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葬禮應該是同等的。”我開口道:“這一次行動中,劉寒秋同志沒有忘記自己的誓詞,拼了性命去攔阻威廉,直至壯烈犧牲,這足夠換來一場葬禮了。我也答應了他的遺言,讓他跟老煙葬在一塊。”
長空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開口,看着我的樣子充滿了震驚。
我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
此刻他的情緒非常的激動,不開口還好,一旦開口,反而不利於爭取給劉寒秋的葬禮。
雖然我不喜歡劉寒秋,但是他最後那一刻的誓詞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裡,我認爲他配得上一場莊重的葬禮。
西裝領導似乎也沒有想到我會開口,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正當我準備據理力爭的時候,他擺了擺手:“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看法,我便不摻和了。”
這麼簡單?
我眨了眨眼睛,不太敢相信,一旁的長空卻感激的看了我一眼。
侯部長輕輕笑了:“現在,我們便要說第四點了。”
我立刻打起精神,剛剛侯部長看向我的意味簡直太明顯,因此我知道這一件事情與我有關。
侯部長咳嗽了一聲:“這是已故的劉寒秋同志,在離開燕京之前向組織提交的申請。”
他賣了個關子,我卻突然想到劉寒秋說他有一份禮物留在燕京等着我回來取。當時我就覺得他的話奇怪,現在想來肯定是他知道營救701九死一生,所以已經做好了赴死準備。
這麼想不免有些難受,但我對他留給我的禮物更加的好奇。
侯部長輕聲道:“他提交了一份關於701成員身份重新認定的申請。”
“什麼意思?”我有些迫不及待。
侯部長看向我,示意我稍安勿躁,隨後開口道:“劉寒秋同志認爲,701成立之初,每一位成員需要拋棄自己的身份,是因爲當時的國家並不強大,這一羣在隱秘戰場默默付出的人,國家尚沒有能力保護,因此纔會用這種方式將他們隱藏。”
“但如今我國強盛了,701也是國之重器,不該藏在黑暗裡,而是要站在光明處,讓全世界都知道,有這樣一個部門,他們奉行“以吾之使命,捍衛國家寶藏”的口號,他們‘以身許國,無怨無悔’。更要讓全世界知道,那段火燒圓明園的屈辱年代早已過去,現在的中國,是屹立在華夏土地上的泱泱大國,有實力守護自己的國寶,更有實力追回曾經失去的國寶!”
我的眼淚瞬間便止不住了,我看着侯部長,他的嘴還在一張一合。說劉寒秋建議,701的成員應當恢復身份和待遇,以往犧牲的烈士都應該以本來面目葬入八寶山陵園,至於老煙,更應該讓他以最隆重的葬禮葬入陵園,他配得上最高的榮耀。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哭出聲,我只知道眼前一片模糊,甚至於侯部長後面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只知道我們終於不再是一羣連身份都沒有的人,也不再是連犧牲都要默默無聞的人了。
老煙,你看到了嗎?
我在心裡默默的喊着,終於,701能夠光明正大的存在,不再會有人誤會我們沒有存在的必要,不再有人戴着有色眼鏡看我們。
“長安!”侯部長突然喊了一聲。
我抹了抹眼淚看向他,他溫和的聲音傳來:“老煙和劉寒秋的葬禮定於三天後,威廉也會在當日執行槍決,你覺得如何?”
我點了點頭,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等出了侯部長的辦公室,我才反應過來,這次會議根本提都沒提寒屍金縷玉衣的事,我剛要轉回身去問,長空便走到了我邊上:“你想問玉衣吧?”
我點點頭,奇怪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笑了笑道:“701現在唯一還沒有處理的便是這件事了,不過你不用擔心,玉衣現在在國家考古隊手裡,等他們完成修復應該會放置在湖北省博物館,這是慣例。”
我謝過他,他則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從此以後,701和303將是真正的兄弟部門!”
