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岸,明日隨我下山。”第二天傍晚,冷石告訴辜彼岸。
“下山做什麼?”辜彼岸問他。
“調查挖心攝魂的案件。”
“哦。”
“此次下山,極有可能遇上勾祭派,你要多加小心,也算是你的歷練。”
“知道了掌門。”辜彼岸心裡小小地歡呼一下,能下山總是好事。
“又要下山了?”巫梵給辜彼岸端來一杯茶,那件月牙白的衣袍總是一塵不染。
“嗯。”辜彼岸點點頭,“這次下山是和掌門一起去的,主要是爲了調查勾祭挖心攝魂的事件,我身爲蜀山聖女,自然是要去的,而 且你也知道,我爹孃……”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這件事始終是她的心結。
巫梵也沒有說話,他知道此刻無聲勝有聲。
“沒關係,我之前跟無辰哥哥說了,如果讓我知道誰殺了我爹孃,我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巫梵的注意力顯然不在血債血償上,而是被那句“無辰哥哥”吸引了。“無辰哥哥?誰啊?”
“我的一個朋友,他是我在歷練時碰到的,叫南宮無辰。現在他也在蜀山,是這一屆的新弟子。”辜彼岸對南宮無辰的印象顯然是非 常好,因此說起來也是笑眯眯的。
“爲什麼叫他叫得這麼親暱。”巫梵轉過身去佯裝生氣。
辜彼岸從背後抱住他:“梵哥哥~”
“哼。”巫梵從鼻子裡發出一個音。辜彼岸“死皮賴臉”地在他背後蹭了蹭。
“好了好了,”巫梵轉過來攬過她的肩,“明天還要下山,晚上好好休息。”說着伸出修長的手指颳了一下辜彼岸的鼻子。辜彼岸乖巧 地點點頭。
晚上辜彼岸去極樂殿吃飯,心血來潮地做了一碗薄荷蓮子羹給冷石端了去。
“掌門,我做了一碗薄荷蓮子羹,你嚐嚐。”辜彼岸來到書房。
冷石看了一眼,端起碗嚐了一口,見辜彼岸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怎麼樣?好吃嗎?”
“不錯。”確實不錯,跟着風雅那個老小子,別的沒學會,廚藝倒是精進了。又喝了幾口,薄荷的清香與蓮子搭配,在這七月裡驅走 了不少酷熱,雖然他成仙后也不覺得熱了。
沒再去風水鎮,冷石下山後帶着辜彼岸去了近來挖心事件頻繁的京城。
京城人口衆多,匯聚了四面八方來的人,因此兇手在此出沒作案頻繁,許多大戶人家已經被滅口。辜彼岸看着一具具屍體,忍不 住想嘔吐。兇手太猖狂了。
冷石見辜彼岸面色有些難看,問:“沒事吧?”
辜彼岸搖搖頭。
晚上,兩個人在縣衙的仵作間裡觀察那些屍體。
“傷口殘破,直接挖心,手段極其殘忍。”辜彼岸說道。
“你再觀察他們的神情。”冷石似乎觀察出了什麼。
辜彼岸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整齊排列的屍體,有祥和的,也有驚恐的。儘管她現在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玄機,但是既然冷石有說,那 麼就一定有問題,只是到底是什麼?
窗外吹過涼爽的夜風,但是給排滿屍體的仵作間增添了一份陰森之感,尤其是當昏黃的燭光搖曳着牆上的人影時。辜彼岸看了看 四周,如果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她或許會把自己的影子當成鬼魅。
“屍體是按死亡日期依次排放的。”冷石又說道。
“依次……”辜彼岸一排一排地看過去,果然有問題,“對了!最早死的人面色平靜,看不出來任何痛苦,應該是在睡夢中被殺死亡 的,而後來的面色驚慌甚至驚恐,明顯是感覺到了什麼才被下了殺手。只是,爲什麼呢?”
