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歷396年(公元190年)元年2月13日,又稱爲初平元年2月13日,遼東治中從事柳毅來在掖城城牆外,在一羣遼東將領的簇擁下,巡視着掖城城牆。
柳毅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千里眼。這千里眼是去年公孫度打着攻伐高句麗旗號,從劉備那裡購買的軍械物資之一。劉備雖然對於中原諸侯防範極嚴,然而,對於配合出雲攻伐異族的公孫度卻極爲寬容。只要給錢,軍械物資要什麼給什麼。只可惜,打着攻伐高句麗旗號裝備的5萬士兵,最終還是向自己的同胞舉起了屠刀。
“這是亂世呀”柳毅暗暗的告誡着自己:“身處亂世,講什麼道德仁義?亂世,講的是活下去。背信棄義也罷,笑裡藏刀也罷,賣友求榮也罷,歷史,從來也不苛責勝利者的。”
柳毅舉起了千里眼,細細打量着掖城七丈(15米)高的灰色城牆。
自從劉備佔領青州後,利用青州豐富的石灰石和粘土資源,兩者混合後製出一種新的粘合劑,被稱爲“水泥”(也就是“波特蘭水泥”,或者稱爲“自然水泥”,其凝固速度較慢,但凝固後較煅燒水泥更加堅硬。)。這種水泥的採用,使築好的城牆硬如鐵石。
此後不久,劉備又開始採用長窯煅燒石膏石混合料,燒製出新式速凝水泥,加快水泥凝結速度(愛迪生水泥)後,豐富的水泥產量使得築城速度加快。自此以後,一夜之間,青州大地上城堡林立。而這個掖城就是早期水泥的產物之一,雖然建築速度緩慢,但堅硬度更甚於後期速凝水泥。利用這種水泥造出的城牆,很難採用挖掘法,破壞城牆。
劉備築城,向來不遵循古法。這個掖城就秉承了劉備的風格,四方城門不是與城牆成一條直線,而是凹進去,讓城牆環抱着、保護着城門。這樣建成的城池就不再是四四方方,隨着城門數量的多少,城池也變爲千奇百怪的形狀。八個凹進去的城門(含兩個水門)讓掖城的形狀說不成的怪異。
爲了方便居民進出城,掖城沒有護城河,也沒有吊橋設備。而注入膠州灣的沽水(大沽河)自掖城北水門入城,從南水門流出。水門上方是厚重的水泥閘,河中,還有幾道低於水面不足一尺(一漢尺合22釐米)閘門,現在,這些閘門都已經升起,隔斷了河中的水陸交通。
柳毅細細端詳着水門,問:“我軍細作(間諜)入城了嗎?城內情況怎樣?”
遼東將領回答:“我軍細作(間諜)已經入城,但是,敵方十五日前關閉了城門,細作的消息無法傳遞出來,我們只知道,掖城內有六個大型的人工湖泊。
這些人工湖泊和沽水河,導致掖城地下水位只有兩米。”
柳毅嘆了口氣,明白了諸將的意思。
冷兵器時代,古今中外所有的攻城的手段不過只有區區14種:以土袋填埋護城河法;用鉤梯繩索登城法;衝車撞城門法;用雲梯登城法;積土成山居高臨下射擊法;(城內奸細)縱火法;水攻淹城法;挖地道入城法;挖掘破壞城牆法;蜂擁攀城而上法;箭樓居高壓制射擊登城法;樓車登城法;轒轀車破壞城牆法;投石車(炮石)攻擊法等等。
其中,最殘酷,最不把百姓生死當回事的水淹法、火攻法等,都是中國式攻城法。
掖城高聳的城牆,讓攀爬城牆式攻擊法成爲不可能。堅硬的牆壁,讓挖掘城牆式攻擊法,得不償失——士兵們不可能一邊冒着箭雨,一邊靜下心來敲開水泥。
而掖城內的湖泊河流,較低的水位,又讓挖地道法攻入城牆不可行——那厚重的城牆使得兩米左右的淺土地道無法支撐,深於兩米的地道又會被水淹沒……
這樣一來,經過反覆衡量,攻打這掖城,只剩下了衝車撞城門法;水攻淹城法;轒轀車破壞城門法這三種方法了。
柳毅無奈的嘆息道奇怪不已:“城內守軍不過5000人,然而,我30萬大軍卻在城下徘徊10餘日,城中守將是何人?”
