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她蹲下身,再三確認過自己面前不過十數步內的小傢伙確實就是赫,花想容還有些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樣的傢伙,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來,又把她的兒子變回了初生時候的樣子。
花想容懷抱起兒子,本來還是愁雲慘淡的神情。
可是,當她的指尖輕輕點在赫的眉心,向看看他到底有多嚴重的一瞬,不由得驚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將赫變成這個樣子,又沒有傷害到他?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方法?
屏息斂眸之間,花想容洞察了兒子的狀況,再睜開眼睛時候,口中不由得喃喃自語道:“壓制靈力?不,這不是壓制,似乎是將赫的靈力濃縮了起來,這未免也太……”
思及至此,她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隨即,她心意一動,左掌心就化出一顆獸元丹來,立時給赫服下。見赫還能下嚥,她徹底放了心,心念再動,赫便在她的懷抱裡消失不見。
沒有像之前那樣喊出她所想之人的名字,她凝視了一下四周,雖是地貌看着十分陌生,但是她細細觀察之後,便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呵,我當這是哪裡。原來,我竟是被弄到了這個地方。”她胸有成竹地朝着一個方向邁開腳步。
誠然,她一副打算徒步走出去的樣子,並沒有要縱月起身。
不多時,她脣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就像到了自己家裡一樣的自在。茂密的林木中間,一隻龐然大物豁然間衝了出來,直接阻住了她的去路。
仰視着這個昔日足可以一下子將她致命的大傢伙,她驀然斂下眸子,冷哼一下道:“想活命就走開。”
她出言之後,那本來已經後肢着地,打算直立起身的大黑熊就是愣了一下。
見大黑熊不動,花想容冷哼了一聲:“我知道你聽得懂,未免你多年道行一朝喪,我勸你還是離我遠點。”
夜裡時候,她還覺得這個地方十分的陌生。但是破袋而出的今晨,她看見眼前這片地貌,心裡那叫一個無比的親切。此時,她所在的地方,應當是妖獸嶺較深的接近於腹地的地帶。
若不是擔心她縱月起身,樹枝上會不知從哪裡冒出一條寒星蟒之類的來耽誤了她的形成,她纔不會徒步而行。
“嗷嗚——”誰知道,面前這頭大黑熊還沒解決掉,她身後又傳來狼呼叫同伴的嚎叫聲。
“我最後說一句,給我讓開!”由此,花想容再也不和大黑熊囉嗦,說話之間便徑直上前。
大黑熊許是也沒過什麼厲害的角色,見到花想容大刺刺的走向自己,就覺得自己的美餐已將就位。垂涎三尺還不止,直勾勾地矮身向她張開大嘴。
“咔嚓——”花想容甚至沒有動用一張符籙,藉着大熊的嘴巴足夠低的角度,她單手托住大熊的下顎,稍稍一用力,大熊的下巴就脫臼了。
而花想容這一系列的動作,就像是尋常家的女子賞花,隨手摘下一朵那麼閒散。
直至花想容從大黑熊的身邊走過去,大黑熊還不可置信地呆在當下,甚至一度沒有感知到疼痛。等到它見到對面涌來了狼羣,驀然回神,才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疼死了。大黑熊畏縮成一團滾到小路邊的樹叢裡去,做夢也想不到,看上去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竟是有着這樣的能耐。
不過,瞧着狼羣尾隨花想容而去,大黑熊眸子裡倒是出現了一絲與忍痛不同的顏色。彷彿就是,看熱鬧,對,就是看熱鬧的眼神。
沒過一會兒,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隻接一隻的公狼慘叫聲。而且,那慘叫一聲比一聲遠,看樣子,便是出手的她,沒有耽擱前行的進程。
約是走了小半個時辰,花想容已然來到了妖獸嶺的山邊,遠遠地看到一座再也稱不上恢弘的小城,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沒走錯。
清風拂過她的臉龐,帶走了她擦在身上妖獸混雜的妖獸氣味。她將要縱越下山的一瞬,默然回首,看着那小路上依稀可見的、被取下最精純一塊骨頭的妖獸屍首。
忽然間,花想容有些悵惘。
昔日,她死裡逃生,還多虧上仙師兄的出手相幫。現在,他們都已經不在自己身邊,而自己,走在這片彼時覺得兇險可怖的地帶,卻再也不覺得誰能將她怎樣了。
終於,她縱身而起,沿着記憶中聶魄帶她迴歸劍門關的道路,一路穿行下去。
大概只用了一個多時辰的工夫,她來到了一個看着有些眼熟的地方。因爲白日裡百姓衆多,她也不得不避人耳目地選擇步行過程。
儘量不引人注意地,她一邊順着街道的走着,一邊試圖再看看靈尊和女子的過往。
猝不及防地,她感覺有什麼東西絆住了她的腿。驚訝之餘,左手微微擡起,下意識地就要拍下去。
“姐姐。”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見脆生生的一道童音。
“……”猛然回神,見到不是什麼東西絆住了她,而是一個小女孩抱住了她的腿。
起初,她看着這個孩子還有些摸不到頭腦。下一瞬,她側目看向街邊,見到一個婦人出門潑水。
花想容揚起脣角,垂首看着小女娃:“哎喲!你可厲害了,都不怕生人了?”
似乎也是沒有注意到女兒跑出門來,婦人擡眸方要訓女兒,見到花想容站在那裡,先是驚訝地睜大眼睛,隨後便笑道:“什麼生人?姑娘可是我們家丫頭的大恩人!姑娘怎麼從那邊過來,趕緊到屋裡坐。”
“你和誰說話呢?”這時候,房子裡傳出賣貨郎的話音。
婦人扭頭笑着向自家男人說:“是救了咱們家丫頭的那位姑娘,你還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去菜市場買些魚肉來!上回沒能好好招呼姑娘,這次可不能慢待。”
聞言,已然走出來的賣貨郎應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大嫂,不必忙了,我還有要事在身。”
“姑娘這次可不能推辭,就算吃一頓飯也好,現在鎮子上越來越不太平了。要沒有姑娘的藥,我們家丫頭早沒了。”
聽見婦人有些嗚咽,花想容也不好推辭,況且,她還聽出了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