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事她隱約猜到幾分,只能說都是可憐人,欲求而不得,想要什麼都得到,這又怎麼會發生在權力的制高點,自古皇宮多屍骨。
今日千萬人匍匐在你的腳下,指不定明日便拋屍亂葬崗。
幾年前,崔氏是何等鼎盛,鐘鳴鼎食傳世,是少有的真正頂級世家之一。
捲入了這場風波,所有人都死了,君王捧在手心裡的人、手握大權的朝廷巨擘、盤根幾百年的龐大世家,一夜之間,都死透了,包括他們最大的靠山,先帝。
現在和崔氏相關的大人物,還沒死的,也就宮裡還關着的一位公主,先榮皇貴妃崔氏的女兒。
若非她家處在了這個境地,又和皇家有扯不清的淵源,哪裡會涉足這種事情。
“小姐。”
竹亦走進來,神色古怪,手裡提着一個大包袱,慢慢的,隱約有些棱角,裡面似乎是一個個小盒子。
沒有言語,董青禾看着盒子。
“這是西臨閣的人送來的,說是有人送給主子的。”
竹亦把包袱放到椅子上:“我們這裡離西臨閣近,我又聞到藥香,怕是給您的?”
想起前幾天給羅宸的地址,點了點頭:“放下吧,應該是給我的,打個招呼,以後再有東西,直接送過來。”
她答應了煉好了藥丸要送給羅宸的,這是怕她一個人在太京城沒地方找到珍貴藥材?
打開包袱,從裡面一個個拿出小盒子打開,藥香沁人,都是上了年份的好藥材。
羅府,管家看羅將這兩天忙於公事,眼角都有淤青,很是心疼老爺的辛苦,盤算着去庫房取一顆老參來好好給老爺補補。
羅家沒有羅將的長輩,管家同羅將是一起從戰場上下來的,情同手足,羅府平日的俗事,他都可以做主。
結果,守庫房的人聽到他的話後,臉色瞬間就變了,苦着臉低下了頭。
“我記得半年前公子升遷的時候,下面送了一顆老參上來,難不成被你私自偷吃了?”
羅府就三個主子,羅將的一切以後不都是羅宸的,根本沒必要區分得那麼清楚,羅釗是要入宮的,皇上的女人,即便是皇后都是沒有嫁妝的。
孃家可以私下補貼些銀子,日後也可以慢慢送些寶貝進去,但嫁妝都是皇家置辦的,也就是大婚時或者進宮后皇帝及太后等上位者賞賜的。
整個羅家就一個庫房,只是一些常用的東西各個院子裡還是有堆放東西的,比如羅釗要戴什麼首飾,總不能每日派人過來找。
“東西,都被少爺拿走了。”守庫房的人有些兩股顫顫,管家以爲他犯了什麼錯,已經拿看着死人的目光注視他,流露出別樣的同情了。
“庫房裡就一顆寶參?”
管家皺着臉上的褶子,目光如劍,羅宸是什麼人他還不清楚,羅宸從小就聽羅將教導,不能老是依靠藥物的力量,要不然身體根基不紮實。
“公子,把庫房裡的好藥材都帶走了。”
諒他也不敢騙自己,管家甩袖離開,這點出息,還沒把他怎麼地,就嚇成這個樣子,這些走後門進羅府的,都是窩囊樣。
現在羅府的後院是羅釗管着,日後羅將可還指望她管整個國家的後院,母儀天下,目前只能讓她拿羅府練練手。
這件事羅釗是知道的,但兄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何況只是些物件,他們家是武將家,也沒人等着藥材救命,放在那裡也沒人用。
另一邊,董青禾一直讓烏海嚴密跟進武豐鏢局事件的進度,她要看看皇家的手段。
沒想到還沒等到大的進展,反而是等來了齊王楚頊和明王楚漢前來拜訪。
她是知道楚漢和兄長關係很好,小時候她還見過,楚漢論起來比她還要小一些,嘴又甜,一向很招韓珍喜歡。
只是,上次楚頊來還可以說是公事,這次怎麼又來了?
