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關於雷家驊那位好同學的姐姐，多問了幾句，曉得她今年十五六歲，約在一年半之前突然失語。
餘至明還了解到，僅是有了失語症狀，其他方面和以前一模一樣，並沒有異常。
他給了新認識不久的少年朋友一個面子，“半個月後，可直接讓你同學的父母帶她來濱海華山醫院找我。”
雷家驊用力點點頭，高興的說：“我回去就第一時間把這好消息告訴她和她爸媽。”
停頓一下，他又道：“餘大哥，我們後天就離開這裡回秦省的家了。到了寒暑假，我能去濱海找你玩嗎？”
這個……
餘至明婉拒道：“你有寒暑假，我沒有寒暑假，需要工作，估計沒時間陪你玩。”
見少年露出失落表情，餘至明又於心不忍的說：“那個，你要是來濱海旅遊，請你吃頓飯的時間還是有的。”
雷家驊立時陰轉晴，開心的說：“到時我給餘大哥帶我們秦省好吃的。”
“我們秦省好吃的美食，特別多。”
餘至明應了一聲好。
雷家驊又嘰嘰喳喳的說：“我爸媽說，濱海有好多很厲害的大學，只要我好好學習，就能去濱海上大學了。”
餘至明輕笑着說：“只要你學習好，你就能夠選擇想去的城市，想去的大學。”
雷家驊又雄心壯志的說：“餘大哥，我長大了要學醫，和你一樣成爲很厲害的醫生。”
雖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但餘至明不好這個時間打擊少年的學習熱情。
“學醫不僅辛苦，還要更高的學習成績，你需要更加倍的努力才行。”
雷家驊表態道：“餘大哥，我一定努力，回學校後一定不貪玩了……”
兩人又聊了十多分鐘，雷家驊懷揣着奮發向上，小跑着離開了小樓。
青檸看着少年又蹦又跳的離去背影，不由的樂道：“至明，真有你的，能和一個半大少年聊到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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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至明橫了她一眼，說：“少年心裡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也沒有小心翼翼，有啥說啥，和他們相處簡單又輕鬆。”
青檸眉眼含笑道：“相比半大少年，剛出生的小寶寶心靈更是無瑕呢。”
餘至明沒有接她這個話茬，剛想轉移話題，忽然聽到了一種特討厭的聲音。
知了的叫聲。
這還是餘至明在今年首次聽到蟬鳴，要比往年提前了不少，在老家時要在六月中下旬才能聽到蟬鳴。
不過，這裡更靠近南方，在五月末出現蟬鳴，應該屬於正常的事情。
“青檸，你吃過結了龜嗎？”
“結了龜？”
青檸思慮了片刻，才反應了過來，說：“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蟬的幼蟲？”
見餘至明點頭確認，青檸搖頭道：“從地裡鑽出來，髒兮兮的，沒吃過！”
餘至明輕笑道：“這結了龜在我們魯省不少地方都是一道美食。油炸後，再簡簡單單的撒點鹽，吃起來就香的很。”
“我們老家人還都說，一個結了龜的營養相當於一個雞蛋。”
停頓一下，他又介紹說：“每天早上都有小販來村子收購，五到八毛一個。”
“最多的時候一晚上，我和四姐能抓二百多個。一個夏季下來，我和四姐一年的學費，書本費，還有零花錢就全都有了。”
“走啊，我帶你打蟬抓結了龜去……”
青檸隨着興沖沖的餘至明出了小樓。
至於張海，因爲度假療養中心這裡夠安全，餘至明這兩天沒有讓他再寸步不離的跟着，讓他自由活動，也鬆快一下。
餘至明迎着蟬鳴的聲音，沿着健身道走了七八十米，來到湖岸旁的幾棵柳樹前。
他隨手撿起一塊小石頭，用力投出去。
隨着砰的一聲輕響，蟬鳴隨即消失。
