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云被窗外灼眼的陽光照醒。
“江風!江風?”
沈小云大夢初醒,他摸索着一旁,試圖找到江風。
可他只摸到一個冰涼的玉匣。
下一刻,沈小云猛不丁坐起,只見房間內除了他,空無一人。
緊接着沈小云急匆匆穿上鞋履,打開房門。
“婆婆!江風!”沈小云高呼。
老嫗的聲音從廚房中傳出:
“孩子,你們醒啦?這還有幾塊紅薯,過來吃吧。”
聞言,沈小云一下慌了神,他明白,江風定是隻身去往頓鋒谷了。
沈小云緊緊抓着玉匣,他腳步擡起,想要跨出門檻。
卻又躑躅不前。
拿着玉匣走,他會從此一飛沖天,以後大有可圖。
而留在這,此地情勢不明,江風生死未卜……
沈小云沉默片刻。
旋即,沈小云苦笑一聲,迴應道:
“來了!婆婆!”
廚房裡,老嫗熱了三塊紅薯,並且挑了塊最大的,遞給沈小云。
沈小云道了聲謝,他接過紅薯,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而後老嫗又揀了塊大的,見江風沒來,於是她疑惑道:
“咦?那娃呢,快去叫他起牀吧!”
沈小云搖搖頭,他不想讓老嫗擔心,所以隱瞞道:
“婆婆,他比我起得早,在外頭玩耍呢。”
聞言,老嫗急切道:
“哎喲!快去叫他回來吧,要是被妖怪抓去就不好了!”
沈小云啞然,剛想說點什麼,緊跟着卻聽屋外傳來陣陣悲號聲:
“我的親孃!兒回來了!”
“爹!爹!您還在嗎?”
“……”
聽到聲音,沈小云有些詫愕,而身旁老嫗手中紅薯啪地摔落。
“娃!上天有靈!他們回來了!”老嫗顫聲道。
沈小云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江風就把村民救回來了?”
隨後沈小云忙扶着老嫗出屋,一探村子情況。
他們剛邁出門檻,便聽到一聲慘叫。
此時在村口,四號正提溜着一個血淋淋的頭顱,這是他剛剜下來的。
然後四號以鏢作刀,戳了戳血腥頭顱上的“奴”字,蔑笑道:
“忘了你們的身份了麼?”
咚的一聲,四號將頭顱隨意拋在地上,旋即他喝令道:
“三人一組,進村搜人!抓住一人,賞一日飯食。期間如有包庇者,向我檢舉,賞七日飯食!”
話音落下,四號面前嘩啦啦地列開十組人。
在四號話語的威懾下,不少人目光閃爍,他們一個個相互對視,目光銳利。
雖隔得很遠,沈小云還是敏銳看到了那剜首慘景。他心中大呼不妙,急忙背起老嫗,往村口的反方向逃離。
“娃,你作甚哩!他、他們回來了!”
老嫗見沈小云不由分說地背起自己,很是不解。
一時間,沈小云不知如何述說方纔見到的慘狀,隨後只得哄騙道:
“婆婆,你聽錯了,哪有人回來!”
村口的動靜同樣驚出了不少老人。
有些老眼昏花的老人,以爲許久未見的親人歸家了,便不管不顧地朝村口衝去。
而他們記憶裡的親人,早已變了。
“志兒,爲什麼綁我?我是你娘呀!”
“娘,別怪我……別怪我……”
打砸聲、哀嚎聲在村子蔓延開來。
…
沈小云揹着老嫗,一路上盡往犄角小巷裡躲,生怕被那些凶神惡煞之人發現。
老嫗迷茫道:“娃,你在幹什麼?他們回來了!”
沈小云喘着粗氣,回道:“回來的不是人,是妖怪!”
穿過重重房屋,他們來到了一大片菜地前。
在“妖怪”橫行的年頭裡,村子裡的老人便是靠着這開墾出的幾畝地維生。
沈小云眼尖,他幾下探望間,找到一處地窖口。
站在地窖口上,朝底下看,其下空間足夠擠下兩人。
“婆婆,我們先在這躲一躲!”
沈小云一步跳下,激起陣陣土灰。
因爲老人們腿腳不便,無法攀爬而下,所以地窖許久無人踏足。
只有一架老舊的木梯子向窖口支着。
沈小云朝窖口的老嫗伸出雙手,說道:“婆婆!你把着我的手,下來吧!”
