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看來,您說對了,我們之前掌握的信息完全相符,他上鉤了,我現在想,背後肯定還有一條大魚,似乎,距離我們想要的事實已經快要接近了。”李耀江手上拿着一份文件遞給了正端坐在椅子上的老人。
老人從他手上接過文件,戴上老花鏡看了看,抿着嘴角笑了笑,摘下眼鏡看向了站在對面的人,“耀江,這件事你怎麼看?說說你的想法。”
李耀江搖搖頭,淡淡地道,“老師,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局面沒辦法停下了,其他的一點兒都不知道,或許,老師有些不一樣的看法嗎?”李耀江有些疑惑地問他。
老人慢慢地起身走出辦公桌,坐到沙發邊坐下,對着還呆呆地立在那裡的人招了招手,“過來坐,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李耀江點點頭,走到老人的身邊坐下,眼神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老師,您說吧,我聽着。”
老人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相不相信一點,丫頭她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李耀江急着打斷他的話,聽完他剛剛的話,更是將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相信似的搖搖頭,“我現在真的不懂您的意思了,丫頭她,她怎麼可能知道,她現在,連殺自己師弟的兇手都還沒有找到,她怎麼可能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呢,老師,耀江真得不明白了,難道您知道了什麼嗎?”
老人看看面前的人一臉疑惑,直接笑出了聲兒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老傢伙,有多精,這輩子都鬼精鬼精的。”邊說邊起身走到了桌邊拿起了一枚錄音筆和耳機,走過來遞給他,“聽聽吧,聽完你就都明白了。”
李耀江頗爲疑惑地接過,打開了播放鍵,戴上耳機,聽了起來。
老人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眯了眯眼看向窗外,那個丫頭,現在懷着孩子,應該會很累吧。
“老師,我都懂了。”李耀江的聲音在老人的身後響起。
老人點了點頭,並沒有回身看向他,“耀江,你先去忙吧,有事我會找你。”
李耀江點點頭,“好”,將錄音筆放在桌上,轉身準備離開,剛剛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過身看向了老人,“老師,難道您不覺得,丫頭長得和那個女孩子,簡直是一模一樣嗎?還有那個張紹華,我懷疑他是。”
“不要提張紹華,他不是。”老人打斷了他的話,慢慢地回過身來看向他,一字一句道,“耀江,不要再沉迷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還有,丫頭和那個女孩子她們倆的年齡不一樣,耀江,你想太多了。”
李耀江靜靜地點點頭,“是,耀江明白了,我去忙了。”李耀江說完敬禮,打開門離開了辦公室。
老人看着關上的門,將身子慢慢轉回看向了窗外,抿着嘴角苦澀地笑了笑,聲音淺淺地開口,“臭小子,過得好嗎?爺爺對不起你,這一次,爺爺必須這麼做,等有一天,你再見到爺爺的時候,爺爺把這一切都解釋給你聽,好不好?原諒爺爺這一次,臭小子,要原諒爺爺。”
勤務兵交上了證件,哨兵看了看他身後的老人,疑惑地皺皺眉,“請您稍等。”說着跑進了傳達室裡,“請接首長的電話,有要事。”聽到對面的指示,放下手上的電話,跑回崗哨衝着身後的老人敬禮,“首長,您請。”
老人點點頭,勤務兵趕緊扶上老人,老人看着站在不遠處的李耀江,笑了笑,邁着步子走了進去。
“首長好。”李耀江看到老人進來,快步跑過去衝着老人敬禮。
老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耀江,我今天有要事找那個老傢伙,麻煩你前面帶路吧。”說完徑直自己一人向前走去。
李耀江嘆嘆氣,跟了上去,“首長,您慢一點。 ”
老人的身形頓了頓,瞪大眼睛看向他,“我再慢一點,我的寶貝丫頭就被你們又送出國外去了,你還要讓我再慢一點,我怎麼能慢得下來?還有那個臭小子,真是快氣死我了。”老人冷聲說着。
李耀江在剛剛見到老人的時候就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沒想到老人的態度卻異常地強硬,不再多說什麼,乖乖地按下了電梯,看着旁邊一身常服精神矍鑠的老人,眼睛閃了閃,不敢再多說一句。
老人剛出電梯門,就看到了那扇緊閉着的黑胡桃大門敞開着,老人笑了笑,衝着身後的勤務兵和李耀江揮了揮手,見他們敬禮離開,推開門走了進去,將門關上,直直地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人,“老傢伙,這是知道我今天要找上門來?”
