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近七點,餘至明回到紫金苑住處,難得見四姐和青檸一起在廚房做晚飯。
站在廚房門口,他聽着滋啦的油炸聲響,笑着問:“姐,怎麼不從小食堂帶些飯菜回來,變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古青檸開口嚷道:“四姐說,二姐一家都要通過孝敬爸媽來爭寵了。”
“她也要有些危機意識,不能把你對她的好當作想當然,也要對你更好一些。”
餘至明哈哈笑道:“我忽然發現適當的內卷一下,還是挺不錯的。”
餘向晚轉頭橫了他一眼。
“廚房裡盡是油煙,老五,你洗刷一下就去客廳等着就行了,晚飯很快就好了。”
但在下一刻,她又緊接着問:“哎,老五,那一個老家來的病人,情況如何?”
餘至明輕嘆道:“情況不太好啊。”
“他的臟腑,尤其肝腎受到過量藥物的長期毒害,有發作肝腎功能衰竭的高度危險。”
“我問過這傢伙了。”
餘至明述說道:“他說,他從小就有吃過量藥物的習慣。”
“像感冒藥止痛藥,別人吃一包一顆,他就兩包兩顆的加倍吃,目的是提高效果。”
“尤其是這多半年來,他每天的藥就沒有斷過,他還主動要求醫生多開藥,按照最大劑量開藥。”
“不僅如此,還看過幾位中醫,吃過不少的中藥。還經常是西藥中藥一起吃。”
“過量吃藥的結果,就把身體吃壞了。”
古青檸嘖嘖道:“怎麼還有這麼蠢的人啊?明知道藥物副作用大,還加量加倍的使勁多吃,嫌棄自己命長嗎?”
餘向晚又開口問:“老五,這麼說,這傢伙的病是他自己亂吃藥造成的?”
餘至明回道:“不全是!”
“我查到,他的支氣管和肺部依然有不輕的炎症。”
“這反覆發作的支氣管和肺部頑固炎症,是他吃過量藥物,導致臟腑受損的起因。”
古青檸輕哦一聲,又哎了一聲,問:“至明,他現在身體,應該是不能吃藥了吧?”
餘至明嗯了一聲,說:“我已經交代下去,從今天開始,一顆藥也不許吃了。”
古青檸又問:“那他體內的支氣管和肺部炎症,怎麼控制啊?”
餘至明輕呼出一口氣,說:“除了營養支持等姑息支持治療之外,只能讓他硬抗了。”
“再使用藥物,一旦肝腎出現急性衰竭,就他當前的情況,立馬就得是病危,因爲任何治療藥物,都會加重他的肝腎症狀。”
“我還特意叮囑護士了,葡萄糖滴注一定要使用最慢滴速,免得加重他腎臟負擔。”
停頓片刻,餘至明又解釋說:“這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目前最主要的是先養一養肝腎,至少從危險區出來。”
“至於他呼吸系統的炎症,當前還不致命,先緩一緩再說。”
古青檸擡槓一般的問:“至明,要是他的肺炎也發展到了致命程度,那該怎麼辦?”
餘至明笑了笑,說:“那就只能賭一把,治療肺炎,至於結果如何,就看他的運氣和命硬程度了。”
“賭運氣這種情況,在不少危重症治療上,是常有之事。”
他又想起一事,說:“還記得之前有一個箭支射入腦門的倒黴少年嗎?”
“那小傢伙的命是真的夠大,活了下來,尤醫生告訴我,今天出院了。”
古青檸高興的問:“至明,那個少年是不是以後就沒事了?”
餘至明沉吟着說:“他需要小心翼翼的活着,特別要避免頭部受到撞擊。”
“一旦頭部受到劇烈震動,遺留在大腦內的箭頭箭桿震動頻率與周邊大腦組織不同,有不小的可能會造成大腦損傷和出血……”
話語之間,餘向晚已經炸好了茄盒和藕盒,督促餘至明趕緊去的洗手。
餘至明從衛生間出來,就發現四姐和青檸已經把晚飯擺放好了。
除了新鮮出油鍋的茄盒和藕盒,還有豬頭肉炒蒜苗,青椒雞蛋,一大罐烏雞湯。
主食是米飯。
古青檸顯擺的說:“至明,這豬頭肉炒蒜苗、青椒雞蛋,可是我做的呢。”
餘至明誇讚道:“挺不錯,光從賣相上來看,就進步很大,至少沒有糊鍋。”
他又嚐了嚐這兩個菜,點頭道:“味道也有進步,至少及格水準以上。”
古青檸高興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
餘向晚給餘至明夾了一個茄盒和一個藕盒,期待的說:“老五,趕緊嘗一嘗。”
“咱媽過年時油炸的茄盒和藕盒,你都吃不少,我可是特意問了媽媽如何做的。”
餘至明品味的吃完茄盒和藕盒,認可的點了點頭。
“很不錯,有咱媽八分九分的功底了。”
餘向晚是笑逐顏開,趕緊又往餘至明的米飯碗裡夾了一些。
“好吃那就多吃幾個……”
三人愉快的吃過晚飯,餘向晚和古青檸收拾餐桌和廚房。
餘至明則是拉二胡爲兩人助興。
他的第二首曲子剛拉一個開頭,就聽到了敲門聲。
餘至明放下二胡,起身打開房門。
他有些意外的發現,敲門之人竟是那位骨科青年醫生的母親,退休的樑護士。
“餘醫生,實在抱歉,遲來了這麼久過來答謝你的救命之恩!”
