的,面對老師的詢問,我下意識的就答到:“還行吧,桌子硬了點兒,而且有點吵。”
我的話剛落音,全部傳來一陣兒鬨堂大笑的聲音,我這才徹底清醒過來,發現,完了,我又‘得罪’了這個教經文的老師,他是整個學校年紀最大的人,是個老頭兒,好像很崇尚‘古風’,上課的時候最愛說的話,就是我華夏多麼輝煌的歷史,而做爲後代子孫,我們不應該完本。
一些古老的東西,看似應該拋棄之物,實際上卻是凝聚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向心力!就比如說漢服什麼的。
爲了表態,他經常會在上課的時候,穿一身兒藍色的漢袍,其實挺好看的。
就這麼一個老頭兒,懲罰起人來,也是挺有古風的那就是打手板心,或者罰着用毛筆抄寫各種經文。
我的心撥涼兒的,我知道我今天又會跑不掉,被罰抄了,那老頭兒和我長年的‘鬥智鬥勇’當中,已經相當瞭解我了,打手板心什麼的,對我毫無威懾力,只有罰抄纔是治我的辦法。
“哈哈哈。”班裡人的笑聲更大了一些,我真心惱怒,也真是佩服他們,就區區二十出頭的人,能發出那麼震耳欲聾的笑聲,也算是本事了。
我一一瞪了回去,然後就看見侯聰對我透來了同情的目光,還有莊婧照例對我‘嫌棄’的眼神。
“這女人,有什麼了不起。”我在心裡暗罵了一句,正準備用一個兇狠的眼神對她示威的時候,我的耳邊已經傳來了經文老師的聲音:“葉正凌,兩天以後,我要看見十篇太上感應篇。”
十遍?以前不都是五遍的嗎?這下升級了啊?我感覺自己太陽穴直跳,卻見那經文老師對着我哼了一聲兒,一甩他那常常的袍袖,頗爲瀟灑的離去了。
我‘咚’的一聲,頭撞在了桌子上,有心的感覺到了一種人生就是如此操蛋的感覺。
經文課就是今天上午的最後一節課,老師一走,班裡的學生就一窩蜂的涌出了教室在這個學校,中午都是不開校門的,所有的學生都會留校,學校會管中飯,吃的還不錯。
米飯饅頭管飽,肉菜也多,就是素菜少了點兒,但也不會沒有,還會貼心的加上一個例湯。
雖然基本上都是肉湯,但一般的情況下,還是會放一點兒蔬菜的。
遇上什麼節假日,有時還會配有水果。
所以,我很愛在學校吃飯,師父和師兄對於這個也表示羨慕有一次,師父那個老頭兒會‘憤懣’的表示我沒有孝心,也不知道在學校省下一點兒飯,帶回來給他吃。
在這種時候,師兄會一邊‘鄙視’師父,一邊對我說:“不用理會師父,下次發水果的時候,你把水果帶回來給我吃就好了。”
所以,我對他們兩個都是一樣的鄙視,但是雖然話是這麼說,每次發水果的時候,我依舊會帶回山門,三個人分吃只因爲山上的日子依舊清貧,除了我和師兄的‘豪華早餐’,其餘的時候,填飽肚子就是我們最大的任務,只因爲米麪兒哪一樣不要錢?蔬菜水果之類的東西,那種奢侈品,我不好一個人吃獨食。
按理說,就這樣珍貴的午飯時光,我應該是最積極的一個,事實上如果沒事兒的話,平日裡我也真的是最積極的一個,初三的學生我也不怕,總是要搶到第一個打飯的位置,只因爲這樣,速度的吃完,飯菜還有的剩的話,我還能纏着廚師大媽再給我半份兒。
沒辦法,這長身體的時候,總是餓啊餓!