沙發上的人笑了笑,“您這老大哥要來,我豈有不提前準備的道理?快請坐吧,您都難道來我這裡一趟。”說着讓渾身彆扭的老人也坐在了沙發上,端着旁邊的水杯放在他面前,“喝水,有事喝完慢慢說。”
賀長平搖了搖頭,嘴脣緊抿在一起,“跟我說說吧,趙宸寰那個臭小子和我家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今天來,就是爲了這個事兒,我必須得弄清楚,我就搞不懂了,那個臭小子居然半夜爬進了我賀家,還沒辦法管他了。”老爺子雖然說得氣呼呼的,可聽着讓人覺得好像又忍俊不禁。
老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找到我這兒的,等我一下。”說着起身朝着辦公桌走去,走到抽屜邊取出了裡面的東西,走回沙發邊,伸手將袋子裡的東西遞給他,“你看看,看完我們再談。”
老人有些疑惑地從他手裡接過,從口袋裡取出老花鏡戴上,翻了翻手中的東西,眼神越來越暗,將文件合上,摘下了老花鏡放在了茶几上,看向身旁坐着的人,重重地嘆口氣,“原來總是覺得,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將來有個平平淡淡的生活,有個放心交給的人能一直陪着她就夠了,我現在是明白了,我這個寶貝我是真得拿她沒辦法了,我可能真得是老了,你看着辦吧,我都明白了,今天都明白了,你們放手做就好了。 ”
老人笑着將剛剛翻過的文件收好,放進了文件袋裡封好,端起水杯輕抿了一口,朝外看了看,眼神暗了暗,“我現在,不敢保證她的生命安全,我一點兒都不敢保證。”
賀長平苦澀地笑了笑,“我老賀家的孩子,上天會庇佑的,上天是不會要的,謝謝你告訴我,所有人都瞞着我,哎,不說了,你忙着吧,我先走了。”說着就要起身離開。
“她應該是我們所有人的驕傲,宸寰也是,是我們的驕傲。”老人的聲音在賀長平的身後響起。
賀長平頗感無奈地嘆嘆氣,“我寧願她不是那個所謂的驕傲,寧願她還是我當年迷迷糊糊的小公主,寧願她是七年前的樣子,走了。”老人無奈地說完,擰開門鎖出了門離開。
老人看着關上的門,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頭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緊了緊常服裡的手指,漸漸地握成了拳頭。
勤務兵看着老人從電梯裡出來,趕緊跑過去扶上老人,李耀江看到老人朝着自己走過來,趕緊快步上前,“首長。”
賀長平嘆了口氣,拍了拍李耀江的肩膀,“我知道你們不告訴我是爲了我好,可是,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把孫女送到危險的邊緣啊,現在還又搭上了個臭小子,讓我怎麼能放心啊你們,耀江啊,我今天都明白了,你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老賀家的孩子,我相信的,我先走了。”說着被勤務兵扶出了門口。
李耀江看着老人離開時有些蹣跚的腳步,緊抿起了嘴角,只是靜靜地立在大廳裡,一言不發。
賀長平坐上了軍車,看了眼車窗外的天,問身邊的人,“咱們有多久沒出來了?”
警衛想了想,“首長,您其實應該多出來轉轉的,外頭空氣還行,總比在家待着強多了,您已經好久沒出來過了,好像自從小姐七年前走了以後,您就再沒出來過了。”
賀長平嘆口氣,“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個臭小子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家裡的傻丫頭還以爲不要她了呢,哎,我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警衛眨了眨眼,輕聲勸着,“您別太擔心了,我看小姐最近心情挺好的,可能就是因爲姑爺爬牆回來的緣故吧。”賀長平低笑着搖搖頭,“那個臭小子,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出這一招兒的,我們回去吧。”
“是。”警衛笑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溫暖看了眼手上的報告,支着下巴看向對面的張若儀,“我看着現在沒發現什麼不一樣,可是結果爲什麼相差了那麼多?”
張若儀搖頭,“老師,難道看不出哪裡出了問題嗎?”張若儀瞪大了眼睛,溫暖皺皺眉,輕輕搖頭,“我還是沒能看出來,要不拿去對面讓張老師看看?”溫暖詢問着她。
張若儀眨了眨眼睛,“喔,那也只能是這樣了。”
溫暖笑了一下,“去吧,我再翻翻書看看能不能找出來。”說着將報告遞給她,張若儀點頭接過,“那老師我過去了啊。”見溫暖點頭,擰開房門走了出去。
溫暖看着關上的門,摸了摸下巴撥出了電話,“爺,剛剛你打電話找我來着?”
對面的人笑了一下,“我一會兒過去你那兒,記得給我開門兒啊。”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問眨了眨眼,伸手打開了抽屜的筆記本,圈出了剛剛張若儀拿來的報告上的數字,溫暖看着上面的東西,恍然大悟,可是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就是找不出來。
“咚咚咚。”溫暖起身去開門,看到門外的張若儀和張紹華,笑了一下,“看出哪裡的毛病了?”
張紹華笑着點頭,“溫暖真得退步了喔。”說着拿着手上的報告給她看,溫暖看着標記出的地方,笑着點點腦袋,“嗯,果然還是師兄啊,溫暖佩服。”說着走到桌邊,將報告上的那串數據記在本子上,張若儀看着溫暖拿筆在上面寫着,瞟了一眼溫暖手裡的本子,“老師給我看看行嗎?”
溫暖爽快地遞給她,“去看吧,上面都是各種類型的數據,對你會很有幫助的。”張若儀接過本子,走出了辦公室。張紹華盯着她手上的那個本子,一瞬間的懷疑,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溫暖挑眉看着坐在那裡一臉悠閒的張紹華將手上的水杯遞了過去,“師兄果然還是師兄啊,那些問題,我根本就不會的,教授都沒教過我。”溫暖說着端了杯熱水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張紹華快速掃了眼溫暖的辦公室,笑眯眯地問她,“我聽洋子說,你懷孕了?”
