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婷站在那,看螢火蟲從眼前成羣結隊飛舞而過。
“多美好啊。”她感嘆到:“大自然多麼神奇,造就了這麼多生靈。”
“你知道嗎?”白曉婷回過頭看楊海鯨,眼裡亮晶晶的:“你知道爲什麼海城沒有螢火蟲嗎?”
“爲什麼?”楊海鯨搖搖頭,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螢火蟲,以前也只是在電視上見過而已。
“因爲螢火蟲喜歡純淨,它們只會在生態環境特別好,沒有污染的地方纔會生存,海城太浮躁了,沒有它們的生長環境。”白曉婷亮亮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一下。這個眼神,是楊海鯨從來沒有見過的。
楊海鯨印象中的白曉婷,一直都是健康快樂,自信大方的,像一株向日葵,永遠飽滿地開在校園裡。看見她,彷彿就看見了陽光和希望,她每天都如沐春風,而且她長得好看,成績優異,在學校也一直意氣風發,楊海鯨一直以爲她是一位幸福的公主,他就像個帶刀侍衛,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她身邊守護着,從來不敢僭越。
“你怎麼了?”楊海鯨關心地問。他以爲只有他在海城水土不服,因爲他自小沒在海城市區長大,像一株移栽的樹,對於新的土壤和環境不適應,他一直以爲白曉婷是土生土長的海城人,生於斯長於斯,肯定是幸福和快樂的。
“沒什麼。”白曉婷看着螢火蟲遠去,眼裡的暗淡一瞬而過。“我很好。咱再往裡走走吧?你看,夜色多美,空氣多清新,星星的眼睛格外亮。”
“好。”面前有個小陡坡,楊海鯨先爬了上去,伸手來拉白曉婷。
白曉婷遲疑了一下,便把手遞給了楊海鯨。
握到白曉婷手的一霎那,那溫溫軟軟的感覺,讓楊海鯨的心又狂跳了起來。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握女孩子的手,原來,書上說的柔若無骨,是真實存在的,曉婷的手,細細長長的,帶着少女的溫度,握在手裡,像握了一團棉花,綿綿軟軟的。
把白曉婷拉上來,楊海鯨迅速把手鬆了開來,緊張地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心沁出的汗,把手伸進了口袋裡。
白曉婷笑了笑,也把手放進衣兜裡。兩個人沿着山路,慢慢走在被羣山包圍的夜色裡。
突然,旁邊的草叢裡不知道什麼動物跑了過去,刷地一聲,衝破草叢,劃破了夜的寂寥。白曉婷嚇得啊了一聲,下意識地躲進了楊海鯨的懷裡。
楊海鯨覺得那隻野獸跳進了自己胸膛裡,突突地在裡面蹦噠。白曉婷頭上淡淡的洗髮水的香味竄進鼻內,讓他癢癢的想打噴嚏。白曉婷的身軀在懷裡微微顫抖,楊海鯨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通速度,洶涌澎湃着要擠出血管。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他想伸出手抱住這個瑟瑟發抖的身體,但他的手卻像被焊在了口袋裡,想動不能動,想拿不敢拿。
白曉婷從驚慌失措中定下心神,趕緊從楊海鯨的懷裡蹦了出去,低頭不敢看楊海鯨:“不好意思,我突然被嚇了一跳。”
楊海鯨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笨拙地回答道:“啊,沒事,沒事。”
一種微妙的尷尬在兩個人中間橫亙着,一時之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咱們回去吧。明天一早咱們再爬山吧。”白曉婷率先打破了靜默。
“好。”楊海鯨答應了一聲,默默跟在白曉婷後面,向露營地走去。他萬分懊惱於自己的表現,自己怎麼那麼廢物呢?就那麼呆呆的站着,
連手都沒有拿出來,會不會讓白曉婷誤會呢?
看見白曉婷沉默不語地往營地裡走,楊海鯨好幾次想解釋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回到營地,楊海鯨默默爲白曉婷整理好帳篷:“那個,你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來叫你,咱們登山看日出。”
“你等會。”白曉婷叫住楊海鯨:“陪我去外面看會星空吧。”
“好。”楊海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曉婷,看她臉上並沒有慍怒之色,才稍微放下心來。他拿了野餐布,找了一塊比較平整的草地鋪了上去。
白曉婷斜身躺了下去,拍了拍身邊:“海鯨,一起看吧。”
“好。”楊海鯨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浩瀚無際的夜空,掛着無數的星星,或明或暗地注視着這個星球。
“海鯨,你想過未來嗎?”白曉婷輕輕地問:“你想過大學念什麼專業,將來從事什麼行業嗎?”
“學什麼專業我還沒想過。”楊海鯨回答:“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痛痛快快地活一回。人就活這一輩子,如果不能快意恩仇,肆意而爲,就太虧了,我不想窩窩囊囊地過一輩子。”
“你看,宇宙這麼浩瀚,我們每個人其實很渺小,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只能順應自然,遵循規律,遵守法則,找到自己相對比較感興趣的行業,順勢而爲。如果能在這個浩瀚的星空下,發揮自己的價值,留下屬於自己的一點星光,也就知足了。”
“我不這麼認爲。”楊海鯨吸了口氣:“宇宙雖然浩瀚,但都是人類推動發展的,所謂的規律和法則,都是人爲指定的,法無定法,律無定律。就看誰掌握了話語權,誰承擔了宇宙之王的角色。奴隸社會,奴隸主爲了自己的利益, 會制訂很多利於他們的規矩。封建社會,統治階級爲了鞏固他們的政權,會制訂很多律令,發明很多規矩,來統治大家的思想。父系社會,以男子爲尊,母系社會,卻又以女子爲尊。古代社會,三妻四妾,後宮嬪妃三千,現代社會,又倡導一夫一妻制,那你說,哪些是對?哪些是錯?”
“那你是羨慕古代人三妻四妾了?”白曉婷挑了下眉毛,俏皮地歪頭看了一樣楊海鯨。
“那倒不是。”楊海鯨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舉這麼一個例子,很多規矩都是人定的,也會隨着社會發展和文明的進展而發生變化,作爲萬物生靈之首的人類,我覺得要有創造力,要有自由,不能被捆綁在各種框架內,失去自我。要是說到感情,本來也是不同的物種會有不同的需求。人類進入了文明時代,會有法律和道德來約束,可是,在自然界,沒有什麼法律,也沒有什麼道德,照樣有很多動物都遵循一夫一妻制,比如天鵝,就對伴侶忠貞不渝,如果有一方遭遇不幸,另一方便終身不再尋找其他伴侶。”
“那你是天鵝嗎?”白曉婷莞爾一笑。
“我不是。”楊海鯨搖搖頭。
白曉婷略顯失望地把頭扭過去:“好吧,人就是人,又怎麼能變成天鵝呢?”
“我是狼。”楊海鯨目光炯炯:“我希望自己是一匹狼,具備征服和奔跑的能力,有奔馳草原的自由,也有自衛的能力,不會輕易被消滅。”
“但是。”楊海鯨把腦袋湊過去:“狼也是一夫一妻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