遼東將領恭身回答:“城內守將名叫鄭奇,字之奇(書友瀟瀟風雨推薦),是劉備今年元旦方纔任命的新掖城城守,到任不過一個月。”
柳毅猛然間,一陣脊樑骨發寒:“劉備做事,素來謀定而後動。元旦日,他突然調鄭奇來掖城,難道,他預先發現了我們的打算?你們說說,這幾日是如何攻城的?”
“我們剛來掖城,發現掖城水門城牆、城門最爲薄弱,遂砍伐木材,做成木筏攻擊水門……”
柳毅打斷遼東將領的話,誇獎到:“不錯,劉備築城,四方城門都凹入一塊,城門四周都在城牆上弓兵的射擊範圍內。只有水門凹入程度不大,城門外還有碼頭。一旦我們搶佔了碼頭,碼頭的房間可以躲避弓箭。只要我們破壞了水閘,順水而下,船隻可以直接進入城內。你們能看出這一點,不錯。”
“可是,柳從事,那水門是個陷阱。我軍自水門攻城,全軍無一人回來。”
“什麼?”柳毅大吃一驚,急問:“你們是如何攻打水門的?”
“我軍初來掖城時,敵軍水門尚未關閉,水中船閘尚未升起。我們砍伐木頭,做成木筏,順利攻入城內。不過,水門口水道狹窄,只能五船並行。水門之後,城內沿水道修築了五里(漢裡,約相當於現在的1公里左右)長的高牆。我軍木筏在五里水道上備受高牆上方弓兵打擊。由於水上交戰無法穿鎧甲,導致我軍傷亡慘重。
我們好不容易衝到了水道盡頭,那裡是又一道水閘。此時,敵軍開始在水道上傾注火油,這火油不知由何製成,竟能在水上燃燒。隨後,敵軍閉合了水門,燃起火油。我們無法入城的士兵,在城外聽見水道內士兵哀號,五千士兵,就這樣喪命在水道中。戰後幾日內,空氣中都瀰漫着煮肉的味道,慘啊。
現在,掖城守將已用絞盤升起了水中船閘。城外絞盤已被拆卸,絞索已被取走。船上晃盪不定無法施力,我軍很難再冒着箭雨破壞船閘。故此,我們已決定放棄攻打水門。”
柳毅滿頭冷汗:“如此看來,在這場戰鬥中,鄭奇使用了示敵以弱、誘敵深入,斷其後路,聚而殲之等種種策略,應該是非常善於守城之人,劉備突然把他調到掖城,我軍的意圖他很可能已經知道?”
諸將默然,半晌,柳毅問:“掖城下,我軍有多少士卒?”
遼東將領回答:“我軍攻擊水門,傷亡1萬左右,現在,城下尚有22萬軍隊。”
柳毅再問:“沽水上游是否查探了?”
