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死一般寂靜,這讓門外的包大成大爲疑惑,陳思思和柳青青那特殊的尾氣明明是到了門口就沒了,這說明,二人進了裡面。可屋裡面卻是死一般寂靜,毫無人氣。
正在躊躇,卻聽身後一聲喝斥:“包大成,搞什麼搞?葫蘆街都被你攪翻了,這是和諧社會,身爲國家公民,要承擔起維護和諧的責任,而不是蓄意破壞和諧!”
包大成回頭一看,只見居委會主任黃小菊,皺着眉頭瞪着他。葫蘆街上,無數腦袋從房門窗戶裡探出來,齊刷刷望着他,顯然,包大成砸門呼喊的聲音太大了,嚴重干擾了葫蘆街正常的工作生活秩序。
包大成急忙說道:“黃主任,我沒有破壞和諧,我找柳青青,還有陳圓圓,不,母夜叉,不,大表姐,不……”包大成慌亂之中,不知該怎麼稱呼陳思思,在包大成的思維中,陳思思的這個角色實在太複雜了。
“包大成!這是葫蘆街,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柳青青是麗麗百貨的總經理助理,既不是林黛玉也不是母夜叉,更不是大表姐!”黃小菊喝道。
“不是,是陳思思,她和柳青青……”
黃小菊搖了搖頭,嘆道:“小包啊,這我可要說說你了,愛情是個嚴肅的問題,要專一,要從一而終,不能朝令夕改,更不能腳踏兩隻船!包大成同志,柳青青是個好姑娘,陳思思,這個……”黃小菊不認識陳思思,不好下結論:“不管陳思思是不是好姑娘,你都不能當陳世美!包大成同志,我警告你,玩弄女性是不道德的,是要受到廣大人民羣衆唾棄的,是要遺臭萬年成爲歷史的罪人的!是要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的!大成啊,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走向人民的對立面,成爲可恥的叛徒……”
黃小菊一旦開講,就滔滔不絕,而且上綱上線。憑包大成的人才資質,根本就沒有玩弄女性的資格,玩弄女性的都是帥哥,各位看官,如果一個衰哥都能玩弄女性,那就把女性的智商貶得太低了。而且,就算老天不長眼,讓包大成真的玩弄了女性,他也沒有資格遺臭萬年,有資格遺臭萬年的是皇帝和大官。
不過,包大成對於黃小菊的指控,仍然非常憤怒:“黃主任,我沒有玩弄女性,我是爲了工作!”
黃小菊沉下臉來,說道:“詭辯!談情說愛也是工作!虧你說的出口,你看我什麼時候利用工作之名去找方主任……”黃小菊急忙打住,嚇出一身冷汗。這段時間,黃小菊和方主任算是對上了眼,不知不覺間陷入愛河,說話間不知不覺就要帶出方主任,有時候葫蘆街開大會佈置工作,黃主任也順帶誇一番方主任的光輝業績,諸如報紙上刊登的十二起疫情。這十二起疫情報道,讓方主任和疾控中心的社會地位大大提升,以黃小菊爲代表的廣大人民羣衆充分認識了疾控中心,黃小菊對方主任的崇拜與日俱增,愛也與日俱增。
不過,黃小菊畢竟是領導,此時帶出方主任,順便暴露了她和方主任的私人感情問題,很是不合時宜,有損領導形象。黃小菊急忙轉變話題:“包大成,不管怎麼說,個人感情問題雖然是個問題,但無論如何,感情問題不能帶到工作中來,工作歸工作,感情歸感情,這是兩碼事,就算你和柳青青之間出了點問題,也只能在八小時之外解決,現在是上班時間,葫蘆街廣大人民羣衆正在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努力工作,爲上江城的經濟建設添磚加瓦,而你卻爲了個人感情問題,給大家添亂,這個問題就很嚴重了,大成同志,你還需要多學習,努力提高自身修養……”
包大成終於忍無可忍,突然發作起來:“黃主任,老子沒時間跟你談和諧,老子要找柳青青,老子要找陳思思,老子找不到她們,這個世界就不和諧了!”