“難道是白天晚上的關係?不對啊,就算是晚上,睡夢中的人也會被兇手嚇醒的,怎麼會殺人於無形之中呢?”辜彼岸一屁股坐在旁 邊的椅子上,託着腦袋想。
“你們就沒有想過兇手會是誰嗎?”一個女聲從門口傳來。
辜彼岸和冷石一起回頭,只見門口站在一位女子,穿着打扮極像富人子弟,應該是某位千金大小姐。她穿着一身青綠色的衣裙, 手腕上纏着一條銀鞭,抱臂倚在門口。
冷石早已發覺她的到來,而辜彼岸,應該是太認真了而沒注意。
“在下蘇筱筱,二位是蜀山中人吧。”蘇筱筱拱手作揖,又對冷石說道,“如果我沒看錯,這位就是冷石掌門吧。”
冷石目光一沉,心想她居然知道我是誰。但還是點了點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叫辜彼岸,蜀山聖女,你也可以叫我,小岸。”辜 彼岸見冷石如此,也就接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見過掌門、聖女,小女子方纔多有無理,還望見諒。”蘇筱筱又一拱手。
“蘇小姐剛剛說兇手是誰,不知蘇小姐可知道?”
蘇筱筱在屍體前一一走過,朱脣吐出八個字:“洪荒四獸之一,渾沌。”
“渾沌,上古凶神,形狀肥圓,體膚通紅如火,長四翅六腿,精通器樂,相傳遇到好人他會施暴,遇到壞人便會乖乖聽其指揮。”辜 彼岸藏書閣沒白去,張口就是資料。
“你怎麼知道?”冷石問。
“我看見過,那晚我正巧在外,到家附近就見渾沌從府中出來,心臟的血滴了一地,你們可以去我家看,到現在地上依然留有血 跡。”蘇筱筱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恨意,“我知道你們不一定會相信我,但對我來說,這是血淋淋的事實。”
又是一個父母被害的人,辜彼岸心有同感,低下了頭。
“渾沌既然精通樂器……你爹孃何時死亡?”冷石轉了話頭。
“上月初六。”蘇筱筱又說,“我遠遠聽到了笛聲,聽了很想睡,但是後來我及時捂住了耳朵。”
“今天二十八,”冷石說,“渾沌精通樂器,也許開始它用醉魂笛使人入睡,再後來因爲一些原因而沒有使用醉魂笛,因此不同時間 段死的人神情不同。”
“對啊!”辜彼岸恍然大悟。
“我怎麼沒想到呢?”辜彼岸一拍腦袋,“渾沌精通器樂,最擅長醉魂笛,而蘇小姐又說自己聽到了笛聲,那就對了,只是,還有一 個問題。”
“什麼?”
“渾沌是洪荒四獸之一,史書上說洪荒四獸被封印了,但是它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來害人呢?”
“這纔是問題的關鍵,渾沌如今已解除封印,那麼其他三獸應該也被解封了,既然挖心攝魂確定是勾祭所爲,那麼解除封印之人也 是勾祭派。”
“然後,他們指派渾沌來替他們辦事。”蘇筱筱順着冷石的思路往下說。
“據我所知,勾祭派中能解封四獸的人物屈指可數,妖魔二界一直在爭奪王位,唯一能解封的只有辰焰魔君,可是,他不是下凡渡 劫了嗎?一個凡人還能解封印?”辜彼岸說道,突然又推倒了自己的想法,“啊不對,萬一他在渡劫前就解封了呢?哎呀笨死了。那掌門 然後怎麼辦?我們要做什麼?”
