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寰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還矇矇亮着,窗外下了雪,看着地上已經佈滿了密密的一層,天空依舊洋洋灑灑地飄着雪花,頓時有些小失望了,今天怕是路上會滑吧,抽掉自己那隻已經被麻掉的胳膊甩了甩,回頭看了看牀上依舊熟睡的沒什麼知覺的人,利索地穿好了衣服,坐在牀邊,拍了拍被子下的人,低聲輕喊,“我的心心起牀了,快點兒,外面下雪了,起來了。”
溫暖睡得很沉,閉着眼動了動身子,伸着胳膊在牀上摸了摸,好像在找什麼,趙宸寰站在牀邊,一臉興味地看着她做着一系列的動作。
溫暖就是在找人,她明明記得趙宸寰前一天晚上是在自己身邊的,可是現在摸着又沒人了,嘟嘟嘴,低低地嘟囔了一聲,“趙宸寰,你哪兒去了?”
趙宸寰雖然覺得她這個樣子有些好笑,可心裡,甜滋滋的,他很確定她還是睡着的,可她明白,她身邊的人,是自己,不是別人。走過去坐在牀邊,伸手拍拍她的臉,“心心,起牀了,外面下雪了,快點兒。”
溫暖迷濛地睜開眼睛,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誰,傻傻地喊了一聲,“趙先生,早上好啊。”說着還打了個哈欠。
趙宸寰看她一副睡不醒的樣子,扭頭看了看牆上的鐘,伸手把她整個兒人都架了起來抱在懷裡,捏捏她的臉,一臉溫柔,“我的趙太太你還沒睡醒嗎?”
溫暖點頭,“嗯,好睏,還想睡啊。”說着還晃了晃腦袋。
趙宸寰笑了笑,將她抱緊,“心心,按道理,今天應該回孃家呢,我們去看看他們好不好?嗯?”溫暖聽了他的話,猛地睜開了眼睛,急急地問,“趙先生今天是什麼時候了?”
趙宸寰想了一下,摸摸她亂蓬蓬的頭髮,“我的傻丫頭啊,馬上就快過年了,今年和我去營區過年好不好?家裡沒人,我們去營區過年,嗯?好不好?”
溫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好啊,我親愛的的趙先生,那你等我一會兒,我穿好衣服就收拾行李好吧。”說着動了動身子退出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看了看窗外,“天還沒亮呢,好睏啊。”
“起牀吧,我去做早飯,快點兒啊。”趙宸寰沒理她的話,摸摸她的腦袋,徑直打開門下了樓。
溫暖看着他關上門,走下牀從棉服的口袋裡翻出了手機撥了出去,“我現在打來,會不會很打擾您啊?”
“叔叔還準備打給你祝你結婚快樂呢。”李耀江說得很輕鬆,聽着溫暖的聲音放下了手上的報紙,“心心,我不知道宸寰他是怎麼想的,你們現在結婚我很意外,不過還是要祝福你們,可是你打算告訴他了嗎?你們結婚了,畢竟是夫妻,他應該有權利知道的,心心,你想過這個問題嗎?”李耀江說了一長串,溫暖靜靜聽着,眼中不起波瀾。
溫暖閃了閃眼睛,夫妻,是啊,他們是夫妻,他們是夫妻了,慢慢開口,“正因爲我們結婚了,我才應該對他負責,叔,他說帶我去部隊過年,我想,好好過個年,等過了年我再去,我不想讓他擔心,還有,幫我保密,他不能知道,叔叔行嗎?幫我保密好吧。”
“當然了,心心。”李耀江滿口答應,“還有心心,等開學了就去A大,大學的政治老師,可以嗎?”
溫暖咧嘴一笑,“嗯,可以的啊,您儘管安排就好,我掛了,他說要帶我去部隊,您忙着吧。”溫暖說着就要掛斷電話。
“心心,等下。”李耀江急急地打斷她,溫暖眨眼,“叔叔還有事嗎?”