黃小菊嚇得倒退數步,推推眼鏡,仔細大量包大成,他以爲認錯人了。
在黃小菊的心目中,包大成就是個溫吞水,八杆子打不出個屁來。今天在她面前,面目全非性情大變,怒髮衝冠豪氣沖天,黃小菊嚇得後退數步,閉上了嘴。
“陳思思在哪裡?柳青青在哪裡?說!”包大成緊逼一步,厲聲喝道。
黃小菊戰戰兢兢:“我我我,我沒看見。”
“胡說!你肯定看見了!你把她們藏到哪裡去了,老老實實告訴我,否則……哼!”這是包大成一貫的威脅伎倆。“否則”之後是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否則”給人留下無限想像空間,極具威懾力。
“我真沒看見,大成,你是怎麼追到這裡的?”黃小菊攝於包大成的威脅,終於變得言簡意賅,不再上綱上線了。
“我是聞着氣味來的。”包大成老實作答。
“聞着氣味?你是不是聞錯了?”黃小菊小心說道。
包大成使勁抽了抽鼻子,一陣風過,那尾氣早已消散無蹤,包大成開始懷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真的聞錯了。
利用氣息追蹤,這是狼狗的特長,包大成今天客串了一把狼狗,應該說是取得了成功,但是,初次當狼狗,自信心不是很足,一旦出現異常情況,就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而狼狗則不同了,它們都非常自信,一旦追到了門口,就算見不到人,也要頑強地守在門口,汪汪大叫。如此看來,包大成不要說做人,就是做狗,都還有一定的差距。
“大成,到底出了什麼事?”黃小菊問道。
包大成這才把陳思思前來採訪,與柳青青短兵相接的事說了一遍。包大成說溜了嘴,把他給陳思思當線人的事,也說了出來。畢竟,今天的衝突,還是因爲他給陳思思當臥底造成的。
黃小菊說道:“大成,就這點事啊。你也不用着急,你媽不是說了嗎?吉人自有天相,兩個女孩子,就算打架,也打不出什麼大事。”
“可是……”
“你就放心吧。”黃小菊很是不屑:“大成啊,你太喜歡見義勇爲了,這是好事,可要是太過了,就沒有必要了。不過,你可要多爲自己想想了,大成,那十二篇報道,真的是你泄露給陳思思的嗎?”
“是呀。”包大成哭喪着臉說道。一想起線人身份暴露,他的一身豪氣就煙飛雲散,又變成了一個衰哥。
“大成,這事恐怕有些麻煩了,我聽方主任說過,疫情信息是有紀律的,你這是違反紀律了,要是上面追查下來……”黃小菊爲包大成擔心起來。
包大成渾身抖成了篩子:“黃主任,我該怎麼辦?”上面真要追查下來,倒黴的恐怕不僅僅是他包大成,纖纖消殺公司也要跟着倒黴。包大成還記得,方主任曾經說過,一旦疫情信息泄露,纖纖消殺就別想拿到疾控中心的業務。
黃小菊想了想,說道:“大成,我個人意見,你還是主動向方主任坦白,爭取從寬處理,我黨的政策,從來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項政策,適用於犯罪份子,也適用於違紀份子。黨的政策,從來就是治病救人爲主,我相信,組織上絕不會一棍子把你打死的。事不宜遲,你趕快去吧。”
主動坦白交待,爭取寬大處理,這是女領導黃小菊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也是衰哥包大成所能想到的唯一出路,包大成哭喪着臉點點頭,表示贊同,轉身就走。
黃小菊望着包大成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按下包大成不表,且說屋裡面,牛麗麗和陳思思無聲對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的臉上都是汗水淋漓,兩人擺出白鶴亮翅卻是絲毫沒有鬆懈,雙方都緊張到了極點。
按照金庸武俠小說的一般規律,兩大高手比拼內力,那是到了要命的時刻,雙方都很後悔,但雙方都是騎虎難下,誰也不敢鬆懈,誰鬆懈誰倒黴。
陳思思和牛麗麗還沒有到達東邪西毒的境界,兩人比拼的當然不是內力,而且蠻力,時間一長,陳思思就落了下風。那白鶴亮翅要的是速戰速決,遷延太久,陳思思的架子就有些繃不住了。
牛麗麗也覺體力不支,不過,好在她佔了身材上的便宜,牛麗麗是環肥型美女,此類美女的優勢就是,下盤比較紮實,陳思思不屬於環肥型也不屬於燕瘦型,身材比較適中,但相比於牛麗麗,身體稍嫌單薄。所以,陳思思氣喘吁吁,牛麗麗感覺尚好。
陳思思心中暗暗叫苦,不由得大爲懊悔。這陳思思也是驕橫慣了,仗着一身散打功夫,自以爲天下無敵,龍潭虎穴都不在話下,哪裡把柳青青放在眼裡。跟着柳青青誤打誤撞,跑到了牛麗麗的家裡,這下可好,嘴上功夫鬥不過柳青青,拳腳功夫鬥不過牛麗麗,兩頭都落了下風,眼看就要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