“爲了防止再有挖心事件發生,明天我會派蜀山弟子下山,今天,我們先留在這裡。”
“二位不如去我家,雖然我爹孃已逝,但府中也有幸村的人,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今晚可在我府中留宿。”蘇筱筱提議。
“有勞了。”冷石說道。
辜彼岸跟着去了,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冷石左手邊。不過當看見略靠前的蘇筱筱高挑的側影時,心底閃過一絲落寞,同樣是父母 雙亡的人。
到了蘇府已是深夜,辜彼岸一進客房就呼呼大睡了,這一天實在太累了。
而冷石,他從來不睡覺,只是在牀上打坐入定。
平靜地度過了大半個夜,微風吹拂着院中的梧桐樹,發出“沙沙”的響聲,同時帶來了遠方的一陣悠揚笛聲,低迴婉轉,如泣如訴, 卻那麼悠遠,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入定的冷石猛地睜開眼,趕緊關閉聽覺,自語道:“醉魂笛……”然後就見他徑直出門向隔壁辜彼岸的房間,見房門大開,心道:果 然……
辜彼岸正在熟睡,一個身影一步一步走向她,眉間一點印記發着幽幽的綠光。
冷石走進屋內,那身影迅速轉身向他攻來,儘管是在黑暗中,冷石還是能看清那人是蘇筱筱。
“醉魂引。”
蘇筱筱攻勢猛烈,招招直擊冷石心臟部位,可是功力終究不比冷石。
一個破綻出現在冷石眼前,冷石乾脆利落地把蘇筱筱打暈,笛聲正好停止,感覺到笛聲的消失,冷石恢復聽覺,把暈過去的蘇筱 筱打橫抱出辜彼岸的房間。
冷石看着蘇筱筱額上的印記,綠光已經消散,他伸出手消去她的印記,同時用內力封鎖了醉魂引。
醉魂引,冷石早就想到了這個。醉魂笛人聽到了會被下醉魂引,如果那人沒死將會成爲施術者的傀儡,之前蘇筱筱說她聽到過笛 聲,那麼她一定被下了醉魂引,果不其然,目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這醉魂引,只好用內力先封印。只是如此看來,辜彼岸也中了醉 魂引。
“醉魂引?”第二天早上,當冷石告知蘇筱筱和辜彼岸昨夜之事時,兩人的反應一樣的驚訝。
“我想和你們一起上蜀山,我不想再害人了,也不想有人被傷害。”
“你們回來了?”禁陌正在蜀山門口等跑完樓梯的弟子,只見三個人來了,“見過掌門。”
“免禮。小岸,你帶她熟悉一下環境,一個時辰後到瀟湘殿來。”
“好的掌門。”
禁陌見俏麗的蘇筱筱,問辜彼岸:“這位是……”
“這是蘇筱筱,京城首富的千金,不過……她爹孃也被害死了。”
禁陌這些在山上的弟子也多少聽說過鬧得沸沸揚揚的挖心攝魂事件,不由得惋惜。“我叫禁陌,你好。”不過她還是熱情地打了招 呼。
蘇筱筱點點頭,又聽禁陌開心地叫:“南宮,你又是第一名!”
“筱筱,這位是南宮無辰,無辰哥哥是這一屆弟子中最優秀的,現在他是你師哥了。”
“你好,蘇筱筱。”
南宮無辰點頭示意。
“走吧,我帶你四處看看,以後你就是我們蜀山的弟子了。”原來在來的路上,蘇筱筱就決定加入蜀山了。蜀山從不輕易收女弟子, 但是見蘇筱筱有着良好的基礎,冷石也就同意了。
“這裡就是瀟湘殿了,我們進去吧。”一進大殿,辜彼岸就拉着蘇筱筱直奔書房,她知道冷石一定會在那裡。“掌門,我們回來了。”
書房內,儒劫正和冷石在談話。
儒劫擡頭看了蘇筱筱一眼,就說:“這丫頭仙資不錯,以後我收她爲徒。”兩個女生被儒劫說得一愣,因爲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和儒劫長老剛剛看過資料,醉魂引要消除有兩種辦法,一是用內力強行攻破,二是用解藥——清魂丹,但是我們目前沒有消魂 丹,只能用內力。”
“我來。”儒劫說。
這時巫梵走了進來:“掌門,弟子南宮無辰求見。”
“讓他進來。”
“是。”
不一會兒就見南宮無辰手握一個小白瓷瓶進來了,向冷石、儒劫、辜彼岸行過禮後說:“家父是卦師,他占卜一項很準,他先前早 料到有醉魂笛一事,便讓我出來時帶了些他煉的清魂丹,剛剛聽聖女說蘇小姐中了醉魂引,於是過來告訴掌門。”
冷石接過瓶子一聞,果然是清魂丹,就讓蘇筱筱吃下。“小岸,你也要吃一顆。”
“啊?我。”
“你昨夜聽到了笛聲,也是中了醉魂引。”
辜彼岸心道:這笛子真厲害。也乖乖服了一顆。又想起冷石也是有聽到過醉魂笛的:“掌門,那你也應該聽到了笛聲啊,你也吃一 顆。”
“我中的醉魂引不深,剛纔已經用內力攻破了。”
“哦,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