說完,他便越過我先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後便也離開了這裡。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早上我穿着一身黑衣,胸佩白花,由伢仔開車,我們701的一行人早早便趕到了八寶山。
303的全體成員也到了,不過我們之間沒有了以往的劍拔弩張,雖然不會突然親密無間,但是我相信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老煙和劉寒秋都沒能有屍首,因此全是衣冠冢。
相對於劉寒秋,701這邊的程序更加複雜,因爲還有大批先前犧牲的同志遺骨被匆匆遷葬到了這裡。
其中一些犧牲在外面,連屍首都沒有的,他們的名字也會被刻在墓碑上。
早上九點,老煙和劉寒秋的告別儀式正式開始!
我和長空站在最前列,捧着遺照,肅穆的朝着他們衣冠冢行軍禮,隨後便是挨個的送花。
整個場面沒有任何人說話,他們給予了這個場面充分的尊重。
鳴槍儀式結束之後,303的人在劉寒秋的墓前待了很一會兒也走了。
我們則因爲還要看着701烈士的遺骨遷移,所以留在了這裡。
我坐在老煙墓的旁邊,輕聲哽咽:“老煙,你看,我們現在可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和先輩們流的血鑄就了我們今天的成就!你們好好的安睡,這裡是國家給你們的最高榮耀,願你們睡的安穩。”
“對了,威廉已經被槍斃了。”我摸着老煙的墓碑慢慢的唸叨着:“威廉一死,威廉家族也就散了,最近701正在盡力收回各種流失海外的國寶,比如圓明園的十二生肖獸首,敦煌的飛天畫,海外有很多華僑同胞和愛國人士都在幫我們,701的精神已經感染了全世界。收回國寶的道路自然不可能一路順暢,但總歸是越來越好的,我相信,以後華夏兒女想要瞻仰國寶,不需要再漂洋過海了。”
我和老煙說了很久很久的話,直到遺骨全部遷移完成,我才坐着伢仔的車子回了701。
“長安,你可回來了。”
我正想回宿舍休息,老夏一把拉住我,一臉的激動。
我揉了揉額角,問他怎麼了?
他將手裡的一沓資料遞給我,激動的道:“大墓,絕對是今世罕見的大墓,長安,你趕緊看看。”
大墓?
我好奇的瞥了他一眼,隨後將資料翻了翻,神色瞬間變了-----那座架在白雲中的墓葬,那座老煙約好了和我一起去探訪的墓葬。
“在哪兒?”我一把合上資料,一身疲憊一掃而光。
老夏指了指地圖,說在北方,大興安嶺深處,根據目前蒐集的資料,這座墓是一切長生秘密的起源,跟四姑娘生存的驪山阿房宮息息相關。
我將地圖接過來,立刻磚頭看向伢仔他們,他們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十分鐘!”我丟下三個字,迅速的回宿舍整理好東西,等所有人都聚齊之後,我們便出了701,那輛越野車還停在那裡,絲毫的不耽誤時間。
“長安。”
我正要鑽進車,四姑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立刻轉過身,就見她身上揹着一個不大的包裹朝我走來。
“你要……走了?”我輕聲問道。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到了這一刻,我難免有些低落。
四姑娘嗯了一聲:“我終歸與你們不同,因爲緣分,我們纔有了這樣一段經歷,以後沒了我,也沒了老煙,你要堅守住自己的初心。”
我看着她,隨後控制不住的一把將她抱緊,哽咽的問道:“如果有一天再相遇,你還會認得白髮蒼蒼,滿面皺紋的那個我嗎?”
“這個答案,就留給相遇的時候吧。”四姑娘衝我笑了笑,隨後轉身慢慢的消失在月色中。
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徹底的消失不見,心中的鈍痛才越發敏感起來。
最終呼了口氣,鑽進車子裡,面對一車子關心我的目光,意氣風發的擺了擺手:“701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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