“掘上游之水灌城?”一名遼將明白了柳毅的意圖,驚喜的問。
“正是。此刻正是春季,雨水連綿,若是掘開沽水上游,倒灌城池,我看掖城能支持多久?”柳毅坦然的說。
一名遼將挺身而出:“末將願帶2萬人馬,前往沽水上游掘開堤壩”。
柳毅點頭答:“很好。不過,你要注意,劉備很可能提前預測出我軍的行動。青州各鄉縣,有1000餘名王越弟子分佈各地,武館鄉勇攻民隊組織林立。建立鄉縣武館及鄉民衛隊。然而,我軍順利登陸青州以來,10餘日光景,未見鄉民武裝的蹤影。
還有,劉備的主力軍團去了酸棗,但他身邊的近衛軍團尚未出動。這近衛軍團都是跟隨劉備,自遼西打倒冀州青州的百戰老兵,戰鬥力不可小覷。劉備一向自詡愛民,我軍掘開沽水堤壩後,沽水下游百姓必然被淹。下游百姓被淹,他豈能沒有動作?近衛軍團一出,鄉民衛隊統領都是他的師弟師侄,豈能袖手旁觀?
劉備,熊也。自從軍以來,每戰必勝。霸居青州,世人不敢小視。我等大軍攻下了龍口港,登陸青州,是來熊口奪食。我軍必須乘劉備主力未會青州之時,迅速拿下一塊立足點。再整頓兵士,與劉備主力決戰。
我料劉備聽說我軍準備掘開沽水後,必有動作。掖城兵不過5000人,只要我們留下十萬兵士,猛烈攻城。掖城必不敢出兵接應劉備。我軍以五萬人大張旗鼓去掘堤,以五萬人悄悄設伏,引劉備前來野戰,我軍兵多,必能大勝。”
軍鼓雷鳴,四個城門的遼東軍隊大開營門,開始了幾日來最大規模的攻城活動。幾個千人隊開始呼喝前進,每30人頂着一個巨大的盾牌,緩緩向城下逼去。隨着呼嗨呼嗨的號子聲,十幾輛轒轀車隆隆的被推出營門。
與此同時,隨着遼東軍隊打開營門,掖城城上的喋口,瞭望的士兵吹響了淒厲的軍號,一杆紅色的大旗連連揮舞。一瞬間,城頭上人頭涌涌。城內街道上,銅笛聲響成一片。身着麒麟鎧的鄉民衛隊沿街叫喊:“敵軍攻城,功民們,拿起弓箭,登城作戰。”
人潮涌動,從店裡,從酒樓上,從居民家中,從學堂裡,無數手持弓箭刀槍的百姓涌向街頭。城內守軍的連聲高呼“某某街功民,編入3小隊,跟隨我向南門進發。”、“某某路功民,向這裡走,你們編入11小隊。”、“某某街預備功民,跟我走。”
一晃眼功夫,八個城門像海綿吸水般,將人流吸納。大街上,只剩少量的平民警衛隊,手持刀槍在街道中巡邏,一邊保持治安,一邊嚴防奸細。
此時此刻,誰還敢在街頭走動,非奸即盜。短短一瞬間,巡邏隊已經格殺了多名在街頭走動之人。
掖城守將鄭奇立馬南城門,3000名士兵正靜悄悄的站在他面前。擡頭望向北方,目光沿着靜寂的長街看過去,方纔的喧囂漸漸走遠,北城門遙遙在望。
鄭奇嘲諷地一笑,對士兵們們說:“這幫狗崽子來了多日,只攻了一次城就不打了,老子我還有太多的手段沒來得及施展呢。兒郎們,守城不能悶守,咱們也得讓城外的敵軍活動活動。遼東軍隊大營在北方,我們擊潰南門敵軍,救援物資就會源源不斷,逆沽水送達掖城。等我一聲號令,我們衝出城門,殺他個片甲不留。”
攻城士兵漸漸逼近了城門,士兵們頂着的大盾,躲藏的轒轀車有效地減少了傷亡,城頭上守軍發現了這點,兩輪箭後,停止了射擊。
近了,再有幾十步就可以衝鋒了,攻城士兵有點興奮。營中,柳毅舉着千里眼,屏住呼吸注意着城頭上的反應。
一塊塊巨大的石球騰空而起,向攻城士兵飛去。柳毅明瞭地點點頭:“是投石車。”這玩藝劉備曾打算向遼東出售,可是,遼東軍隊嫌這個每架300萬錢的投石機笨拙難以移動,又發射緩慢。巨石投出後,在空中很容易看到飛行軌跡,容易被士兵躲避。如此一來,砸到地上的石塊除了聲勢驚人外,只有築路時的夯土機的作用,花這麼大價錢買個夯土機,遼東上下均認爲不值。
“爲什麼劉備的投石機發射的是圓形石彈呢?”用望遠鏡觀察着石彈的飛行線路,柳毅心中暗暗疑惑。投石機,隨便找塊石頭扔出去不就行了,還要用圓形石彈,每一個石球都需花費十倍於普通石塊的工夫和錢財,打磨、修整。那投石機每發射一次,扔出去的都是大把的錢幣呀。劉備這麼奢侈,幹什麼?
