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傍晚的天氣微微有些涼,再次瞥了一下神情嚴肅的十長老,花想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辯白。
大爺的,她這也算是背到家了。
現在的她,也不知道該爲十長老記掛着自己而高興。還是應該爲自己丹爐都沒點燃,就隨隨便便吃了一顆稀罕的丹藥,一點修爲沒有,自己從暗室出來而膽戰心驚。
可是,院中樹下,十長老和她這樣幾乎並肩地坐在兩把藤椅裡兩兩無言。
他似乎,沒有要把她領到宗派及各長老滿前去問罪的意思。只是,他連話都不說,她是不是也不該先開口?
良久,還是由十長老先開口。
“你不想對義父說點什麼?”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不論如何,在小丫頭的身上,確實是感知不到一點修爲。這一點不僅他再三確定,宗中各高手也是試過她的。但是,剛纔卻也是親眼看見小丫頭自己打開地穴的門出來的,他明明就還沒伸手去觸碰機關。
義父?宗主和宗中各長老同意了麼?
花想容沒有立即說話,迫力丹的藥效都過了,她整個人攤在藤椅裡,根本提不起力氣強辯。
此時,她覺得自己還是看起來比較弱纔好過關,所以她連續命丹都沒再服一顆。
“容丫頭,義父是宗中的十長老,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守着。沒有修爲空有一身煉丹的本事,遇到緊迫的時候也是難免的。你總要先託個底給爲父,爲父才能幫你像個周全的法子。”
十長老一番掏心掏肺的言談讓花想容心下一動。
但她還是不敢輕易交代,在這件事上,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實話比較好:流光,幫姐扯個謊話唄!姐現在腦袋有點不好使。
“誰姐?你小小年紀竟在本靈狐面前充長輩!謊話?爲什麼說謊?你就說那是張丹師臨終時候給你的不行麼?還能省一顆丹藥。”小狐狸義正言辭地將她教訓一頓,她也虛心接受了。
只是她思慮了辦瞬,總覺得自己好像白挨訓了:你真欺負我餓的腦袋不好使那?難道張丹師給的,就不是謊話麼?切!真是…狐狸最狡猾了!
“花容容!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過了河就立馬拆橋,我可跟你翻臉啊!”小狐狸暴躁了,讓他想轍的是花想容,編排他的也是花想容,有天理沒有!
“長老……”
花想容先來個欲言又止做開場白,感覺到十長老的目光轉向自己,才心念一動,掌心多出一顆迫力丹呈在人家面前。
“這是師父最後留給我的兩顆之一,原也沒想到會如此神奇。只是方纔被困在裡面,無計可施時候,想着死馬當活馬醫。”
花想容的話入情入理,而且表情也極其平和,她自我覺得,應該不會被懷疑。
“喂喂喂!不是說不給迫力丹麼?你這是……”似乎是因爲看見十長老拈起她掌心的迫力丹,小狐狸急了。
花想容抿了抿脣,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喝道:嚷嚷什麼呀?我都說了那是僅剩的兩顆之一!他頂多會呈報這件事給宗主,不會要我的丹藥的。
果然,她心下話音方落,十長老就把那顆迫力丹放回她的掌心。
見狀,小狐狸不由得發出由衷的感嘆:“小容容,我告訴你!你以後千萬別和我裝可憐,說你想不出辦法!你這…簡直比狐狸都精!人精啊!”
聞言,花想容再次忍笑。
不過下一瞬,卻傳來十長老叮囑和欲言又止的話音:“既是師父留下的東西,那就好好留着吧!不過……”
“您放心,我會試試看。畢竟要是煉得出別的靈藥,給您添的麻煩也就少一些。”花想容在適時地表現出她姑娘家的小聰明,不管是什麼原因,十長老如此照拂她,她也必得是個有用的人才行。
聽了個她未聽完話就意會到了自己意思,十長老有一絲絲的驚異,不過轉瞬之後心裡剩下的都是安慰。
十長老擔憂的事都已經解決,不由得起身要走。
擡腳走出幾步時候,才忽然想起重要的事一般扭頭對她叮囑,說話終了還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
“收你做義女的事,爲父已在宗主和大長老那獲准了。從此以後,你在劍心宗便有了一個靠山。雖不必小心翼翼,可也別總是三不五時地和厲害人物死磕,當心把我這座山靠倒了!”
花想容不可置信地兩手扯住十長老欲收回的手臂,她竟不能相信,一個性子這樣沉鬱的男人,居然願意把她這個大麻煩背上身。
不管怎麼都好,她說實話,她有點感動!不,她很感動!
“你這丫頭,又瘋魔了?”注視着小丫頭呆呆地扯着自己的衣袖,十長老也不立時抽回手,只是笑着反問她。
花想容趕緊搖搖頭,借勢起身把十長老推回他剛纔坐過的藤椅。
“容丫頭,你這是……”
“義父既然收我做女兒,女兒總要表示一下。您坐着等容兒,容兒去廚房炒幾個菜來,馬上就回來。”
交代完畢,花想容轉身就奔院門口跑去。
花想容提着裙襬跑到小門前面,忽覺門邊多出一個人來,冷不防地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向另一側跳開:“義父?你怎麼來了?”
“你這丫頭!細心時候,洞悉入微。粗心起來,肚子都快裝不下了。”十長老有些無奈地手裡晃着一把鑰匙柄上拴着銀墜子銅鑄的鑰匙。
花想容接過鑰匙,自覺在這修真宗派中,鎖頭彷彿只對她有用。
可當她把鑰匙鎖頭裡時候,除了正常開鎖之外,她還感到一股好像修真者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壓力煥然冰釋。
暗暗稱奇之餘,開門進到廚房院中。
十長老不說話,也不在跟着花想容。凝望着那扇半開的小門,方纔院中對小丫頭取捨猶豫的心徹底定了下來。
也許他的心不是此刻才定下,當小丫頭爲他的話而欣喜,雀躍着要爲他這個義父炒幾道小菜的時候,怕是就已經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