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速度飛快,韓峰趕到樓下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韓峰左右張望,也沒有發現停着的黑色轎車。到底是那人已經逃走了,還是韓峰看花了,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帶着這個解不開的疑問,韓峰迴到了樓上。他本想去問問陸卿兒,是否也常看到這個戴墨鏡的傢伙,但一想這麼晚了,別把陸卿兒給嚇着了,也就沒有再去敲陸卿兒的門。
這個晚上,韓峰睡得很機警,外面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韓峰都會醒來,聽一聽動靜,然後再睡下去。這麼醒醒睡睡,一整晚也就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他醒了,他就去敲陸卿兒的房門。陸卿兒睡眼惺忪地起來開門:“你怎麼這麼早啊?幾點了?”“六點多。”韓峰見陸卿兒身穿一套薄睡衣,她修長玲瓏且凹凸有致的身子,在寬鬆的睡衣中若隱若現,讓韓峰頓時血脈賁張。韓峰不敢多看,就問:“今天早茶嗎?”陸卿兒搖了搖頭說:“不去了,還有些困。你到時給我帶點回來,我再補個覺。”
韓峰見陸卿兒沒事,心中也就放心了,就說了一聲“沒問題,我給你帶回來”,就幫助陸卿兒帶上了房門。的確,時間還有些早。韓峰就到附近一個公園裡跑了四十幾分鐘的步,出了一身的大汗,又回到房間裡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穿戴好了衣服,再次向早茶店走去。一個人有時候需要打理一下自己,洗了澡、梳齊頭髮的韓峰,感到自己更加精神了。
到了早茶店,也不過八點鐘。再好的點心,吃多了也會厭,韓峰就換了換口味,點了一壺祁門紅茶,因爲時間充裕,再加上兜裡也有零錢,就多點了幾個點心,蘿蔔糕、蜜汁蛋散、腸粉、魚翅餃都來了一份。韓峰畢竟還很年輕,再加上一早去運動了一番,他感覺消滅這些早點應該不成問題。
韓峰正打算好好享用的時候,瞥見那個木姓老頭已經出現在了街角。韓峰也不停下,繼續享用自己的早茶。他知道,木姓老頭在九點之前是不會理會自己的,韓峰索性也就不貼上去,只管自己享用。
沒有想到,木姓老頭一走入了早茶店,就對夥計說:“來一壺普洱。”夥計問:“點心來什麼?”木姓老頭說:“點心不用了,這邊已經有了。”說着,就在韓峰的身邊坐了下來,用手捏起了韓峰面前盤中的蘿蔔糕,就塞入嘴裡,輕輕咬了起來。韓峰有些好氣地道:“木老先生,這早點是我點的,你咋不自己點一份?”木姓老頭說:“你一人吃這麼多,浪費。一個人啊,什麼都吃個七分飽就夠了。這蘿蔔糕、腸粉,我幫你解決了。”說着,將盛放着蘿蔔糕、腸粉的盤子都往自己那邊一拉,全神貫注地吃了起來,也不再跟韓峰說話。
韓峰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拿這個木姓老爺子還真是沒辦法,也就不再說話,一邊喝紅茶,一吃蛋散、魚翅餃。
看着外面街上,人來人往,坐在早茶店,這個世界彷彿都是祥和與安寧下來了。可是,韓峰卻知道,自從人類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以後,這個世界就沒有安寧過,人類本性中的貪婪和恐懼,使得這個世界充滿了掠奪與紛爭。這街角的一襲寧靜,不過是屬於老人世界的一隅,而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
“在想什麼呢?”木姓老人忽然開口對韓峰說話了。他已經將面前的早點席捲一光,正一手拿起茶壺在斟茶。韓峰迴過了神來:“早茶吃好了?”木姓老人說:“已經九點了。來,咱們聊聊吧。”韓峰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果然是已經九點鐘了。韓峰驚歎於這個老頭的時間觀念倒是很強,就道:“好,那就聊聊吧。”木姓老頭說:“你想聊什麼?”