僅僅一霎那,柳毅明白了圓形石彈的作用,砸中巨盾和轒轀車的石彈,一擊之下,聲如霹靂,木屑橫飛,血肉四濺。沒砸中巨盾和轒轀車的石彈,重重地落在地上,地動山搖。旋即,石彈從地上彈起,旋轉着向前滾動,所過之處,骨斷筋折,車翻人亡。每一個石彈後面,都是一條血肉衚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柳毅手足冰涼,滿眼裡都是鮮血肉泥,透過千里眼,甚至看見那些軍士死前慘淡淒厲的神情。“十倍功夫,百倍傷亡。”劉備花十倍功夫琢磨石彈,這些圓形的石球一旦投出,沒直接砸中人所造成的傷亡,比砸中人還要可怕。而不加琢磨的異型石彈,落地時不會再彈跳滾動,除非直接砸中人,否則就是一臺夯土機。
“我們一直拿投石機當作夯土機使用,所以這一防守利器我們居然不在意,活該我們今日受懲罰。”柳毅黯然的說。
誰說不是呢?可劉備的武器裝備,卻不能以常理衡量。就拿劉備賣給遼東的連環弩來說,連環弩威力倒是很大,但弩匣內裝備的弩矢,卻都有嚴格的長度和重量標準。用蒸汽衝壓機一次成型做出的矢尖翼尾,長度精確到每毫出雲尺(毫米)——而漢朝廷通用的計量器只精確到寸(2.2釐米);重量精確到一克左右誤差,而漢朝廷重量計量器最小的單位是“兩(14克左右)”。
這就造成買了劉備的兵器,還必須不停地購買他的配套消耗品。如果不想再掏錢,自己動手的話,做出的箭矢長短不齊,裝不入弩匣中;重量不勻,射出的箭毫無規律可言;每隻箭都反覆覈對,造成功效低下,箭矢成本昂貴。反而不如大批量向劉備購買。
至於劉備的鎧甲,更成問題。不可否認,劉備的鎧甲很精美也很貼身。但是,也正因爲它貼身,鎧甲的型號甚至在相同的身高上,又細分爲胖、中、瘦型。相同身高不同體型的人,穿上那鎧甲就如同遭受酷刑,冰涼堅硬的鎧甲磨爛了無數士兵的皮膚……
劉備的戰力聞名於遼東,如果不是不停地向劉備購買兵器鎧甲,使遼東無法忍耐,公孫度決不會悍然做出偷襲劉備的舉動。不過,一旦戰勝了劉備,進而把製作這些兵器鎧甲的工匠納入到自己的管轄範圍,以此資本有望謀取天下。在風險和收益兩相比較下,遼東還是決定動手了。
城上投石機威勢猛烈,投石之戰只持續了兩柱香的時候,遼東的進攻陣地已砸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屍骨成堆。只有少數身手敏捷的軍士逃了回來,其餘的軍士都被碎石包圍,境況慘不忍睹,悽慘的叫聲驚天動地。
“居然靠不到城邊”,這一刻,柳毅手足無措。雪上加霜的是,遼東軍士來報,南門守軍乘攻城軍隊敗退的功夫,開門出戰。遼東軍隊大敗,南門之圍遂解。
“再圍南門?”柳毅心中盤算着:“兵法有云:圍三闕一。南門軍隊本來就不是主力,它主要責任是監視膠東國的動向,既然南門之圍被破解,那麼不圍也罷。”
轉過身來,柳毅詢問:“我們剛纔攻城的時候,掘沽水大堤的士兵出發了嗎?”
