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岸和尚只管盤腿坐着,對於這些不承認就好,反正他們也是沒有證據的。
“也不知是哪裡的,就知道胡言亂語,貧僧何曾做過什麼?”
“和尚,悟恆反正不是落在了你的手上?”董青禾笑了,這和尚還不到黃河心不死。
“你這人還懂不懂禮儀,哼,本寺不歡迎你。”
“出家人慈悲爲懷。”烏海向前走了幾步,嘴角帶着痞意:“大師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佛緣廟已經沒了,我們也不認識悟恆,也不是捕頭,更是沒有要拔刀相助的心思,只是確實有些事,想要打擾大師。”
“何事?”這幾句話讓慧岸和尚心裡舒坦了些,覺着這個人還算是好說話的,確實,悟恆跟他們也沒什麼關係。
烏海又走了兩步:“大師可知道藥王谷的那寶貝落在了何處?”
“什麼寶貝?貧僧不知。”慧岸和尚搖頭,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師伯。”悟能和尚嘆了一口氣,語氣不善:“若不是爲了那東西,悟恆師兄又豈會,唉,又怎會遭了你的毒手。”
“你這和尚,你當初是什麼身份,做什麼的,貧僧是什麼身份,如若真像你所說,你又怎會知道貧僧的事。”慧岸和尚冷笑:“況且,當初慧清師兄都沒有說這些事和貧僧有關,你居然在這裡信口雌黃,蠱惑這些施主,實在是居心叵測。”
悟能和尚當場無言,這人還真是,心想看來這東西還真是了不得的,要不然慧岸也不會這麼堅持否決。
“和尚,我就是藥王谷的人,那東西是我師公的,我勸你,最好還是乖乖交出來。”董青禾笑了笑,目光中露出凶氣,一臉不善。
“不知所云。”慧岸和尚冷笑:“施主們估計是聽了不該聽的錯誤東西,又何苦來爲難我這個不理世事多年的和尚。”
“和尚,不管你有多少年不理世事,總之東西都是有借有還的。當年你拿了慧清和尚東西,這是你們佛緣廟內部的事,我們不想管。只是,你拿了我們藥王谷的東西,這就不能說不管我們的事了。”
“小施主這話什麼意思,貧僧聽不懂。”慧岸和尚乾脆閉起了眼睛,不搭理其他人。
“喂,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看在你是慧清大和尚的師弟份上,給你面子,你可要好好珍惜。”
董青禾因爲擔心韓珍的病,心裡已經很生氣了,現在慧岸還這個態度。
“什麼面子不面子,貧僧是出家人,只知道供奉佛主,小施主的話,貧僧不是很明白。”
董青禾倒吸一口冷氣,一掌拍出,她實在是不想跟這個和尚多費脣舌。
慧岸和尚雖說年齡大了,功夫可沒退步,身子直接平移開,就連衣袖都沒有沾到半點掌風。
聽到裡面的聲音,院門外面的和尚立馬進來了:“住手。”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還不住手。”見董青禾沒有半點猶豫,拳腳揮出還帶着風,這和尚哪裡還站得住,直接進了屋,到了打鬥圈子。
“這位施主,你來到鄙寺,本應是客,卻爲何對我師叔一個老人這般無禮。”這和尚張開了雙臂,以護食的模樣擋住了董青禾。
“讓開,我找他只是要回我們自己的東西,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董青禾身爲從小被捧着長大的人,本來就有些驕傲刁蠻,最不喜歡有人和她作對。
“慢着。”烏海這才走進來,制止了董青禾,轉頭看着和尚:“這位師傅,想必你只是知道你這師叔在圓寒寺的事,並不知道以前的事。”
“有些恩怨並不是出了家或者換了一處地方,過了多少年就可以沒事的。難道殺人兇手皈依了佛門就不是兇手了,還是說,佛門就是專門藏污納垢的地方?”