“你們倆,都要好好的,都要好好的,明白我的意思嗎?”溫暖聽着對面的聲音,點點頭,“嗯,明白的,先掛了。”說着就按掉了電話。
李耀江放下電話,想了想,又撥了出去,“老師,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我很後悔留下她,或許不該這樣做的。”
“耀江,長平走得時候說我們不要管他們倆,長平說,他們家的那兩個小孩子,都需要長大的,耀江,放心吧,心心沒我們想得那麼脆弱,相信我。”老人掛上了電話,李耀江聽着掛機聲,擡頭看了看天,朝門外喊了一聲,“警衛。”
警衛應聲進來,“首長有事嗎?”
李耀江嘆口氣,“我要出去,準備車吧。”“是。”警衛敬禮離開。
溫暖洗漱好套好了毛衣下樓,看着圍着圍裙穿着羊毛衫煎蛋的人走了過去,笑了一下,靠着門口雙手抱臂調侃着開口,“我們家的趙先生可真賢慧,這個世界上我家趙先生是最賢惠的了。”
趙宸寰回頭就看到了一臉笑意的人,抿嘴笑了笑,“老婆過來,看看趙營長剛剛完成的作品。”
溫暖聽話,走了過去,看着趙宸寰拿着鍋裡歪歪扭扭的心型的煎蛋,直接大笑出聲兒來,“趙宸寰,你這可是好容易才浪漫一次啊,不過做成這樣我可不接受,不好看,一點兒都不好看。”
“不好看?”趙宸寰抄起了鍋,將煎蛋放進盤子裡,溫暖點頭,一臉歡喜,“嗯,不好看,可真醜。”說着拿起了櫃子裡的一罐果醬,拿勺子舀了一點兒出來,歪歪扭扭地在煎好的兩個雞蛋上寫了幾個字,趙宸寰看了,差點兒沒笑噴出來。
‘營長大作,專供溫暖’。
溫暖擡頭看他,“我得謝謝你提醒我了,你還記得,我都差點兒忘了,一困就會忘。”說着走過去抱住還拎着鍋鏟愣在那裡的人,頭靠在他胸前,眼睛微眯着,“我想,我沒錯,這個選擇,一點兒錯都沒有的,對不對?”
趙宸寰伸手攬緊她,“我的傻丫頭,去吧,出去等着,不用帶多少行李,咱住幾天就回來了,帶點兒日用的,嗯?”
溫暖點頭,“明白,都收拾好了,連你的剃鬚水都準備了,還用剃鬚水,怪究的。”說着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低笑一聲,“真扎。”
“嗯?扎呢?要不要再扎扎?”趙宸寰低低地說着在她臉上碰了碰,溫暖撅嘴,“我不要理你了,走了,趙營長你趕緊的,我都餓了。”溫暖說着將那盤煎蛋端了出去,趙宸寰眼神變了變,解下了圍裙。
我想,我沒錯,這個選擇,一點兒錯都沒有的。
心心,什麼時候,你纔不會把我當成那個逃離的工具呢,這不是一次選擇,有些人,是硬生生地搶來的,我真怕,真怕。
“趙宸寰,味道不錯,以後你在家,就盡情地發揮吧,當然了,洗碗的事情就你包了吧。”溫暖擦擦嘴,喝完了杯子裡的牛奶,趙宸寰看着她美滋滋的樣子,咬了咬筷子眯眼,“可真是個懶媳婦兒,怎麼找了個這麼懶得媳婦兒啊?”說着就看到溫暖抽了抽鼻子,“怎麼了?後悔了?”
