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時間一晃到了六月(陰曆),這真是個收穫的季節,我們兩年前種下的種子,經過兩年的培育,已經可以大面積種植了。
其中,尤其是花生,在遼西肥沃的土地上,畝產量高達1000大斤,對於豬油炒飯,實在忍無可忍的我,抵不住誘惑,偷偷跑回出雲城,命人先挖出一畝花生,大半用來軋油,小半用來直接食用,我還親自下廚,炒出了一頓香噴噴的飯菜。
兩年了,我終於可以吃到油炸花生了,那一刻,激動的我差點哭出來。就爲了這油炸花生,我奮鬥了兩年,想想以後,還有那麼漫長的路,怎不讓人熱淚盈眶,嗚嗚嗚。
最可恨的是高堂隆,連管寧吃完後,都大讚此物美味非凡,他卻在吃完後,一抹油嘴。
振振有詞的說:“美味,人皆所愛也,華服,人皆所好也。聖人說,君子遠煲廚。此物雖美,但城主之志,不可終日圍繞在煲廚之間。今日,城主食此美味,當思城中百姓之憂苦,中原黎民哀愁。幽州兵禍未解,城主還能安臥於此麼?”
豈有此理,剛纔搶着吃時,沒見你謙讓,盤子光了,你開始說話,沒天理啊。
我本想反駁幾句,可看到管寧王烈等人,紛紛點頭,高山尹東等人沉默不語,只好忍下這口氣。
站起來長掬一禮說:“謹受教,備不敢忘先生教誨,望先生常常提醒劉備,我願意按先生的教誨行事。”
直起身,我又加了一句,“若大漢朝廷都是先生這樣的官吏,則漢室可興,若出雲城中官吏都如先生這樣做事,則我出雲城10餘萬百姓有福。”
這番話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齊聲說:“城主如此誠懇,出雲百姓有福。”
我看了看席上,鄭渾正在角落中,便親切的問候:“文公(鄭渾的表字),近日你可有新發明?”
鄭渾畏縮的走上前來,向我施一禮,說:“渾近日正在思考溫度的度量,目前已有了草案,正要與主公商量。不過,主公能否先相借金千兩,渾日後必歸還主公。”
哦,鄭渾居然缺錢缺到在酒席上向我要錢的分上,我本認爲鄭渾之所以坐在後面不願說話,是因爲管寧他們看不起工匠出身的鄭渾,正打算爲他撐腰,幫他說話,沒想到……
我好奇的問:“文公,你居然會缺錢,你可是拿四份薪水的人,百工司一份,元老院一份,鐵器廠一份,馬車坊一份,你拿的薪水比我還多,我還想找你借點錢花花,你居然花錢花到借錢的份上,這是怎麼會事,說來聽聽。”
高唐龍立即接過話茬:“鄭渾拉走三車玻璃,款未付,30車磚石,20車木料,鋼管若干,動用勞工1000人,修建自己的住房,未付勞工工酬……,本月工資未付,全部抵賬後,尚欠官府金900兩,利息20金,下月再不還賬,連本代利共欠官府金1000兩。”
我忍不住想笑,這些日子以來,我長久奔波在外,竟然不知道,鄭渾已經變成我的免費長工了。高堂隆,算你狠,這樣的損招都想得出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單憑高堂隆想必想不出這麼高明的主意,鄭渾一定是太囂張了,得罪了高山等人,纔有這樣的損招對付他。算了,怎麼說他也爲我們做出了大貢獻,我就支付了這筆賬吧。
“文公啊,近日你吃的這頓飯有何感想?”我啓發他說。
“好吃”。廢話,欠賬欠傻了你。
我繼續開導他說:“這花生我們準備明年大規模種植,其中軋油的設備要用蒸汽衝壓機的話,太費工夫,要是我們有小型壓榨機,比方說,手動小型壓榨機,用螺旋搖桿的方式壓榨,這種壓榨機將大有用處,我們可以用它來壓榨糖汁,油汁等等,那我們可大量出售這種油、糖,購回的糧食將養活更多的流民。”
鄭渾聽到此話,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高堂隆等人立即向我致歉:“主公請我們吃這頓飯原來大有深意,我等不知,誤會主公了”。
我衝他們擺了擺手,繼續對鄭渾說:“我如替你還債,也可以,但這樣就開了一個先例,以後有人都向我借錢還債,我借是不借,不過我有三個辦法,可以幫你還債,你想不想聽聽。”
“竟有三個之多,主公快說,我想聽聽。”鄭渾眼睛立即亮了起來,不只是他,連管寧高堂隆等人也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其一也,我想文公你發明多項新東西,其間費盡了心思,還要搭上自己的錢財去研究(搭我的錢財),東西出來後,別人不知你的辛勞,拿來就用,照你的東西仿製,實在是無恥無德,”鄭渾立即連連點頭,心有同感。
我掃了一眼觀寧等人,又說:“幼安(管寧的字)也會有這樣的遭遇。”
管寧立即瞪大了眼睛,“主公何以出此之話,我怎麼不知道?”