韓峰一下語塞,他對這個木姓老人是有些好奇,但是真要聊起來,他卻不知道從何聊起。木姓老頭就道:“既然,你不知道聊什麼,那我就問你幾個問題吧。”韓峰尷尬地“嗯”了一聲。木姓老頭就說:“你到深市來?第一個月賺了多少錢?”韓峰看了一眼木姓老頭,心想,這收入問題是個人隱私,隨便告訴別人恐怕不妥。但是想到這木姓老頭,既然已經好幾年連鈔票都不想用了,應該不會圖謀他的錢,況且他的錢也都已經通過銀行打給徐音了,老頭就算要圖謀也圖謀不了,於是就道:“我到深市一個月還不到,目前賺了十六萬。”
木姓老頭本來也是隨口一問,聽到“十六萬”這個數字,眼睛不由一亮,但很快神色恢復如常,道:“還行,馬馬虎虎。那我再問你,這輩子你想賺多少錢?”韓峰想了想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兩年內,必須賺到200萬。”木姓老頭又擡眼看着韓峰:“爲什麼要賺200萬?”韓峰看了眼木姓老頭,並不警惕地道:“買一棟別墅,迎娶我的老婆。沒有200萬,買不了別墅,我丈人不許我們結婚。”
木姓老頭一笑。這老頭平時都不怎麼笑,但是這一笑起來,倒也讓人頗感親切。他說:“你目標倒是很明確,但是格局太小了!胸無大志!”韓峰被這老頭如此一說,心中很是不服氣。他其實有更遠大的目標,之前只不過沒有說出來罷了,他就盯着木姓老頭說:“那如果我說,我要做一個有作爲的創業者、一個講誠信的商人、一個負責任的丈夫、一個有正能量的人,格局算不算大,志向算不算遠?”
木姓老頭哈哈一笑道:“你這不是格局大,也不是志向遠,你這是要得太多,最後什麼都做不成。”韓峰一聽很是氣惱,那‘四個一’本來是他對自己人生的定位,可如今在木姓老頭這裡,卻變得莫衷一是、一文不值。韓峰都不想跟這個老頭再說下去。但是,他心裡還有一個疑問,就轉換了話題道:“不聊我了,來聊聊你吧。”木姓老頭不再笑:“我有什麼好聊?”
韓峰就道:“上次,我聽你跟夥計說過,你已經好幾年都不用錢了,這是真的?”木姓老頭:“這有什麼好假的?”韓峰又問:“那你爲什麼不用錢?錢這個東西,哪裡得罪你了?”木姓老頭神色微微一變,眼眸也微微眯了起來,好像陷入了非常久遠的回憶一般,好一會兒才道:“因爲……我見過太多的了錢了……現在回想起來,噁心。”
“見過太多的錢?多到了噁心?”韓峰更加好奇了,“你見過多少錢?什麼時候、在哪裡見的?”木姓老頭又是一副進入回憶的樣子,“很多的錢,猶如滔天巨浪,向你涌來,當時我在香港……”木姓老人像是忽然又反應了過來,一看老式手錶,就對韓峰說了一句“九點十五分到了,我要去散步了。”說着,木姓老頭就站了起來,向着店外走去。
“喂,木老先生,你還沒有說完呢!”正說到重點的時候,木姓老頭卻戛然而止,不說了,真是讓韓峰心癢難搔。木姓老頭頭也不回地說:“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晚上八點到對面的午夜飯館請我喝酒吧。”韓峰對木姓老頭所說很感興趣,就說:“那好,晚上八點,午夜飯館!”他很想知道,木姓老頭所說的滔天巨浪的錢,到底是怎麼回事?
木姓老頭一走,夥計就來到了韓峰的身邊,又說:“年輕人,我看你也是一個實誠人,所以才這麼勸你。這個老頭很會忽悠人,目的就是騙吃騙喝。早上,他讓你給他買早點,就是騙吃;晚上讓你請他喝酒,就是騙喝。你要小心點,別被他把錢給騙光了。”韓峰朝夥計看了一眼,說道:“陸美女,讓我給她帶一份早餐,你應該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給我打包一份。”
“沒問題,我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夥計很是興奮,但一會兒他又覺得不對,盯着韓峰:“可是,她怎麼會讓你帶早點……難道你們……住在一起……”
像陸卿兒這樣的美女,不論是什麼樣的男人看了,不免都會起愛慕之心,這個夥計也不例外,儘管他知道自己與陸卿兒是不可能的,但是一絲頭髮絲般脆弱的僥倖還是存在的。如今,見韓峰給陸卿兒帶早點,他心頭就升起一種複雜的羨慕嫉妒恨。韓峰不太喜歡這個夥計,有意讓他不爽,就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夥計的心碎了一地。
把早餐給了陸卿兒,韓峰正待回房間的時候,陸卿兒說:“晚上的慶功宴,我們一起去吧,五點鐘樓下集合。”
“慶功宴?我給忘記了。”韓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答應了一個人八點見面。”陸卿兒:“八點?那應該來得及,慶功宴你去到一下,意思意思可以先走。”韓峰說:“那也行。”
在鄧偉的辦公室內,陳果將小拇指大小的小瓶放在了鄧偉的面前,陰笑着道:“這就是‘迷離劑’,一個良家婦女碰上一點,也立刻會變成一個蕩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