遼東將領回答:“掘堤士兵和伏兵均已出動。”
柳毅點點頭:“好,那我們就加強其餘三門的攻勢,掩護掘堤士兵和伏兵出營。”
遼東軍士齊聲大喝,十幾個千人隊又開始呼喝前進,人人手持盾牌和環首刀,保護着多駕雲梯、衝車向城門衝去。巨石飛舞,箭矢橫空,碎石四濺,血肉成河。
等到遼東軍進入城門凹處,一聲號令,城頭守軍從三個方向,向下傾瀉箭雨,遼東軍隊以弓箭還擊。雙方鋒利的翎箭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城上守軍居高臨下,翎箭穿過健壯的肉tǐ,飛濺出耀眼的血花。城下遼東軍射的箭矢,多數劃過一道弧線,無力地落在城牆下。
遼東掘堤士兵才一離營,道路兩旁,樹叢深處,隱隱的傳來鼓聲與號角。那鼓聲號角似乎相互訴說着什麼,有問有答的,不一會,鼓聲向四下傳遞,整個密林中鼓聲一片。
“青州鄉民警衛隊來了”,一員遼東小將面色蒼白,惶恐地說:“原來,他們就躲在我軍大營左右。”
“吳繚,這鼓聲在說什麼?你與柳從事多次到青州採購兵器,一定明白這鼓聲的意思。”身後,帶隊大將詢問那員遼東小將。
吳繚恭身回答:“公孫將軍,這鼓聲和號角是劉備的絕對秘密,他怎會告訴別人呢?況且這鼓聲和號角的信號繁複,即使特定的人,也需要通過五年的學習,才能掌握。我只知道,劉備白日用鼓聲號角,夜間用燈光傳遞信號,這信號是通過長短交替,來表達一定的意思(類似莫爾斯密碼或者非洲土人的鼓聲)。我軍才一出營,這鼓聲號角就響起,一定是告訴四方鄉民警衛隊我軍出營的消息,公孫將軍,請謹防襲擊——我聽到其中有一個召集音,一定是召集四方鄉勇,合擊我軍”。
公孫將軍不屑地回答:“一羣鄉民而已,怕什麼?若無大將統領,他們只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他們敢來,我們盡殺之。”
吳繚焦急地說:“公孫將軍,話不能這麼說。青州百姓等級森嚴,各級功民勳士都是經過考覈的。一羣青州百姓散落在大街上、在田間小道上,你看不出什麼,但一聲軍號響過,這些百姓就自動排列成隊成行,官階最高者自動成爲首領,其餘百姓按官階高低自動成爲各級尉佐。這些人,只要發給他們兵器,就是一隊戰士。雖然沒有大將統領,但他們本鄉本土,地形熟悉,若要伏擊我們,豈不熟門熟路。”
公孫將軍擺了擺手,說:“我們這可是2萬正規軍,鄉民能聚集多少人?現在春季露水重,樹林焚燒不易,我們只要小心從事,豈會怕鄉民騷擾?”