餘至明很是滿意，還高興的拍了拍手。
就是這時，一個不悅的男子聲音響起。
“我說小夥子，這隻蟬礙着你了？”
“夏天的第一聲蟬叫，纔剛聽了幾聲響，就被你給弄沒了。”
餘至明循着聲音看去，只見不遠處的湖岸邊，有一套石桌和石凳，石凳上坐着一位七十歲左右，精神矍鑠的老者。
老者身旁站着一位三十多歲平頭男子。
餘至明走近了老者幾步，發現石桌上擺着一副象棋殘局。
在棋局的另一側還放着一部平板電腦。
有聲音從平板電腦裡傳出，“趕緊的走棋，我看你怎麼破我這絕殺？”
很顯然，這位老者正通過網絡與棋友進行遠程對弈。
餘至明瞄了一眼殘局，發現紅棋，最多兩步就會被徹底將死了。
矍鑠老者對着平板電腦道：“剛有了一個破解思路，就被人給打斷了。”
“這一局，算你贏了。”
“今天就到此了。”
說着話，矍鑠老者伸手在平板電腦上輕點了幾下，接着擡頭看向了餘至明。
餘至明尊老，客氣道歉道：“我聽着這蟬叫有些刺耳，就忍不住給給打了。沒想到老人家你喜歡聽，是我手欠，對不起了。”
矍鑠老者輕哼一聲，說：“我也不喜歡蟬叫，不過夏天第一聲，總得寬容一些。”
餘至明不想和老人家質辯，耐着性子趕緊的應了一聲“是”。
矍鑠老者掃了跟着過來的青檸一眼，又把目光投在餘至明身上，伸手指了指石桌上的棋子，問：“會下嗎？”
“略懂！”餘至明很是謙虛。
“來一盤？”
餘至明也是一時閒着無事，也有些手癢，就應了一聲“好”。
他在老者對面坐下，伸手選擇了黑棋。
雙方很快把棋子擺好，矍鑠老者也沒客氣，直接來了一個當頭炮……
餘至明下棋是走一步看十步，喜歡後發制人，陪着老者來回下了幾步，就發現老者下棋是大開大合，殺伐果斷。對手是這種下棋風格，餘至明比較喜歡，相對來說，屬於他的剋制類型。
兩人在棋局的中盤經歷了一番你來我往的廝殺和兌子後，餘至明突然用自己橫衝直撞的車吃了對手的炮。
這一步，讓老者陷入了沉思，遲遲沒有用自己的馬把餘至明的車給踩掉。
他對着棋盤又思慮了兩三分鐘，擡頭看向了餘至明，仔細打量了起來。
“小夥子，你對象棋何止是略懂，簡直是深藏不露呢。”
“步步爲營，然後突起奇招，以正合，以奇勝，你這是深諳兵法之妙啊，妥妥的軍事指揮官的料。”
矍鑠老者讚歎了一番，突然問：“小夥子，你多大年紀了？”
“二十七了。”餘至明回道。
老者輕笑道：“才二十七，可以可以。哎，我看你身上沒有兵味，想不想成爲一名光榮的軍人啊？”
他又接着解釋說：“不是讓你去當大頭兵，是去讀軍校，從軍官做起。”
餘至明輕笑道：“多謝老人家厚愛。我如今是是一名醫生，和平年代，我覺得，作爲一名醫生更能體現自己的價值。”
“小夥子，此言差矣。”
老者一臉嚴肅的說：“忘戰必危，和平年代，更要積極加強軍隊建設，吸收優秀人才。尤其是我國，大環境很不樂觀，一直被列強虎視眈眈，亡我之心不死。”
餘至明咧嘴道：“國家危難之時，我肯定是義不容辭，投筆從戎。”
“不過現在呢，我還是用自身所長治病救人，做出的貢獻更大。”
老者鄭重其事道：“小夥子，你又想岔了。如今的戰爭不比之前，往往是幾周，甚至幾天就能分出勝負。”
“如果我們不在戰爭開始前把各方面的人才準備好培養好，想通過戰爭來培養人鍛鍊人，黃花菜都涼了。”
餘至明曉得能來這裡的，都是有一些身份，從眼前老者的話語能判斷出，他的身份或許會更高一些。
但這又能如何？還能強迫他放棄做醫生去參軍不成。
餘至明懶得再和老者分辯，起身道：“這一局象棋也算是下完了，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我要去吃飯了，老人家，再見！”
餘至明不等老者反應，直接轉身就走。
青檸夫唱婦隨的小快步跟上了……
矍鑠老者看着餘至明不客氣離開的背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頷首讚許道：“挺有脾氣，沒有脾氣可當不成一個好軍人。”