“沒有沒有,我得跟老佛爺一樣供着您,好吧,我的趙太后。”趙宸寰一個勁兒地搖着腦袋,溫暖揚了揚下巴,“知道就好,還有,別喊太后,都喊老了,喊公主吧,怎麼樣啊?我的趙營長?喊公主。”
趙宸寰斜睨了她一眼,“別人家的公主都是長髮飄飄的,別人家公主都是小鳥依人的,媳婦兒啊,你不適合做公主的,真的,你還是適合當太后的。”說着利索地收拾了盤子,端着進了廚房裡。
溫暖撇嘴,氣呼呼地上了樓,站在樓梯上衝樓下的廚房裡喊,“趙宸寰,我恨你,你就洗你的盤子吧,好好的洗。”
趙大營長聽到樓上的聲音,淡定依舊。
“寶貝兒啊,下樓吧,把趙先生的軍裝和大衣拿下來,記得還有領帶,乖,趕緊下樓。”溫暖接到樓下那個男人的電話,正一臉鄙視地盯着牀上的那個毛毛蟲,惡狠狠地回話,“不去不去,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趙宸寰嘆口氣,抻了抻胳膊,轉身上了樓。
“哎呦,又耍小孩子脾氣了,我這也沒說什麼啊媳婦兒,乖乖的,咱得走了。”趙宸寰坐在牀邊,看着咬牙切齒的女人,輕聲哄着。
溫暖扭頭,白了他一眼,“哄哄我會死啊?”
“不會不會。”趙宸寰趕緊搖頭,伸手捏捏她的臉,一臉諂媚,“哎呦,看我媳婦兒這臉嫩的。”說着在上面親了一下,溫暖依舊是翻白眼,低低抱怨,“我就想當個公主,真是的,連哄都不哄一下,不要理你了。”說着抱起毛毛衝,利索地上了牀躺好。
趙宸寰抖抖眉角,轉頭看着大睜眼睛瞪着自己的人,微微嘆口氣,靠近她坐了坐,伸手把她懷裡的毛毛蟲丟到了一邊,“媳婦兒啊,聽話,來,起牀,你老公真得不會哄你,我得抽個空兒學學的,快點兒,我們該走了。”
溫暖無所謂地看了看牆上的鐘,小聲嘀咕,“我又不是無理取鬧,就想讓你哄哄我,真是的,說得我好像多不賢惠,哼。”說着抱起毛毛蟲下了牀,穿好棉靴子,套上棉服戴起了帽子看他,“你不走我走了啊。”
趙宸寰實在是沒辦法理解這個真得好像是有雙重人格的女人,看着地上的行李,拿起領帶遞了過去,“會打嗎?”
溫暖瞥了他一眼,放下毛毛蟲伸手接過,“就小看我,紅領巾誰不會啊。”說着一下套在他脖子上,趙宸寰眨眼,“老婆你知道我多盼着這一天麼,我不會打領帶,每次都是別人替我打。”
溫暖擡頭,佯裝生氣地問,“以前都誰打的呀?女人嗎?”
“嗯,女人。”趙營長回答地簡潔有力,話音剛落就看到了溫暖正一臉威脅地看着自己,傻笑了兩下,“嘿嘿,媳婦兒想多了,是咱媽,咱媽。”
“這還差不多,走吧,難道還要給你更衣不成?”溫暖說着把手塞進了棉服的口袋裡,眨巴着外面留着的兩隻眼睛看他,“快點兒,給我利索點兒。”
趙營長聽着下命令的口號,趕緊套好軍裝和大衣,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溫暖出了門。
“心心。”溫暖聽到聲音,看着落雪一身站在門外的賀占城,愣住了。
趙宸寰戴着墨鏡,徑直走向了車子將行李箱放在了後座上,走了過去,看向賀占城,“有事嗎?”
賀占城看了眼臉色沒變的人,“你們要去哪兒?”
趙宸寰本想說什麼,可被溫暖打斷了,“舅舅怎麼在這兒?不是在部隊嗎?”
賀占城笑了一下,“沒事,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宸寰說要去部隊,我們現在就要走。”溫暖毫不遲疑地說着,口袋裡的手指攥得緊緊的。
“那快走吧,小心點兒。”賀占城笑了一聲,轉身離開,走向了自己的家。
趙宸寰眯眼看着溫暖正盯着自己,宸寰,她第一次這麼喊自己,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溫暖眨眼,“你還要磨蹭嗎?”說着自己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
趙宸寰緩了緩神情,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老公,快開車。”溫暖傾身靠了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隨即自顧自地咯咯地笑了起來。
趙宸寰看她這個樣子,也笑了笑,只是他自己明白,那個笑,究竟有多少幸福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