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雨卸下了外衣,輕輕掛在衣架上,一臉無辜道:“沒有啊。”
宋三娘深吸了幾口氣,玩弄着手腕,來回踱步,低沉道:“是嗎?可我有。”
浣雨微微一笑帶過眸裡的慌亂,轉身坐在牀褥邊,輕聲道:“什麼事?”
宋三娘冷眼一瞥,直勾勾的眼神盯住浣雨,一步一步的靠近,浣雨被她突如其來的模樣弄得有些害怕,不住的往後縮,上一秒還溫柔似水,下一秒就變得如此陌生,怎能不讓人心驚。
可她越表現出這幅模樣,宋三娘就越肯定內心的想法,大袖一揮,在牀邊停了下來,冷言道:“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今日並不是商郎的祭日,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快快現出原形!”
宋三娘用力一揮,狠狠甩出一條長鞭,準確無疑的落在浣雨身旁,愣是把壁牀甩出一條縫,浣雨一個靈活轉身跳到地上,順手拿走了外衣穿上,甩了甩長髮,兩眼一瞪,微怒道,“你瘋了?!”
宋三娘見浣雨拼死抵賴,冷哼一聲,不再手下留情,側身一甩,再次朝浣雨鞭去,不料浣雨一個下腰躲過了那鞭,擊中的是桌上的青花瓷,瞬間被摔個稀巴爛,浣雨剛起身還未站穩,宋三娘一個迴旋鞭迎面而來,逼得浣雨跳上房樑,系在浣雨腰間的那塊玉佩卻不幸掉落,眼看就要摔個粉碎,浣雨整個身子飛撲過去,也不顧宋三孃的長鞭是否會落在自己身上,在她眼中,什麼都比不上那塊玉佩。
所幸挽救及時,浣雨成功抓住了那枚玉佩,而宋三孃的鞭子也朝她襲來,浣雨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小臉皺成一團,耳邊劃過一陣呼嘯,宋三娘也不知道爲何到關鍵時刻停了手,反手一鞭,改變了方向,那枚玉佩她是認得的,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雪山城主留下的遺物,看她緊張的樣子,連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實在不像是裝出來的,宋三娘收回了鞭子,轉過身。
浣雨睜開眼,確保玉佩無礙後,輕舒了口氣,收入懷中,望着宋三孃的背影,疑惑道:“我不知你誤會了什麼,如果你還拿我當朋友,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宋三娘身子微微一怔,欲言又止,在此之前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切正如悅君所說,浣雨連同這個雪山,這所有的所有,都是由幻境變出來的,所以她才撕破臉想逼浣雨露出真面目,以爲逼她現形,就能從這幻境當中逃出去,可萬萬沒想到,事態的發展超出了她掌控的範圍,以至於現在,她也不知眼前的浣雨是真是假,是敵是友,若是敵人也就罷了,可要是朋友,那她該用什麼顏面去面對數百年感情的好友。
宋三娘轉身欲走,此刻她已分不清現實幻境,只能選擇暫做逃兵,輕嘆一口氣,正要靠近門邊時,身後傳來一聲呼喚,“小心!”
浣雨袖子一揮,用力拽住宋三娘,把她拉向自己的身邊,宋三娘踉蹌了一下,差點撲倒在她面前,還沒緩過神,突然一陣排山倒海的衝勁破門而入,一位熟悉的人影從門上滾了下來,宋三娘定眼一看,居然是佘玉,看他滿身傷痕的模樣,不由的驚呼道:“佘玉!誰傷的你?!”
佘玉聽見響聲,轉頭望了一眼,還來不及回答,一輪新的攻擊就朝他襲去,宋三娘眼明手快提起長鞭朝他甩去,及時救走了佘玉,轉眼,又一位人影從門上摔下,宋三娘餘光一掃,再也淡定不了了,要說佘玉的功力,宋三娘是親眼目睹過的,雖在自己之下,好歹位列仙班,遇到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也是能理解的,只是瀟然,再怎麼說也是上仙又是城府頗深之人,連自己都未必能把他拿下,在凡間又有幾人能動他分毫,此刻竟也傷痕累累的倒在自己面前,由此可見,擊敗他們的必定是不凡之人,怎能讓宋三娘不心急?
更讓宋三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可是雪山,要論最大的危險正是自己身邊這位浣雨,除了她還有何人敢在此造次,弄出如此大的動靜,這一切來的太快,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留給宋三娘,就目前的局勢而言,也許之前的顧慮都是多餘的,也許浣雨真的毫不知情,而知道真相的佘玉早已半死不活,事到如今,宋三娘也只能賭一把了,意味深長的看了浣雨一眼,將佘玉交到她手上,叮囑道:“我不知你究竟是何人,但憑你拼死守護那塊玉佩,憑這份執着,我便願意再信你一回,拜託了,照顧好他。”
浣雨抱住佘玉的身體,滿臉複雜的望向宋三娘,一把拉住她的手,支吾道:“我…”
宋三娘反握着她的手,艱難的笑道:“沒事,我很快就回來。”
隨後宋三娘一躍到瀟然身邊,看得出瀟然雖然負傷,但意識卻很清醒,倪了宋三娘一眼,笑的極爲難看,冷哼道:“我們都錯了。”
宋三娘扶起瀟然,疑惑道:“什麼錯了?你們怎麼傷成這樣,悅君和煉南呢?”
瀟然自嘲的笑了笑,抹了嘴邊的血跡,冷聲道:“我們一直以爲浣雨纔是源頭,其實不是,幻境一早便潛入我們當中,化成我們其中一人,所以我們才遲遲未曾發覺。”
宋三娘兩眼一瞪,瀟然的意思是他們中間出了奸細,不,應該是幕後主使,可她並未發現異常,急切道:“是誰?”
瀟然輕咳了聲,臉上流露出一絲懊悔,低沉道:“是我大意了,剛纔在路上,煉南藉口上廁所,佘玉見他去了那麼長時間便去尋他,不料卻滿身血跡的逃回來,我還以爲他遇到了偷襲,沒想到…”
宋三娘倒吸了口涼氣,接下去道:“沒想到卻是被自己人傷了,可是,怎麼會是他?”
瀟然抽了抽嘴角,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冷淡道:“正是這個不起眼的身份,給了他近乎完美的僞裝,順利的瞞過了我們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