“這麼好的一棵苗子，不拉進軍中實在是可惜了，查一下，他是誰家孩子。”
站在老者身旁的平頭男子應了一聲，取出手機，走遠了幾步，就聯繫了起來。
也就三五分鐘，他表情很是精彩的再次回到了老者身旁。
“老首長，剛纔那位年輕人名叫餘至明，他是近一年橫空出世的醫學天才。”
平頭男子拿起石桌上的平板電腦，通過網絡調出了餘至明的資料。
“老首長，您看，這位餘醫生的醫學成就驚人，綜合來看，他確實更適合做醫生。”
老者用時十幾分鍾把網上有關餘至明的信息大致翻看了一下，質疑道：“網上寫的是真是假？其他的不論，癌症他都能治了？”
“他自己說的才二十七歲？”
平頭男子輕聲回報道：“應該都是真的。我已經瞭解到，這位餘醫生和我們軍方有着密切的合作，幫着醫治了我們不少人，所以纔會來我們這裡度假療養。”
老者長哦了一聲，感嘆說：“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在各方面的表現都出類拔萃。”
“我的識人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銳利，只通過一局象棋，就發現了這小子的傑出。”
“只是可惜啊，他志在醫學。”
平頭男子沒有出聲附和老者，只是在平板電腦上又調出了幾份信息。
“老首長，您看這些信息……”
“這位餘醫生還特別擅長陳舊複雜傷勢的恢復，讓一些因爲意外事故不良於行的受害者重新獲得了坐臥行走的能力。”
平頭男子見老者看的比之前還要認真，小心翼翼的說：“老首長，江研究員被裝甲車碾壞的雙腿，或許有望……”
餘至明吃過晚飯，又練習了一會兒二胡，好不容易等到了天矇矇黑，就再次拉着青檸一起出來找結了龜了。
只是他轉了好幾處樹木多的地方，搜尋了一個多小時，愣是沒發現一個結了龜。
“難道今天鳴叫的那隻蟬，是嚴重早產爬出來的？還不到結了龜真正的出土時間？”
青檸笑着說：“那隻蟬應該是哨兵啦，第一個出來偵查環境和危險的。”
“結果被你一石子打死了，其他的結了龜就知道外面危險，不肯出來唄。”
餘至明笑着說：“蟬要是有這個本事，我老家村裡的結了龜早就搬遷跑沒影了。”
這時，餘至明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又是周沫的來電……
“餘醫生，就在剛纔，隋馳和對方簽署和解協議了，對方不僅沒有要任何的醫療費和賠償，還向隋馳和趙芳做了道歉。”
餘至明眉頭一皺，問：“出口傷人，道歉是應該的。但醫療費和賠償，一點沒要？”
周沫在手機中介紹說：“是一分都沒要。那傢伙的父親來了。”
“隋馳主動提出可以賠償一些費用。那傢伙的父親表示，這本就是他的兒子做的不對。一開始就不該分手，要承擔起責任。”
“既然分了手，做了取捨，就不該沒臉沒皮的再尋求複合。”
“尋求複合不成，不該惡語傷人。”
“那父親說，他兒子一錯再錯，是他教子無方，被痛打一頓就是他兒子的報應和活該，隋馳和趙芳無須給任何的賠償。”
周沫嘻嘻笑道：“不得不說，兒子是個混蛋，這位父親還是挺通情達理的。”
餘至明不太認可週沫的觀點，這位父親之所以通情達理，肯定是古青冉做了一些事情，讓他不得不通情達理。
只不過，他授意古青冉以勢壓人脅迫對方和解，就不方便向周沫透露了。
“周沫，你轉告隋馳，事情雖然妥善解決了，但深刻反省是一定的。”
“作爲醫生，什麼樣的患者和患者家屬都可能遇到，必須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然最後吃大虧的還是自己”
周沫嘿嘿道：“你放心啦，我一定一字不差的轉告隋馳。”
她又在通話裡接着說：“餘醫生，我接到消息，那位籃球少年今天在協和醫院的手術非常順利，說是重新打籃球是大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