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茉苑,林娢音才微微動了動眼皮。
又累又倦,門口傳來陣陣敲門聲。
“誰阿?”
“岑樂瑾!”懶得用朔王妃壓側妃,索性就直接用了本名。
“不認識。”
朔王妃她拒絕不了,但岑樂瑾她還是敢無視的。
“彩兒,把門給我踹開咯。”岑樂瑾帶着幫手,一個能文能武的小姑娘,想怎麼錘林娢音那都不是事兒。
“來了來了。”吃軟不吃硬,說的就是林娢音。
“有失遠迎,還望——”
林娢音本是想先行禮參拜一下的,卻看到身旁站着的僅僅是個婢女,遂打消了這個念頭。
切,什麼朔王妃,南歌從沒在她屋子裡過夜。
林娢音根本不知道琉茉苑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日子過得還—舒坦?”岑樂瑾說出口就後悔了,她喜歡的人在別人被窩裡,難道還不舒服不得意嗎。
林娢音未曾在岑樂瑾臉上看到記恨,便放心誇大其詞:王爺和妾身交頸而臥,每日對着月亮吟詩,偶有共奏一曲樂府歌謠,也或在廚房裡相互幫摞…”
岑樂瑾實在不願多聽細枝末節,房中之事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抵不過他一個壁咚加牀咚哄她開心。
“香豔之事我沒有興趣。”岑樂瑾餘光掃遍全屋,竟然沒有一點他住過的痕跡和氣味。
奇怪…
雖然他來璃茉苑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怎麼林娢音這裡一點兒臭味都沒有。
“他…你們每天都把酒言歡?夜夜笙歌那種?”
“對啊!”林娢音頓了頓,換作一張欲罷不能的口吻說道:“其實,玄胤他睡覺的時候可迷人了,性感的嘴脣,纖長的睫毛,我一個女子看了都心動不已。”
嘴脣性感?睫毛細長?
要不是林娢音說起,岑樂瑾快忘了他長什麼樣了。
岑樂瑾印象中的南歌可絕對沒有這麼妖孽。
“你們一般幾點起?”
“晌午過後…”林娢音一想必有蹊蹺,馬上改口道,“玄胤心疼妾身,回回都是悄悄更衣去早朝,從不捨得擾了妾身美夢。”
早朝……岑樂瑾對天朝政治完全不懂,可平心而論自她到朔王府以來,南歌一次也沒進過宮。
別的不說,阮巡和他都是寸步不離的,她在哪裡看得見阮巡,南歌就會在哪裡時刻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這人要是去早朝,岑樂瑾才覺得自己真的是活見鬼了!
“彩兒,我們走。”
“姑娘不坐會兒?”客氣一點總是沒錯的,林娢音打小就見慣了妻妾爭寵,側室的各種把戲倒背如流談不上,熟記於心自是不在話下。
“林娢音,我不喜歡你,不要仗着誰當靠山就可以不稱我一聲主母。”
岑樂瑾淡淡一句話,語氣平和得像是飽經世事的老人,看淡一切滄海桑田,心態卻極爲坦然。
“嘁,”林娢音嘲笑道,“你都沒被那個,怎麼還好意思自稱是主母?”
小六直接一巴掌扇腫了她的臉頰,“林側妃以下犯上,不知禮儀尊卑,賜一丈紅!”
“一丈紅是什麼?”岑樂瑾低聲問道。
“賤人!”林娢音捂着高高的臉頰罵道。
她本是很聰明的,就算對誰不滿也不會出口成髒,但南歌的藥一日三餐地進補下去,頭腦再好的人也會變得渾渾噩噩而不自知。
“彩兒,這畜生叫的太歡了—你看是不是舌頭有點長。”
“……”嚇得小六收住了手,她家姑娘何時這麼殺戮過?
“沒聽見?”岑樂瑾提高了嗓門,憑什麼讓他一人快活,定要他也嚐嚐撕心裂肺的痛。
小六從沒見過眼神如麻的岑樂瑾,別說舌頭,連雞爪和豬蹄兒都不啃一口。
輕輕一刀,林娢音的半截舌頭血淋淋地在地上摩擦。
“撿起來,送給端木良。”
岑樂瑾漠然地看着鮮活的人體細胞,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母親死前的慘狀。
趙玄胤,這不過是我報復你的第一步。
第二步,岑樂瑾要想着法兒地折磨林娢音,至死不方休。
“端木……”小六楞楞地看着地上的污穢東西,身子微微一顫,好像現在的岑樂瑾是個完全不認識的生面孔。
“主母,要留下來用膳麼?”
琉茉苑的下人沒一個在意林娢音的死活,只是在岑樂瑾離開之際請教了一下當家女主人的意見。
“看着她,我吃不下。”冰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連素日死麪如灰的影衛都不覺一慌。
“屬下明白。”
待岑樂瑾和小六一道出了房門,只見其中一下人熟練地掏出一把銅鎖掛在門上,另還遣了些人擡了個大箱子頂在門檻,叫裡頭的無處訴說。
“這是做什麼?”
岑樂瑾不解:南歌派的下人居然是來幽禁林娢音的?
她再一瞅那屋的窗戶,從外頭纔看得出全都是假的,可裡面卻以爲是真正的紙窗。
他不是喜歡她麼?喜歡一個人就是鎖着她,然**院深深深幾許,剪不斷,更吹亂。
岑樂瑾忽而想到此,心裡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我要見南歌。”
很多事情,岑樂瑾要當面和他一對一問個清楚,不能聽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除了親眼所見的。
“請主母移駕璃茉苑。”
十幾個下人說風就是雨,前一秒央着她留下來用晚膳,後一眨眼巴不得她趕緊回去。
“彩兒,打跑他們。”
小六看着十幾個莽漢,連連搖頭拒絕:我打不過這麼多人。
“引走注意力就行。”
所謂“聲東擊西”,岑樂瑾就搞個出其不意來把琉茉苑翻個底朝天。
“啊哈?”小六不可置信地看着岑樂瑾,還是熟悉的配方,連方向都不帶拐彎的。
“這我可做不到……”
小六呢喃道,不料岑樂瑾一個輕功就飛走了,現下去了何處一時也不知。
她什麼時候學的輕功……
“追!”
下人們的目標只有岑樂瑾一人,所以地上剩個丫鬟關他們什麼事。
小六呆滯在原地許久,望着空無一人的琉茉苑,心下竟驀然徒增幾分傷感。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符半笙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身後卻沒有一人。
“她……學了武功?”
“嗯。”符半笙點頭道,廢話嘛,不然也不可能放心離開朔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