“施主休得胡言,當然不是,只是你們分明就是來找明空師叔麻煩的,還動起了手。”
董青禾最不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了,乾脆出了屋子,把地方讓給烏海,讓他去處理,總歸這慧岸和尚跑不了就是了。
笑吟吟地看着悟能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做得很好,我會好好感謝你的。”
這讓悟能和尚心裡面有些發虛,在心底默唸了一聲佛號,只希望裡面那位施主不要再逼着他犯戒就好。
這個時候的,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的要求,要是昨日沒有多嘴問那麼一句就好了。
誰曾想,這件事,還牽扯到了董家夫人的性命。
院子外面的和尚越來越多了,這裡本來就是那些和尚住宿歇息的地方,哪裡能夠瞞得過他們。
很快幾個和尚就從院門進來了,儘管是和尚,講究的是忍耐,依舊對董青禾他們沒好臉色。
“師叔。”和尚們一一行禮,把慧岸和尚擋在了身後。
“這些和尚,弄得我好像大魔王似的。”董青禾有些不滿。
烏海制止了她,畢竟他們是從董家出來的,鬧大了讓人知道了,韓珍還沒好,他們就出來鬧事,誰都沒有好處。
“這幾位施主,貧僧已經派人去請主持了,主持他們馬上就來,不知可否等等。”其中一位僧人站在中間,看上去像是個領頭的,“這裡畢竟是小寺,我們出家人雖說講究以和爲貴,也不一樣無緣無故被人欺負。”
“那我就等着你們的主持來,只是可能你們的這位大師,會不是很希望我們和你們的主持見面。”
董青禾似笑非笑,雖說那東西是一指老人送給慧清的,但慧岸也是從慧清偷的。慧清保管不好,她身爲一指老人的徒孫,日後的藥王谷谷主,把東西追查回來是他的責任。
有什麼好怕的,慧岸做了初一,就別怪她做十五了。
“阿彌陀佛。”
不久之後,一羣和尚浩浩蕩蕩地從院子門口進來,領頭的是一個披着袈裟的老和尚。
“主持。”
“主持。”
旁邊的僧人紛紛行禮,這就是圓寒寺的主持了,是一個慈悲善良的老和尚。
這和尚慈眉善目,雖說年齡也不小了,可看上去,和慧岸和尚相比,還真的有那麼個差別,慧岸就像一個假和尚似的。
“幾位施主,貧僧有禮了。”主持手裡拿着念珠,掛在虎口上,行了一禮。
“大師有禮了。”
這是一個真正的得道高人,董青禾他們行李也是應該的。
“聽說幾位和鄙寺的明空師弟有什麼誤會,貧僧特地來化解。”
這和尚是一個好人,一個溫和有禮的。
“大師,我這是來找明空大師要我們自己門派的東西的。”董青禾的態度好了很多。
“可是明空加入本寺以後?”
“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明空還在以前的寺廟修行的事了。和本寺無關,故此就沒有打擾各位大師。”
董青禾微笑,又指着悟能和尚:“這是明空以前的師侄,我們的事,他就是證人。”
“此事雖說是明空師弟在本寺之前的事,但明空師弟也是本寺的人,我們不能不管,來者是客,不如另外找一個地方,喝一杯茶,再慢慢說。”
“也好。”董青禾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都給了臺階了,她也就給這個主持面子。
“明空大師可一定要跟着一起去。”又轉頭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慧岸和尚。
“幾位施主請。”
“大師請。”
一行人離開了這裡,院子外面,其他跟着來的人都等着,跟在烏海和董青禾外面,看上去可神氣了。
穿過重重的門戶,纔到了一處闊氣的院子外面,說闊氣也只是大氣罷了,有些褪色,像是破落了的貴族。
“這裡就是貧僧住的地方,幾位施主請。”
早就有其他人推開了院子的大門。
“大師請。”
所有人依次進去,只有董青禾、烏海的悟能和尚走了進房門,其他人都站在院子裡面。
圓寒寺的人也是,除了主持方丈和慧岸和尚,還有幾個明顯是掌座級別的人跟着進去了,除此就是兩個侍奉茶水的小僧進去了。
“施主。”等到茶水都倒好了,主持纔開口:“這是小寺一位大師特製的茶葉,還算是可以,請幾位施主品嚐。”
董青禾端起茶杯,看了一眼,不錯,茶水乾淨澄澈,只是有些茶色,看上去就很舒服。
再一聞,很好,淡淡的香氣有些像梅花,又有些佛前的檀香,當然更多的是茶葉的香氣。
入口,不算燙,卻要比溫水熱了幾分,齒頰留香,絕對是上品。
“好,這位大師是高人啊。”
這茶味此起她在董家喝的毫不遜色,董家用的可都是最頂尖的,都是一些世代產茶葉的人家送來的。
“這茶葉確實也算得上是我們寺廟的一絕了。”主持微笑點頭,這確實是他們的自豪。
“大師,這次是來拿回我們自己的東西的,還望大師可以諒解。”
董青禾很有禮貌,畢竟別人待她就很有禮貌,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不知是什麼東西,怎麼在明空師弟的手裡。”主持很溫和地詢問。
“我是藥王谷的人,而明空大師以前寺廟的主持和先人有些交情,曾經將一件東西給他們的主持保管。如今他們都已經不幸去了,多番查詢才知道,原來大師在這裡。”
“原來施主是藥王谷的小神醫,貧僧有禮了。不知施主可是,藥菩薩女施主?”