未等公孫將軍話落,樹林中,一陣密集的箭雨冒了出來。
“敵襲,敵襲”公孫將軍氣急敗壞的打落幾隻箭,呼喊道:“盾兵上前,掩護。”
身邊,吳繚的喉管中發出一陣陣呼嚕聲,身子一歪,跌落到馬下,露出後頸上一隻短羽箭。
“連環弩?”公孫將軍大駭,這是連環弩上的箭矢,這是一隻什麼樣的鄉民警衛隊呀,居然配備昂貴的連環弩。
翻身看看密林中,在盾兵上前後,林中的箭羽已經稀落。
“入林,給我斬殺這些鄉民。”公孫將軍大喝道。
一隊士兵立即遵令入林,不一會,林中慘呼連連,公孫將軍聽到這聲音,彷彿最美好的音樂,俯低身體,對吳繚的遺屍說:“兄弟,看我爲你報仇。”
正說着,幾名遼東士兵倉皇出林,稟報說:“大人,林中佈滿了窩弩、捕獸夾、陷阱、絆弩,我軍入林士兵傷亡慘重,是否繼續追擊,請大人示下。”
公孫將軍暴怒:“給我點燃林木,放火燒死這些刁民。”
遼東士兵用看白癡的眼光,看着公孫度。春日林木潮溼,用什麼放火可以讓樹林燃燒,再着說,遼東士兵都在大路中央,一旦火勢無法控制,煙火蒸騰之下,恐怕最先遭難的是這些放火的人吧。
吼叫了一會,公孫將軍平靜下來,命令道:“軍隊分成兩組,交替掩護,緩緩向前,遇襲止步,搜剿鄉民。”
此後,遼東掘堤士兵以蝸牛般的速度,緩緩向前移動,大路兩旁不時冒出一陣陣箭雨,這些鄉民一射完匣弩中的所有箭矢,立刻消失在密林中,讓遼東士兵防不勝防。有時,同一時間有幾股鄉民發動了多處襲擊。道路狹窄,遼東軍隊調動不易,林中密佈捕獸陷阱,讓入林請剿的士兵傷亡慘重。就這樣,遼東士兵心驚膽戰,一步一挪地向前方走去。
前方七裡,有一個驛站,驛站周圍是大片空地,綿延數裡。空地邊上,沿密林建滿了酒店旅館,還有釀造果酒的工廠。如今,這片酒店旅館人去屋空,正好駐兵。
驛站背後就是沽水大壩,沿着沽水河道,密佈着水車,爲驛站周圍的廠房停工着動力。掘開沽水大壩,讓水漫下游,或者封堵大壩,等水積到一定高度,掘堤淹沒掖城,正好攻下城池。
不幸的是,驛站不遠的密林中,遼東軍隊的噩夢——劉備正側耳傾聽着鼓聲號角:“敵軍還有七裡”,劉備淡然地說。
回過身來,身後,5000近衛軍團正靜悄悄地盤腿坐在地上,藉此保持着體力。大道上,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遼東百人隊自龍口港方向,向掖城跑去。
劉備點點頭:“龍口港動手了,敵軍後路已斷。傳令,放這些龍口港報信的士兵回去。”
軍號聲響起,正在奔跑的遼東士兵嚇了一跳,警惕地看看林木,半晌,不見動靜,遼東士兵小心翼翼地穿過驛所,提心吊膽地向前方跑去。
“孩子們,都起來活動活動,準備出林列陣。”見到龍口港報信的士兵走遠,劉備命令道。
尹東邁步上前,爲近衛軍團士兵划着表示祝福的手勢,近衛軍團士兵低着頭,接受着祝福,嘴中默唸着:“蒼天在上,神靈爲證,吾族吾民,殊死奮戰,捍衛子孫!捍衛家園!捍衛尊嚴!捍衛榮譽!
吾等功民,絕非貪生怕死之輩。衛我家園,無論老幼,寧爲玉碎,絕不瓦全。縱頭顱落地、熱血染天,絕不後退半步。
蒼天在上,神靈爲證,吾族吾民,殊死奮戰,捍衛子孫!捍衛家園!捍衛尊嚴!捍衛榮譽!”
