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婁大全去而復回,挺身橫在包大成與牛麗麗之間。
那婁大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發抖了,精神抖擻滿面紅光,加上本來就長得十分健壯,站在大街上,像是一尊鐵塔,把個悍婦牛麗麗驚得一個趔趄。
各位看官,婁大全腦子本不傻,只是一連十八次求職失敗,連遭打擊,暫時喪失了勇氣。可這一次,在數數法的激勵下,義無反顧衝進了勞務市場,精氣神充足,氣象煥然一新,一進勞務市場,就被一個咖啡廳老闆看中了,談了幾句,當即拍板,錄用他做服務生,下午就去報道上班。這才叫踏破鐵蹄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婁大全求職獲得巨大成功,自信心爆棚,勇氣倍增,眼見包大成落難,立馬出手相救。
那牛麗麗被婁大全一聲爆喝震得倒退數步,定睛一看,原來是個農民工,心頭稍安,冷笑一聲:“哪裡蹦出個臭蟲,給老孃讓開!”
婁大全是初次進城,人生地不熟,原本不該惹事。可今天求職成功,全靠包大成教的的數數法,那包大成就是他的恩公,恩公有難,豈能袖手旁觀。況且,婁大全找到了工作,勇氣和信心隨之倍增,也有了挺身而出的底氣。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勝利是勝利之母。
“老子不讓,**的要怎樣!”婁大全怒道,緊跟着卻是“媽呀“一聲慘叫。
牛麗麗的晾衣杆準確地落在了婁大全的腦門上,不等婁大全清醒過來,那晾衣杆發出萬道寒光,掃向婁大全的大腿、屁股、前胸後背,婁大全被打得上竄下跳,嘴裡卻沒閒着:“敢打老子!女流氓!潑婦!同志!大姐!大媽!姑奶奶!……”
那牛麗麗的棒法既兇狠又變化多端,棒棒不走空,一頓亂棍下來,婁大全渾身上下連挨十幾棒,婁大全對牛麗麗的稱呼,從女流氓逐級上升爲姑奶奶,其態度,從負隅頑抗蛻變成狼狽逃竄。
包大成見婁大全捱打,只得挺身而出,那牛麗麗卻毫不示弱,一根晾衣棍舞得如風車一般,指東打西神出鬼沒,兩個大男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哀嚎陣陣。
各位看官,那牛麗麗其實是個奇女子,擁有一副天生高音嗓子和一身無師自通的牛氏棒法,別說是包大成和婁大全,就是再上來十個八個大男人,也照樣被打得找不着北。只是,人們對她的河東獅吼非常熟悉,可幾乎無人見過她的棒法。原因是,一般人都經不住牛麗麗一聲獅吼,直接敗將下來,根本沒機會見識她的棒法。今天婁大全不識好歹,逼人家牛麗麗出手,這一出手,還有個好?
兩個大男人的哀嚎聲如同拉響了防空警報,一羣聯防隊員聞聲而至,包大成手裡兀自攥着牛麗麗的內褲胸罩,被抓了個人贓俱獲。
包大成和婁大全被扭送進了葫蘆街治安聯防崗亭。那牛麗麗大獲全勝,卻是不依不饒,一路怒罵跟了進來,牛麗麗的怒罵引來無數圍觀羣衆,也極大地感染了聯防隊員的的思想感情,嚴重干擾了他們的斷案思路。於是,聯防隊員不由分說,把包大成和婁大全推上了被告席位。
聯防隊員一拍驚堂木,厲聲說到。“說!你們是怎麼調戲這位大姐的!”
“我們沒有調戲她!”婁大全捂着被打腫的腦門奮力抗爭。
“住嘴!我沒問你,你說!”聯防隊員指向包大成,包大成手裡還攥着牛麗麗的內褲胸罩,顯然是主犯。其實,包大成只要趁亂扔掉贓物,再來個咬緊牙關,形勢還是有利於他的,但是,包大成從小受到的教育是,拾金不昧物歸原主,內褲胸罩是牛麗麗的,就應該交還給牛麗麗,不能隨便亂扔。包大成一時心軟,把自己置於極爲被動的境地。
“這,這,這不關婁大全同志的事,都都都是我的責任。”包大成十分義氣,努力爲婁大全開脫。可是他忘了,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開脫責任,而是要否認犯罪。
果然,包大成話一出口,在聯防隊員聽來,這就算是招供了,犯罪份子不打自招,十分罕見,也十分蹊蹺,此案疑點重重,可是,聯防隊員立功心切,竟然對各種疑點視而不見,立馬做出如下判決:“主犯包大成,從犯婁大全,受資產階級思想腐蝕,行爲變態,當街搶奪婦女內衣,調戲婦女,人贓俱獲,犯罪事實無可辯駁,移送公安機關處理。”圍觀羣衆報以熱烈的掌聲。
包大成在勞務市場裡見義勇爲,無人喝彩,如今淪落成了調戲婦女的犯罪份子,卻是掌聲四起。實在太不公平了。這也難怪羣衆偏心,羣衆受到流行影視劇的嚴重誤導,包大成的長相穿着,實在不適合做英雄,倒是十分適合小偷或者流氓這兩種職業。
“且慢!”人羣中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小丫頭陳圓圓分開衆人,甩着寬大的藍布工裝,蹬着兩隻水晶鞋,昂然而入。
“你也被他們調戲過嗎?”聯防隊員和顏悅色地問到,馬上攤開記錄本,準備做記錄,看來,這兩個流氓在葫蘆街橫行霸道,欺壓良善,受害者不止牛麗麗一個:“這位小妹妹不要怕,把他們的犯罪事實一五一十都說出來,有人民政府做主,任何壞人都逃不過專政的鐵拳!”
那包大成在吉斯吉攤位前的懦弱表現,讓小丫頭陳圓圓很是窩心,拂袖而去,在勞務市場裡轉悠了一陣子,覺得憋氣,就出了大廳,來到大街上,正好看見包大成和婁大全站在雨棚下抖得不堪入目,陳圓圓更加鄙視包大成。
後來,包大成被悍婦牛麗麗追打,陳圓圓目睹了全過程,原打算袖手旁觀,可見包大成被扭送進了治安崗亭,還要被移送公安機關,陳圓圓又覺不忍,不管怎麼說,包大成還是替她說過幾句話,雖然那話聽着窩囊,但在本質上,還是屬於見義勇爲的範疇,陳圓圓這才決定挺身而出。
那陳圓圓穿着怪異,臉上卻是十分清秀,兩隻水汪汪而惡狠狠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不慌不忙,不亢不卑,頗有氣度,衝着聯防隊員說到:“這兩位……流氓,不,同志,不,男同志……不,男先生……”陳圓圓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該如何尊稱包大成和婁大全,最後靈機一動:“兩位農民工大哥調戲婦女,你們誰看見了?誰可以出來作證?”
聯防隊員相識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