“樑阿姨,你客氣了,快請進!”
餘至明客氣的把提着果籃,還有兩個禮品盒的樑護士,讓進了客廳就坐。
樑護士先打量了客廳一番,感嘆道:“真沒想到,餘醫生你大名鼎鼎,居住條件卻如此的簡陋和侷促。”
“醫院應該幫餘醫生你大力提升一下居住條件和環境。”
餘至明輕聲笑道:“醫院對我已經足夠好了,這套小房子也只是暫住而已。”
“過上幾個月,就會換一套房子。”
這時,古青檸給樑護士端來了一杯茶。
樑護士道謝一聲,又對餘至明欠身道:“那晚要沒有你,我和兒子就陰陽兩隔了。”
“餘醫生,你就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
餘至明謙虛道:“華山醫院的急救醫生醫術都非常高超,即便沒有我,你兒子最終脫離危險也是大概率。”
樑護士唏噓道:“餘醫生,你真的是太謙虛了。我之前是手術護士,就我兒子的傷情來說,我非常清楚他的危險性有多大。”
“不客氣的說,我兒子,還有鞏醫生,那晚如果沒你出手,大概率是撐不過去的。”
餘至明輕輕的笑了笑,沒再謙虛一句。
樑護士又欠身道:“餘醫生,我還要爲那一晚的粗暴態度和行爲向你道歉。”
餘至明又客氣道:“樑阿姨,這方面無需道歉,你是一位母親,我能理解。”
樑護士深嘆一聲,眼圈發紅說:“謝謝你的理解,真的謝謝。”
“這幾天,好多人……唉,不說了。”
“不過對於鞏醫生,我真的是對不起他,只是當時我滿心都是兒子,顧不上其他了。”
樑護士擦了擦眼角,接着說:“如今這種情況,我兒子不能再做鞏醫生的學生了,也不能繼續待在骨科了。”
“餘醫生,想必你也知道,我今上午去了你們中心去求亓主任了。”
“其實我也知道,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是作爲一位母親,總想給兒子做到最好。”
樑護士解釋了幾句,又一臉苦澀的長嘆了一聲。
“不瞞餘醫生,如今我那清醒過來的兒子也是埋怨我的,當時不該那麼做。”
說到這,樑護士眼中淚水流了出來。
餘至明一時不知該如何勸說,只好扯幾張面巾紙遞了過去。
樑護士接過紙巾,胡亂的擦了擦眼睛。
“讓餘醫生你見笑了。”
餘至明有些敷衍的勸說道:“你的兒子,最終會理解你的。”
樑護士臉上擠出一些笑意,說:“不管他理不理解,我該做的還是要做。”
“如今這種情況,我兒子繼續待在醫院,就會有一些尷尬了。”
“我想着,等他傷勢恢復後,最好是前往國外進修一段時間。”
“醫院的公派機會也不好爭取,最大的可能就是自費出國進修。”
“但是錢,卻是一個大問題……”
樑護士絮叨了這一番話,迎着餘至明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餘醫生,以你如今的名氣,應有不少人或單位請你出診吧?”
餘至明坦言道:“是有一些。”
樑護士又接着道:“濱海是一個高房價高消費的國際大都市,錢永遠不會嫌多。”
“即便是我們醫院的資深專家,單靠醫院的收入也無法在濱海過上很體面的生活。”
“他們是經常性的接一些私活。”
“餘醫生,你或許不清楚,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有一個小團隊替他們聯繫私活,幫着商議酬勞、安排行程、處理稅務等等。”
“餘醫生,你也有必要組建這樣一個小團隊,幫你處理各種雜務。”
餘至明敷衍道:“這個,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還不需要。”
樑護士笑了笑,又轉而說:“餘醫生,我從華山醫院退休已經有五年了。”
“直到現在,還有不少人聯繫我,想託我聯繫某位醫生,或是聯繫病牀。”
“最近這段時間,聯繫我想找餘醫生你檢查身體看病的人,是特別的多。”
樑護士強調道:“四五十人是至少。”
“餘醫生,我可以把這些人組織一下,在醫院外面找個地方的。”
“至於檢查和診斷費用,餘醫生,以你如今的名氣地位,一人收個三五千都沒問題。”
“一天下來,就是二三十萬呢。”
“一月不用多,這樣搞兩次,可就五六十萬了……”
見樑護士談的興起,餘至明的目光,漸漸的變得犀利。
這樣樑護士的用心似乎不純啊。這種形式的出診,可是醫院禁止的。
當然,變通之法也是有的。比如,聯繫一家小點的醫院,甚至是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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