低沉的聲音在林中迴盪,隨着祈禱的結束,劉備一揮手,一隊隊士兵邁步出林,整裝待戰。
天色漸漸暗了,朦朧中,尹東擺着姿勢,爲一隊隊出林的士兵祝福。劉備回身,對高山周毅等人說:“你們留在林內,等我解決了掘堤士兵,攻下龍口港,再送你們回遼西。”
由於敵軍攻下了龍口,周毅等人滯留在青州,只好隨劉備來到東萊。此刻,出雲、望海水軍已封鎖了龍口港出海口。只等這裡戰鬥結束,再揮軍龍口,內外夾擊之下奪回港口,幾人就可以渡海回遼西了。
“掖城二十萬大軍壓境,你不擔心掖城被攻破嗎。”周毅問。
劉備微笑着答覆說:“攻下掖城,你以爲這是現代影片嗎?三國後期,陳倉小城,郝昭不過3000守軍,卻讓諸葛亮20萬大軍無可奈何。掖城,城池堅固勝過陳倉;鄭奇,守軍數量多過郝昭;柳毅,智慧比不上諸葛亮,20萬大軍想攻下我掖城,除非是在寫小說(奸笑)。”
這一天,是血色籠罩的一天,掖城下,上萬士兵以自己的血肉成就了鄭奇“鐵壁”之名。20萬士兵輪番上陣,自晨至暮,竟然逼不近城下。
與此同時,劉備在掖城之北70餘里的地方,擺好了陣勢,準備開始屠殺。
再往北,龍口港方向,茶壺三號蒸氣船突入龍口港,以投石車拋擲的火球焚燒龍口港遼東軍船,火焰沖天,遼東軍械物資盡毀。
再向北,朝鮮半島上,望海城士兵突破了遼東提奚防線,第11兵團向樂浪郡的南部都尉治所昭明城(帶方)挺進;第12兵團折向東方,向蠶臺(昔日西漢設立的臨屯郡治所)挺進;第13軍團撲向了不而城(又稱貊貉,當時是東漢在樂浪設立的四大都督府——東部都尉治所,也是西漢時代的蒼海郡治所。後來,唐代中期,高句麗覆滅後,由高句麗前將領大祚榮於公元713年在此建立了渤海國。)
十餘天后,第12兵團攻下蠶臺,開始向扶沮城(沃沮地域,亦即西漢時代設立的玄菟郡治所,當時的樂浪四都督府的北部都尉所在地,高句麗部族居住區邊界上)挺進。由於遼東大軍征伐青州,扶沮城守軍無力抵抗,舉城投降。
其後,我軍順利佔領了樂浪全郡,與出雲城構成了東西夾擊遼東的態勢。同時,我大軍從此直接和高句麗接壤,青州出雲軍隊又多了一個練兵場所。
與此同時,中原地界也不平靜,孫堅起兵時,斬殺了荊州刺史王叡,董卓任命北軍中侯,有着“八俊”名聲的劉表劉景升爲荊州刺史,年屆五旬的劉表單騎入宜城,得到南郡蒯氏,襄陽蔡氏等荊州大族的支持,順利接掌荊州政權,隨後,荊州豪族被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劉表掌管荊州後,“起立學校,博求儒術”,大興文治之功,其後,“五載之間,道化大行”,形成了以講《易》爲主的地方性經學派別——荊州學派。後代對易學的研究多出自劉表所創立的荊州學派。其後,荊州學派與凡事講究實證,講求數據度量的青州新法家學派,一南一北相互抗衡。這已經是後話了。
當時,劉表成爲荊州刺史後,由於他是董卓任命的官員,導致孫堅的後路被斷,從此,孫堅再也不能回到長沙,一代戰神,即將隕落。
這一天,註定是不凡的一天。看着夜色中遼東軍隊跌跌撞撞的走近驛所,劉備舉起的手猛地落下,一剎那,天地之間全被弓弦聲遮蓋,瓢潑的箭雨發出“築築”的聲響,鑽入遼東士兵的身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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