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願得不得償的,她可不知道,反正十長老生她的氣這件事是一定了。不過,十長老就算了,和她一起走的這個聶臭臉,他爲什麼這麼乖巧?
“千古公子,你不舒服麼?”花想容側目看向聶千古,不由得好奇這樣一個倔脾氣的,居然也會對誰服軟,特別是像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
“沒有。”聶千古短短地說了一句,態度雖然冷淡,但是比起之前廚房小門外那句嗆人的,好上不知多少倍。
花想容眨巴眨巴眼睛,她可不是花重錦那個自以爲聰明卻沒有眼力見兒的。她聽出來了,人家這是不願意搭理自己。可是,爲什麼呀?她又沒主動去招他討厭,難道她本身就招人討厭?
所以,她識趣地沒再多說話,就是隨着聶千古往藥園走。
花想容當然不能領會到,一個在劍心宗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孩子,看見素來一本正經的長輩們被一個小姑娘攪得雞犬不寧之後都不發火,是怎麼樣一個複雜的心情。
聶千古見小姑娘不出聲了,還以爲她走丟了,不由得下意識側目看向身邊的人。
雪白的身影還在身畔,他鬆了一口氣,可是因爲花想容戴了帽子,他看不見她的神情,又有點心裡沒底:父親、大伯和小叔都拿她沒辦法,怪不得小叔叔也一副沒脾氣的樣子。可是,這個丫頭到底哪裡不同於別人,真是看不出來!
半個時辰裡,倆人就在雪地上靜靜地走,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
花想容擡眸時候,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可以看見最後那道月門了。
感覺身邊的人這麼不好玩,她也懶得爲難人家。不由得擡眸看向聶千古,淺笑地說着:“千古公子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到了這裡我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
聶千古忽然聽見她的話,下意識地就想走,可是剛要轉身,忽然想起聶千秋再三囑咐的話。聶千秋說花想容愛走神,特別是走路的時候,要是不眼見着送回住處,說不定會走丟。
他不由得奇怪,這樣亂七八糟的一個丫頭,怎麼就能仗着膽大,讓一向法外不容情的父親和大伯都沒奈何呢?
“你確定?”聶千古是不願意送她,可這是差事。
對上人家不耐煩卻沒辦法的目光,花想容擡臂遙指着兩道月門那頭可以看清的藥園籬笆:“喏!這裡已經可以看見藥園了,想來公子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沒事!容兒這次一定直奔藥園,不給公子添麻煩!”
“那好。”聶千古見她篤定地指着住處,也便放心了。
身邊的人下一瞬呼啦一聲就沒影兒了,她不由得砸吧一下嘴嘟囔道:“沒想到這個‘聶臭臉’還怪實誠的。”
撇了撇嘴,花想容也不想和他走在一起。雖然他的性子不冷,可是她感覺走在他身邊就有呼呼的冷風吹自己,還好她有“隨身暖寶寶”。
努了努嘴,她也不在乎誰對她的冷眼,畢竟,這個冷眼看她的人,不在她的心上。
大步流星沒一點兒姑娘家儀態地向最後一道月門進發,樂滋滋地想着聶魄被那羣廚子指揮來指揮去的情景。
“花想容!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得道昇天了?”她的腳步頓在跨過月門那一步,沉了一口氣,即便她不願意聽見這聲音。
微微側目,花重錦果然還是沒有死心。也不知是什麼事,竟讓花重錦如此鍥而不捨地咬住她不放?
花想容也不回答,就只是站在原地等着花重錦繼續“訓話”。
“你聾了?我和你說話,你聽不見嘛?”花重錦本以爲花想容會和自己針鋒相對,可卻沒想到她願意老老實實地被自己罵。
但是,這原本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花想容還嘴,她想要藉故給花想容點顏色瞧瞧,她想讓這個一出生就搶了她風頭的丫頭從此在尚雲消失、在世上消失!
“你有事快說行麼?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沒有那麼多閒工夫陪你。”
這可不是她不想理會花重錦的託辭,劍心宗首腦已經對她的小菜表示滿意了,雖然有許多工序她不用親自動手了,但是也很忙好吧?
就在花想容想要跨過月門的時候,花重錦忽然咬牙切齒地發問。
“花想容,是你乾的吧?”
“什麼?”
“我母親孃家的事,是你乾的吧?”
“錦兒妹妹這可難倒我了,你都不說什麼事,我怎麼知道自己乾沒幹?”
“利用你丹師的身份,扳倒了我祖父一家,你敢說這事不是你乾的?”
此刻,花想容聽見花重錦對自己恨之入骨的話音,心下的怨氣終於得以舒緩一些。是的,就是她乾的。要不是親耳聽見花重錦證明,想當初在花家被欺負慘了的她,怎麼會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擁有這樣的能力?
“丹師?錦兒妹妹可是冤枉姐姐我了,我就是花家一個卑微的庶出女兒,哪裡比得上您這個嫡出的小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呀?”
她先是默默地轉眸,對上花重錦已經氣到有些扭曲的臉龐時候,才雲淡風輕地緩緩道出這句話。她就是想花重錦也感受一下,感受一下她和花紅蕖在花家的日子,那種孤立無援,全靠自己拼命的煎熬日子。
所以,她只是否認了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沒打算否認扳倒花重錦母家這事。
“花想容——”花重錦距離花想容只有不到五步的距離,她凌厲的動作、逼人的掌風隨時都會駕臨到花想容的身上。
花想容就真的不怕死麼?她當然怕死!可她更怕張丹師死不瞑目!
甚至沒有側目,她就已經感知到花重錦擡手要向自己揮掌的靈壓。也是在這個時候,花想容忽然擡起一隻手,無聲笑着向月門那邊的人打招呼。
那襲向她的掌風忽然止住了,身邊響起花重錦恨毒了她的嗓音:
“花想容,你等着吧!你不可能永遠都這麼好運,夜半無人,總有別人照拂不到你的時候!你害我母親在家族面前擡不起頭,害她被父親冷落,我要你血債血償!”
好運?血債血償?
花重錦消失在花想容的身邊,花想容臉上出現諷刺的笑容,心下輕道:
我還真爲這丫頭肚子裡快用盡的墨水擔憂!好運?運氣是從來不會眷顧不勞而獲的人。至於這血債血償?應該我送給她纔對吧?我又沒殺她全家!不過,流光,她有一點說的是對的,總有別人照拂不到我的時候。所以,想被福星眷顧是要靠腦袋的,我剛纔…有沒有很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