但是,今天不行啊看着大家匆忙跑出去的身影,我嘆息了一聲。
然後懶洋洋的從桌子底下掏出一本快被翻爛了的《太上感應篇》,用舌頭舔了一下毛筆,把它擼順點兒,接着長長的嘆息一聲,開始抄寫起來。
不抓緊點兒,兩天以後,我拿什麼出來教給經文老師?雖然我是很調皮,上課睡覺,講話,開小差,下課打架,瘋玩,‘聚衆搗蛋’,但是老師罰我的東西我卻不敢不完成。
只因爲師父說了,尊師重道,尊師重道他不會遏制我的個性,但絕對不會允許我對着老師‘忤逆’,若是讓師兄到村兒裡來打聽到我有這樣的行爲,他會加倍的罰我。
想起師父的手段,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笑眯眯的臉,然後‘親切’的對我說:“正凌啊,這套XX拳法,今天就從三遍改爲五遍吧?小孩子,多鍛鍊一下,沒有問題的。對了,晚課的時候,那個XX陣法,你一定要完整的佈置出來。”
“啊?完不成怎麼辦?那就連夜做啊!師父雖然心疼,但是不能對你放鬆啊。”
這老頭兒,我咬牙切齒的,但拿他能有絲毫的辦法?簡直是我人生‘慘痛’的回憶,這樣想着,我抄寫《太上感應篇》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破舊的書有些卷邊兒了,倒不是我讀書勤快,完全是因爲抄寫多了。
對於這個我早就能背了,不拿出出來也是可以的,但是架不住那經文老師折磨我,要求我抄寫的和書上一樣的排版,每一行多少個字,一個字不能差。
我再有本事,我也記不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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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筆字跟着正川哥倒是常常有練,所以用毛筆寫字和用鋼筆寫字,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區別,我的速度不慢,正在抄寫間,一個人‘咚咚咚’的跑進了教室。
把一個巨大的飯盒‘咚’的一聲放在了我的桌子上,然後用他那獨有的公鴨嗓子,對我說了一聲兒:“吃。”
我頭都不用擡,就知道這是誰?自然是我在班上最鐵的哥們兒——侯聰,我們從報名的時候,因爲《西遊記》而結緣,關係就開始親密,後來發現我們簡直太‘TM’志同道合了,一樣的上課坐不住,一樣的下課愛搗蛋,那不在一起做朋友,簡直浪費了這份兒愛好一樣的默契。
我在心中默認他是除了陳重和周正以外,我結實的第三個最好的哥們兒。
我肚子早就餓了,早上一份‘豪華早餐’的湯水,不頂什麼事兒,早飯又是萬年不變的稀粥,誰能飽啊?肉倒是有的,可是萬年不變的肉食,正川哥就算手上能生出花兒來,也不能改變它是肉的本質,我早就吃膩了。
外加,一大早上的,誰能吃進去那麼多油膩膩的肉?
所以,看到飯盒,我扔下筆,話也來不及說的,拿過飯盒,打開蓋兒,就開始狼吞虎嚥起來,侯聰也不落後,就坐在我的對面,和我幾乎是頭抵着頭的,一起狼吞虎嚥,像極了兩個快餓死的‘小叫花兒’。
就這樣,大口大口的吃了一小半以後,我這才嘴裡包着飯,有空說話:“搶到第一沒?”
“你不在,我個子又小,哪兒去搶第一去?”侯聰有些不滿的說到。
“是不是初三的李小虎他們看我不在,又趁機擠兌你?搶了第一?”我又扒拉了一大口飯,問侯聰。
“可不是嗎?不僅沒搶到第一,第二都沒有搶到,他們七八個人排在我前面呢,又要跑回來給你送飯,估計今天就算纏着趙大媽,咱們也沒得第二輪吃了。”侯聰的臉皺成了一團,三年過後,他越發的像一隻猴子了。
“那咋行,怎麼能吃飽?”我很是不滿。
“嗨,幸好我聰明,纏着趙大媽一定多打點兒,報上你的大名,就管用。”侯聰嘿嘿一笑。
我一低頭,發現飯盒裡是比平常的一份多了好些,但也有些臉紅,報上我大名,那可不是我威風,而是我混蛋,有一天中午沒吃飽,就一直纏着趙大媽,各種耍賴混蛋,很乾脆的就在學校食堂不走了。
弄得趙大媽鍋都沒有刷,回去從家裡給我帶了一點兒吃的,我才作罷!
我咋就那麼能吃呢?我的臉發燙,趕緊的揭過了這個話題,因爲這事兒趙大媽沒宣揚,就連侯聰也不知道,我假裝憤怒的說到:“李小虎真是越來越‘囂張’的,放學,叫上人,約架!看我不打他個滿臉開花。”
說話間,莊婧正好走進了教室,也正好聽見了我這句話,斜了我一眼,對着我不屑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