好,我就想讓你和鄭渾處於同樣境遇,這樣你纔可以拋開成見,與鄭渾這樣的發明家平起平坐。
我接着說:“幼安竭盡心力,編撰古籍教化民衆,付出心血和勞力,時間和金錢,但人不知你的辛勞,把你編撰的書籍拿來就用,不知仰慕古之聖賢,今人之辛苦,豈不讓人大恨。”
聖賢,一談這題目管寧立即點頭。
我接着說:“我想讓人都知道,人之所以有今日,全賴古之聖賢之辛勞。所以我想,設立一個‘專利法’,讓人們的辛勞被後人承認。今後凡發明新東西者,後世人仿製生產,必須付發明者辛勞費用;凡著作新書,編輯古籍者,後世人再出版,必須付著作人費用。以使後人緬懷前人事蹟,同時,也可使做學問者,可以衣食無憂的專心做學問。此乃千秋萬代之事,不知各位認爲如何?”
衆人立即離席,大讚此法。願意今後在出雲城範圍內,首先討論使用,至於專利期,付費多少問題,將由元老院討論決定。
我接着對鄭渾說:“此法爲上策,但你若還債,當在元老院通過此法之後纔有收益,估計你還債需要一年的光景。”
聽聞此話,鄭渾的臉立即變得青白,估計這段時間高堂隆催債手段高明。
他立即說:“此策太緩,願聞主公別策。”
我看着鄭渾說:“還有一箇中策。自古以來,匠師決不把所有的技藝傳給徒弟,老師也不把所有的學問交給徒弟,是怕教會了徒弟自己沒飯吃,這就導致了先進技藝的失傳。我打算改變這一狀況,我們可以設定“從師法”。凡從師於某人,一旦此人出師後,在一定的年限中,必須把自己的薪水付一定比例給老師,如果不付,老師可以訴之法律,追討此款。當然,我們必須設定一個較低的比例,讓徒弟可以養家餬口。這樣一來,師長若竭心盡力教導學生,就可憑藉教育工作,衣食無憂。教授子弟越多,所獲收益越多。昔日聖人教授弟子時,也用此法,只不過當時沒有明文規定而已。我們將之固定成法律,當使夫子在世,也覺得欣然。”
衆人皆點頭,獨鄭渾問:“主公,此法若要還債,需用多少時間?”
看來,他被高堂隆摧殘的不輕,我答道:“三五個月而已。”
“此法也太緩,願聞主公下策”鄭渾皺着眉頭說。
“下策麼,到有兩個步驟,第一,你發明壓榨機,雖然我們明年纔可能大規模種植花生,甜菜,但如果有了新型壓榨機,每家每戶都可自己榨油炸糖,榨出來的豆餅可以加糖、加燻肉食用,糖渣可以造紙,油、糖可以大量使用,今後我們每天都可食此美味,其不快哉。
第二,你發明溫度計,之前我們沒有溫度計,鍊鋼,燒磚燒瓷都是憑經驗,若有了溫度計量設備,我們今後可以大大提高我們正品的產量,從此,所有燒製行業工藝水平都要有個大提高(中國的溫度計量由西方人在清朝末年引入),如你兩項都完成,我獎勵你金1000兩,爵位再升一級。這種方法快則十天,慢則一月,你選那種?”