“洋子?”溫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出了聲,“喔,原來那是你太太啊,真不知道師兄是從哪兒弄來的夫人,長得和我好像的,她也懷孕了吧,我在醫院碰到的。”
“嗯,是懷孕了。”張紹華點點頭,“溫暖你得多注意休息啊,洋子基本在家都不動的,你還上班,夠辛苦的啊。”
溫暖摸了摸肚子,一臉幸福,“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啊,每天見見學生,日子過得挺開心的,這樣就挺好啊。”抿了口水,定定地看向他,“師兄什麼時候回國的啊?”
張紹華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貌似想了一會兒,“差不多應該有一個月了吧。”
“喔,是這樣啊,怪不得我最近打他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啊。”溫暖點頭,“艾瑞克怎麼不和你一起回來啊,我還想着能和艾瑞克一起回來呢,結果這次回來,就留下了,最近都沒打電話的,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艾瑞克最近在忙實驗,我來得時候他還說要一起的,估計忙了,就沒打電話,他很好的。”張紹華緩緩地說着,溫暖點頭,“喔,這樣啊,那就不打擾他了,師兄不忙了嗎?”
張紹華搖頭,“我一直都不太忙的啊,今天要不是張同學問我問題,我還不知道該忙些什麼呢。”
溫暖笑了一下,“是啊,師兄你真得好清閒的,我帶了課,都快忙瘋了。”說着電話就響了起來,溫暖看了看來電,接了起來,聽着裡面的聲音臉色不變,“丫頭,我就不進去了,放心地打開電腦,所有的問題我都替你解決了,拜咯。”溫暖笑着眯了眯眼睛,“好啊,那我改天請你吃飯啊。”聽着對面呵呵兩聲低笑,掛上了電話。
張紹華看着她笑眯眯地掛斷了電話,笑着問她,“什麼時候能請師兄吃頓飯啊?溫暖,好像都沒記得我這個師兄啊。”張紹華說得一臉委屈。
溫暖眨眨眼,笑出了聲,“好啊,看師兄的時間吧,我什麼時候都可以的,可以把你太太叫出來嘛,咱們一起啊。”溫暖說着放下了水杯坐在了辦公桌邊。
張紹華看了看她的樣子,起身走了過來,“是要去上課嗎?”
溫暖笑了一下,“剛剛算是課間活動了,我現在該工作了,師兄要是沒事可以繼續在這兒喝水的。”溫暖其實話語中下起了逐客令,說着已經拿起了手上的講義看起來。
張紹華笑着點點頭,“好,那你忙着吧,我先出去了。”說着走了出去,隨手關上了門,溫暖擡頭,從抽屜裡取出了遙控鎖鎖好門,打開了電腦,看着上面顯示的東西,揚起了嘴角,隨手刪除,關上了電腦。
張紹華沒有看到他想要的東西,溫暖的辦公室裡空蕩蕩的,他口袋裡的測試儀一點兒感應都沒有,看着張若儀順利地從溫暖手裡拿走筆記本,他明明聽到她說上面有很多的數據,那個丫頭,居然毫不設防地就交給了別人,實在有些讓他不理解了,或許,自己是真得想太多了,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或許要比之前所想的要簡單許多了吧。
溫暖看着窗外的天,拿着噴壺給窗臺的花澆水,已經盛開的金色的曼陀羅,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的耀眼和奪目了,溫暖輕輕捋着上面的花瓣,微微愣了神,低聲道,“艾瑞克,我是不是想錯了,如果他說得是實話,我該怎麼辦?如果不是實話,那你究竟又到哪兒去了?”
“溫暖,給你種子,回去種吧。”
“什麼種子啊?不會長出怪東西吧。”
“放心好了,是很漂亮的花,不是喜歡花嗎?我專門給你淘的。”
“那謝謝艾瑞克了。”
金色曼陀羅,天生的幸運兒,有着不止息的幸福。
溫暖喜歡花,可是對於這朵花的花語,她實在有些不太理解,不止息的幸福,這個紛擾的世界哪裡會有不止息的幸福呢?
溫暖知道張紹華說謊了,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那個事實的時候,她真得有些想笑,想笑他的愚蠢,可她笑不出來,有些真相,她需要慢慢知道,可有些真相,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了解,可是沒有人告訴她,也不會有人告訴她的。
艾瑞克,你現在到底在哪兒?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哪兒?
張紹華,這次試探,你贏了,我什麼都沒問出來,你卻說謊回答我,有些問題,我是該把你考慮進去了,溫暖想着,撥出了電話,“叔叔,給我張紹華的具體資料,我要全部的,全部,現在就要。”
李耀江放下手上的電話,看向對面的老人,“老師,您猜對了。”
老人笑了笑,“告訴她,把資料都給她,讓她自己去做決定。”
“那其他的事呢?”李耀江有些不太確定地問着,老人皺了眉,“其他的事,能瞞多久瞞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