主持心中一動,前些時間太京城中滿城風雲,可不就是因爲藥菩薩。
“不錯,承蒙江湖上各位朋友擡愛,給了這個雅號。”
“失敬失敬,原來是藥菩薩女施主。”
“阿彌陀佛。”
所有人紛紛唸佛,重新見過禮,藥菩薩的醫術,他們還是知道的,大名鼎鼎,藥王谷少谷主。
如果是藥菩薩,確實沒必要誆騙他們,那明空豈不是真的拿了別人東西。
只有慧岸,他早就知道這是藥王谷的人,面色不動。
“大師,這東西干係甚大,這才找上門來,還望見諒。”
“女施主客氣了。”
人的名,樹的影。圓寒寺雖說在附近還薄有名氣,裡面也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東西,比如茶葉。
可這些,加起來都比不過藥菩薩一個人的影響力,更別說藥王谷了。
明空師弟雖說是有點功夫,但如今只是一個老和尚,功夫也算不得頂尖高手,哪裡值得藥王谷的少谷主故意陷害他。
“明空大師,我勸你還是把那東西交給我,畢竟佛門有時候,其實更講規矩。對吧。”
董青禾看着慧岸和尚,直接加以威脅,毫不掩飾。
看起來,明空好像是有什麼把柄在藥菩薩手上。
“貧僧早已垂垂老矣,指不定什麼時候一席裹身,就扔下這臭皮囊,有什麼值得惦記的。”慧岸和尚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大師說得倒是輕鬆,確實看不出來以前的那些事的樣子,難得啊難得,莫非是真的悔改了?”
“別聽她胡說。”烏海出聲,對慧岸和尚笑了笑:“這妮子脾氣不好,大師不要見怪。”
“大師在這圓寒寺修行,淡然悠閒,寧靜致遠,精研佛法,那東西也沒什麼用處,又何必執着呢。”
烏海的口氣就好多了,慢慢地勸他,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這是貧僧以前主持師兄給的,是貧僧的東西,留一個念想罷了,兩位施主還是不要逼貧僧了。”
“以前主持給你的?”董青禾看了他一眼,掩脣笑了。
“大師,凡事好商量。”烏海勸他。
“這東西我是不會拿出來的,貧僧也就一個臭皮囊,看空了。”
“有借有還,這個道理您不懂,也應該知道,有些東西是犯法的啊。”董青禾威脅他。
“實不相瞞,那東西,在還沒有到這裡之前,闖蕩江湖時,貧僧已經用了。施主也該知道,用了,就還不了了,只剩下一個皮囊。”
慧岸和尚的意思是,只有一個空瓶子了。
“是麼。”董青禾笑了笑,攥緊了拳頭。
這話有幾分可信度,還真要打一個折扣。
“確實如此。貧僧曾經遇到過以前的敵手,受了傷,中了毒,要不是靠這東西,還真不能活到現在,說起來還要感謝貴谷。”
“是麼,那就把剩下的東西給我們吧。”董青禾開口討要。
“這不過是主持師兄留下的一個念想,女施主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只怕,你師兄並不願意給你就留這個念想。”董青禾看着他,滿滿的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