老嫗猶豫了一會,還是蹲下身,她接過沈小云的雙手,抖顫着腳踩上木梯。
……
村尾。
咻!咻!咻!
三道破空之聲幾乎同時響起。
再一轉眼,三具屍體撲通倒下。
屍體旁,四號把玩着手中的飛鏢,滿意地吹了個口哨,說道:
“張志,幹得不錯,賞你二十四天飯食。”
聞言,名爲張志的男人瞬間欣喜若狂,興奮道:
“謝謝四大人!我就一直盯着他們三呢!”
四號瞥了屍體一眼,譏笑道:
“不知道他們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覺如何。”
正說着,不遠處傳來幾聲響動。
“去吧。”四號隨意道。
“好嘞!小的這就去!”
張志緊接着招呼過兩人,往響聲處而去。
…
地窖內,塵煙瀰漫。
沈小云將老嫗靠在牆邊,緊接着心中惶惶不定。
方纔老嫗踩下木梯時,由於木梯久經蟲蟻啃噬,一經受力便散架了。
還好沈小云及時抱下老嫗,兩人無礙。
沈小云從懷中掏出玉匣。
仔細查看一番後,見無絲毫破損,沈小云鬆了口氣。
“老大,你可真牛!四大人賞了你幾天飯食?”
“老大,還是你機智!”
“不多不多,二十四天!加上我剛抓的人,回去能吃上一個月飯食了!”
三道有說有笑之聲冷不丁傳進沈小云耳中,且愈發向地窖接近。
沈小云哀嘆。
下一刻,沈小云看着手中琳琅玉匣,緩緩打開鎖釦。
藉着微光看,玉匣之中,正靜靜躺着兩粒丹藥,丹藥通體紅褐色,其內似有一條小蟲在慢騰騰遊動,一股混雜着藥香和血腥味的氣味撲鼻而來。
“這便是,價值萬金的寶物麼?”沈小云喃喃。
氣味入鼻,沈小云便產生一種糾結感。
一方面他的身體正激起強烈對丹藥的渴望,另一方面他的腦海又升起劇烈牴觸之感。
吃,還是不吃?
恍惚間,地窖口忽然跳下一人。
“阿志!你回來啦!快去看看你娘!”
老嫗辨清來人,激動地說着。
來人名叫張志,他跳下地窖後,雙眼立刻直勾勾地盯着沈小云手中之物。
“化龍丹!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四大人這回會給我多大賞賜!”
張志手舞足蹈着叫喊道,極爲興奮。
沈小云與張志對視一眼,下一刻。
兩粒丹藥一軲轆被沈小云吞下。
張志頓時傻了眼,本還有些遲疑,UU看書www.uukanshu.net 但他在看到沈小云身上浮現出的血管後,沒有半分猶豫,旋即轉身躍上地窖。
兩粒丹藥一過沈小云喉嚨,便如水般化開。
隨着兩條小蟲脫開丹藥束縛,它們就不停地在沈小云體內橫衝直撞,細看之下,小蟲所過路徑盡是經脈所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沈小云汗如雨下,兩條小蟲就如同錐子一般在他體內推動着,痛得他牙關都要咬斷。
砰!砰!
突然,一條條血管自沈小云胸膛上爆開,就如江風先前見到的怪人一般,扭曲又猙獰。
“啊!!!!”
沈小云瞬間怒吼出聲,雖有陣陣鑽入心尖的疼痛襲來,可伴隨着的卻是強勁的力量之感。
此時他雙目赤紅,髮絲散亂。
這痛楚甚至讓他出現了幻覺。
沈小云望向窖口,明晃晃的光芒中似隱約出現了怡仙閣的牌匾。
看到牌匾,沈小云立即憤怒地朝着虛空不斷揮拳,卻他怎麼也打不碎那牌匾。
一旁老嫗發覺沈小云的異變,關切詢問道:
“娃,你……怎麼了?”
沈小云聽得老嫗聲音,眼神逐漸有了些清明。
…
“快跑!快跑!”
張志撒着丫子狂奔着,留下窖口邊愣着的二人。
“老大,你咋跑這麼快?”
“老大,咋回事?”
他們剛說完,便聽到地窖中傳出野獸般的怒吼聲。
二人呆了呆,隨後緩步湊近窖口,往下望去。
與他們對上的則是一雙殷紅如血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