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君眉頭一挑,好端端的怎麼會雪崩,還偏偏挑這個時候,轉了轉眼珠,許是自己多心了吧,隨後悅君便將地獄魔主的事告訴了浣雨,原本浣雨就因雪崩的事煩的焦頭爛額,現在又來一攤商七宗的事,她只覺得腦袋都快爆炸了,嘆了嘆氣,輕聲道:“若是當年,我再謹慎一些,就不會讓商郎鑽了空擋,苟活下來,如今竟扯出這麼多事端,我這個雪山城主怕是做不長了。”
悅君無奈的搖了搖頭,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難怪浣雨會沒了信心,甩了甩袖子,安慰道:“別這樣,你身邊還有宋三娘,有我們支持你,自怨自艾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浣雨自嘲了笑了笑,不知不覺,從她繼承開始,竟過了這麼多年,她獨自支撐這個雪山城,從無到有,到如今的繁華,她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外人只覺得她風光無限,卻不懂她的苦衷,是時候做個了斷了,閉了閉眼,低聲道:“沒錯,連我都放棄了,誰來保護我的族人?”
見浣雨稍微恢復了點精神,悅君袖子一揮,緩緩落座,屁股還沒完全坐下,底下的人便急匆匆的跑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着急道:“啓稟城主,出事了。”
浣雨抿了抿嘴,略帶責備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平時英子是怎麼教你們的?”
前來稟報的士兵低垂着頭,滿頭大汗的樣子,被浣雨這麼一訓,才緩過神來,哆嗦道:“末將,下次,一定注意。”
浣雨輕舒了口氣,“說吧,什麼事?”
士兵擡頭一看,嚥了咽口水,滿眼透着焦慮,顫抖道:“西面再次雪崩,上仙帶領的那支部隊,全軍覆沒。”話完,士兵重重的叩在地上。
浣雨張了張嘴,扶着把手緩緩站起,試圖消化士兵的消息,半天都說不出口來。
悅君兩眼一瞪,轉頭看向士兵,疑惑道:“你說的上仙,可是宋三娘?”
士兵連忙轉向悅君,答道:“對,就是她。”
悅君激動的直接從椅子上彈起,怒道:“什麼時候的事?”
士兵擦了擦滿臉的汗水,回道:“就在半個時辰前。”
浣雨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心裡快喘不過氣來,走路都是輕飄飄的,搖頭道:“不行,我要去找她。”
話音未落,浣雨柔軟的身子差點倒下,悅君連忙上前攙扶,而浣雨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衆人齊聚在牀前,紫雲替她把了脈,又施了幾針,這才讓她醒來,悅君着急的上前一步,查看她的情況,方纔明明好好的,怎麼聽到宋三孃的消息就昏了過去,莫非她之前的身體就已然抱恙?
過了一會兒,浣雨才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腦袋天旋地轉的厲害,虛弱的開口:“我這是怎麼了?”
紫雲探了探她的額頭,低聲道:“你的身體負荷過重,加上過度疲勞,導致如今高燒不退,你也不是小孩了,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好好休息吧。”
浣雨掙扎着就要起身,紫雲只能扶着她靠在牆上,浣雨迷迷糊糊的抓着紫雲的手,口齒不清道:“不行,我不能休息,三娘還等着我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話說一半,浣雨就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紫雲連忙遞了手帕給她,好一會兒,才止住了喉嚨,浣雨一抹嘴,低頭一看,眸裡瞬間閃過一絲慌亂,她身旁的紫雲自然也看得到,急忙按住了她的手,轉身道:“病人需要休息,你們先出去吧。”
悅君只得不情不願的跟着寒墨出去。
等衆人都走了,紫雲才放開了她的手,攤開了手帕,裡面有浣雨咳出的血,她知道浣雨在顧忌什麼,所以纔打發他們離開,浣雨虛弱的笑了笑,“謝謝。”
紫雲扶她重新躺下,幫她蓋好了被子,低沉道:“我不是幫你,我只想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浣雨將紫雲的手放在掌心裡,她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也選擇幫她隱瞞,光這點就足以讓自己跟她道聲謝,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只是沒想到,臨死前還能見到宋三娘,她也沒有什麼遺憾的,頓了頓,細聲道:“當年若不是我爹,用神物強行保留了我最後一縷魂魄,我根本不可能活下來,甚至活到現在,我支撐了這麼多年,那一縷魂魄也快被我消耗殆盡,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走前能認識你們,我已經心滿意足,至於三娘,我請求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把救回來。”
紫雲冷笑一聲,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對着浣雨,冷聲道:“我憑什麼要幫一個將死之人?”
浣雨無奈的笑了笑,眼角溢出了淚花,“就當做善事,這是我臨走前唯一一個願望,三娘是個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雖然外表強硬,但內心還是很小女人的,我走後,她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紫雲騰的一下起身,拍了拍裙襬,冷言道:“這些話,還是等你們姐妹見面,親自跟她說吧。”
浣雨咬着下嘴脣,閉了閉眼,細語道:“我怕我活不到那天了。”
紫雲大手一揮,掏出一個藥丸直接塞進浣雨嘴裡,得意的拍了拍手,低聲道:“這顆續日丸可以延長你的性命一個星期,相對它的副作用很大,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你也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也要撐下去,至少撐到我們回來。”
浣雨捂着嘴輕咳了幾聲,嘴角微微上揚:“好。”眼眸再也支撐不住,垂下了雙手,沉沉睡去。
紫雲輕嘆了口氣,大門一拉,迎面就看到哭的淚流滿面的悅君,她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但裡面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紫雲拍了拍她的肩膀,悅君迫不及待的衝進她懷裡,放聲大哭,宋三娘如今下落不明,浣雨又這樣,要是讓宋三娘知道,她該多傷心,紫雲抱着悅君,頭一次有種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