鄭渾思索一下,斷然下了決心:“渾選下策,不過,上中兩策,願主公早日實行。”
“好,不過立法之權出自元老院,你們當中誰願意提出此項議案,爭取立法。”在座諸位一同表示願意連署此案。
此後,管寧等人在立法的討論中,倒是與鄭渾親近了很多,有管寧這樣的人作楷模,我相信,儒人會慢慢的開始尊重工匠,尊重技術。
我讓蘇雙帶回來的信中,我佈置了兩件事。
一件是銷售給蘇雙貨物的問題,另一件是要求出雲城迅速2000武裝鐵甲騎兵,組織3000民壯的事。此次回到城中,我發現由於出雲城很富足,所以迅速的武裝了3000鐵甲軍,每個鐵甲軍士配三匹馬,3000韓國民壯也組織起來,進行了簡單的軍事訓練。800輛大車即將完工,其中300輛車上裝備了三弓牀弩,弩臂上帶三個滑槽,可以同時射出三隻箭的大型弩弓,軍用物資也準備就緒。
我想,是時候救援公孫瓚了。
留下管亥通領隊伍,以整軍備戰,我帶着劉洪前往幽州。可憐,真實的劉備在三國中身邊不缺猛將,而我身邊可以算得上是猛將的就管亥一人。
此時,劉宙正隨着蘇雙張世平輾轉各地,他的任務是沿途繪製地圖,描畫地形,爲我們今後在三國的戰鬥做準備。
而陳永正在薊縣蓋飯館,我準備在此設立一個情報機關,王志來往韓國做買賣,劉凱正在公孫瓚身邊戰鬥。猛將兄,你們都到哪裡去了?
人心苦不足,既得隆又望蜀。想想我來三國沒多久,身邊有了管寧等一批文人輔佐,應該知足了,可我總是不停的制定計劃,不停的向前趕。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來到公孫府,向王越問安後,我來到公孫續的房間,詢問我走後可有人來報訊,可有公孫瓚的消息,公孫續在我最近連續的啓發下,也開始有點擔心。
“父親此去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哪?”他開始問。
“沒關係,我這就前往州牧府,詢問一下可又訊息。”我安慰他。
走出公孫府,我站在大街上發了半天呆,該怎麼向劉虞開口,實在是個難題,慢慢的,我一步步走向劉虞府,腦袋裡緊張的思索着如何開口。
現在,劉虞正在安撫異族,每天接見無數的異族頭領,許諾、誘惑、讓步。在朝廷看來,只要幽州安定,則一切可以商量。
真的可以商量嗎?我知道,在幾十年後,休生養息完畢的異族,將大舉撲向中原,以漢族青壯爲奴,以婦女爲婢,以中原大地作爲他們的牧馬場,中原籠罩在一片羶腥之氣下,至少200年。200年啊,漢代,一個人的生命長不過60年,這是一個爺爲奴、子爲奴、孫爲奴、再爲奴的時代。對待他們,中庸之道真的是可行嗎?
想起歷史上,大英帝國把印度次大陸、美洲、非洲踩在腳下,沒見到有何懲罰,反而因此強大,西班牙消滅了整個瑪雅文化,不見的因此崩潰。張伯倫對希特勒綏靖政策反而招來恥辱。和柔政策真的很好嗎?我懷疑。我們漢民族嫁出了一個個女兒,去和親,也不見的因此減少了異族的凌辱。
縱觀整個中華歷史,自漢以後,不過是一次次被異族征服的歷史,漢以後是南北朝的異族入侵,打走了異族建立了隋唐兩朝,安史異族之亂又使唐朝衰落,其後是五代十國的的大混亂,剛出現個北宋有統一的徵兆,接着又是南宋和遼、金、西夏的對峙,最後宋朝又被蒙古征服,建立元朝,好不容易擺脫了異族的統治建立了明朝,又被另一個異族征服建立了清朝。
每次被征服時,我們的科技水平,政府體制都比遊牧的征服者先進,可爲什麼一次次我們被征服。我絕不相信,異族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羣衆的利益,那我就只能在指導思想上找毛病。我們的思想上生了病,而且病得不輕,一個老是不想着去征服、去奴役、去掠奪,只想守城的民族,一旦別人的力量大過你,等待你的命運只有毀滅和被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