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了山，我們去先前的大嬸家取了車，順便洗了個熱水澡吃了頓飽飯，這才帶着蠶叢面具返回燕京。
回程的路顯得格外輕鬆，但卻讓我有種暴風雨欲來的感覺。
經過兩天的奔波車子終於進了燕京，路上一直沉默不語的昆布表示他需要回一趟苗疆。
“是爲了扎西？”老煙開口道。
昆布點了點頭：“他是苗疆的蠱王，無故在外面喪生，若是我不去，苗疆就亂了。”
“那你還會回來嗎？”秋小姐皺了皺眉頭。
這個問題一出，我們都沉默了，齊齊的看向昆布，他搖了搖頭：“回肯定是要回的，但要等新的蠱王出來。”
“也是，苗疆歷屆蠱王都是上一任蠱王選出來的，如今扎西死在蠶叢墓，怕是還來不及選，你確實應該回去一趟。”老煙道：“只是你這趟怕是要花費不少時間，自己注意安全。”
“恩。”昆布點了點頭。
伢仔縮在角落，看了看昆布，似乎想講話又不敢講，半晌後才蹦出一句：“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就這兩天，701的慣例，出了任務一定要回來交代清楚。”昆布難得沒有對伢仔冷冰冰的。
伢仔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車上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
我倒是好奇的問了一句爲何要回來交代清楚，他們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老煙解釋道：“能讓701出手的一般都是大墓，帶回來的都是國寶，而在墓中時，隊員難免會有分開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私藏。”
我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分明就是不信任我們！
老煙點了根菸，朝着車窗外看了一眼才道：“長安，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這是規矩，不會因爲任何人改變，因爲人心難測，丟失國寶的代價我們承擔不起。”
我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即使老煙這麼說，我還是覺得不舒服。看老煙他們就知道701的隊員都是爲了國家出生入死的，臨了卻還要被懷疑，這實在是一件讓人非常不舒服的事情。
就像是我們在外面拼命，回了家卻遭到懷疑，說心不涼是不可能的。
在我表示出這樣的懷疑之後，老煙包括秋小姐他們都沒有任何不滿的反應，我頓時覺得奇怪，有些猶疑的問他們是不是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兒？
他們對視了一眼，隨後老煙點了點頭：“原本你剛進701，這些事不應該告訴你。但你是我親自帶進來的，所以我很信任你，有些事兒講給你聽聽也無妨，不過聽完你這嘴可得給我閉嚴實嘍！”
“恩，那是自然。”我點了點頭，看老煙這個樣子，顯然這事兒還不小。
老煙吐了口菸圈，眼神定在了虛空：“這規矩其實是我定的。”
他這話剛說完我就瞪大了眼睛，畢竟老煙看起來可不像是懷疑隊友的人啊。
“覺得不可能？”看到我這個反應，老煙笑了笑：“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當上701主任之後，定下的第一條規矩竟然是這個……”
我沒有說話，只是做出聆聽的模樣，因爲老煙肯定有故事。
果然，老煙這句話剛落，便接了下一句話：“每個進701的人都是別人帶進來的，比如我將你帶進來，許教授將伢仔帶進來，而我則是我師父帶進來的。”
我沒想到老煙還有師父，他給我的感覺一直比較神秘，雖然他整天在我面前晃盪，但是除了他701主任的身份和曾經做過盜墓賊的事兒之外，我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現在聽到他的師父，我頓時豎起了耳朵，我記得當時老煙說他其實是被判了槍斃的，但卻被701救了一命，現在看來應該是他師父救的。
“我師父就是上一任的701主任，當時我已經被押赴刑場，是我師父不知道從哪得知了我的信息，覺得我可以用，拿着紅頭文件將我救了下來。”老煙猛地深吸一口煙，吐了個菸圈：“你們不知道，當時我感覺子彈就快出膛了，下一秒就得去閻王殿報道，卻聽到了一陣粗啞的女聲，讓那些人停下。我當時的心就和坐過山車一樣，豎着耳朵聽着他們講話，可誰知那女人只是給了那些人一張紙，那些人就將我放了。”
“女人？”我有些意外，倒不是我看不起女人，只是整個701包括情報部門女人都不多。秋小姐已經是其中的翹楚，依舊沒有到領隊的程度，我倒是很好奇老煙的師父是個怎麼樣的人。
“你也覺得意外吧？在我瞭解701是怎麼樣的存在之後，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後來我才知道她是701建立以來唯一的女領隊，對她不滿的人很多，但一一都被她馴服了。後來鬆散的701被她整成了一塊鐵板，至今爲止她是我最佩服的人。”老煙的聲音裡充滿了懷念。
“後來呢？”我奇怪的問：“這和你定下這個規矩又有什麼關係？”
老煙苦笑了一聲：“我師父在一次出任務中失蹤了。”
“失蹤？”我更覺得驚奇，聽老煙的描述，他師父必然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能讓她失蹤的任務得有多恐怖。
誰知道聽我這麼說，老煙卻搖了搖頭：“那次任務其實不難，我師父是爲了帶新人才去的，但是所有的新人都回來了，她卻沒回來。回來的人都說墓裡出了稀世國寶，她帶着國寶撇下大家逃了……”
我聽完就覺着不對：“真的？”
“我也不知道……”老煙將已經燒的只剩菸屁股的煙扔出了車窗：“可我覺得不對勁兒，我後來去看了，那座墓規模不大，不像是能出什麼國寶的墓，再說，我師父一輩子什麼國寶沒見過，不會那麼沒有眼力價。所以我懷疑另有原因，可是一晃十來年過去了，她一點消息沒有，那件事也已經蓋棺定論了。”
“長安，你不知道，因爲這件事老煙在701一開始多難混，走到哪都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直到他拼了命從幾個大墓中帶回了幾樣足夠震驚世界的國寶，這才讓別人對他的印象有了改觀。”秋小姐也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明明沒有證據的事，竟然就給爲國家奉獻一輩子的人定了這樣的罪……”
“算了，如今說這些也沒意思，長安你記得，我定下這個規矩也是爲了保護你們，只要每次出任務你們都回來並且做了交代，就永遠不會有這樣的罪名。”老煙嘆了口氣：“若是你們回不來，我們也會用你們的屍體證明你們是爲國捐軀，而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我點了點頭，這才明白了老煙的良苦用心。
“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