他們來目的只有一個,太后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
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藥菩薩,沒有人會指望下一次等來醫心毒手。
韓珍臉色一沉,她也料到了兩人前來是爲了這回事,只是親耳聽到還是有些不悅。
論私心來說,因爲以前的一些原因,她是有想過讓女兒把太后治好的,只是害怕捲入這件事情,後邊麻煩無窮。
“華林山脈前段時間不是出了一個天寶金芝,她去找藥材去了。”
挑了挑眉,楚漢放下茶杯,嬉皮笑臉地笑了起來:“伯母,藥菩薩給青禾姐姐治病還沒完,想必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江湖中人最要緊的是名聲,更何況這種在某個方面處於絕對泰斗的人,最是愛惜有些羽毛。
“母后的病您也知道,我們做兒子的,自是要千方百計找人治療,就像青度也是四處蒐羅些大夫回來給青禾姐姐看病。”
“總歸是親人間的親情,還請伯母看在這些年我還算聽話的份上幫個小忙。”擡起頭來,楚漢苦着一張臉,一臉糾結痛苦的神色。
太后着實是一力壓下了先帝和崔皇貴妃,纔有了他們如今的局面。
楚漢是太后宮裡養大的,和崔皇貴妃天然就是敵人,如若對方得了勢,又怎麼會有他的好。
如今皇帝念及兄弟之情,善待他們,他成日在太京城恣意瀟灑,又出去大方揮霍,這都是仰仗了皇帝的情,他也一直記在心裡。何況,若非太后,他一個喪母皇子哪裡能活得這麼好。
“王爺言重了,不敢當。太后身體抱恙,於情於理都應該傾力幫忙的,只是順安堂的大夫董家還說得上話,這藥王谷的,實在是無能爲力,哪能我們想怎麼人家就聽話。”
“這種人,一般都是爲了所謂的風骨,寧折不彎的。”韓珍嘆了一口氣,她這說的其實是醫心毒手,而不是董青禾。
董家是商家,從小就教兩個兒女,量力而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真正寧折不彎的都是蠢物,你死了,便宜的還不是敵人。
親者痛,仇者快。
“伯母,早前,皇兄本來是想擬了旨讓我們一起帶出來的,被我們給拒絕了,說是不夠尊重。”
楚頊睜着眼睛說瞎話,誆韓珍。同時也是帶了威脅的意思。
董家再富有,名聲再大,這天下終究還是他們楚家的,四海之內,只有楚家才能金口玉言。
“這,民婦最多隻能派人和藥菩薩勸一次,王爺也該是見過她的,實在不是聽他人言語的。”
“那就麻煩伯母了,藥菩薩一向仁心,治好了母后,相當於多救了許多人。”楚頊客氣地道,他還是希望可以順利解決,只是,皇室的威嚴絕不容許一個江湖中人,儘管那個人自己還頗爲欣賞。
楚漢臉色微變,二皇兄這是在力壓董家。
竺曉居。
聽了韓珍的話,董青禾擡眸:“娘希望太后獲救?”
“韓家同朱家向來有些交情,但也不過如此。你素來有主意,自己做主便好,娘來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情。”韓珍微笑,淡淡地拂了拂衣袖,一臉驕傲地看着她。
女兒有了能耐,一向是爲人父母最樂意見到的事。
“嗯,對了,娘,女兒見自己好些小時候的首飾都過時或無用了,想了一個主意。”拉着韓珍將召集捐東西救人的事情從頭說來。
“我們家已經夠矚目了,哪裡還需要你去出頭做好人。”
輕搖着頭,韓珍有些嗔怒,董家已經是善人中的善人,論名聲真的是夏國絕對的翹楚,哪裡還用董青禾出去做善事拉一些仇恨。
“只是做點事罷了,一脈相承麼。”董青禾陪笑,她知道韓珍不會真的反對。
韓珍自己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哪裡會攔着她。
“你同你烏海叔叔商量好便罷了。”韓珍知道她沒這方面的經驗,可烏海多啊,也不擔心。
“謝謝娘。”
董青禾嬌笑,雖說她做什麼也不是非得先有韓珍同意,但這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她也願意配合。
送走了還要回去料理事情的韓珍,董青禾想了想,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到羅宸手裡。
藥菩薩確實還不能退場。
同時,太京城掀起了一陣恐慌。
一批爲非作歹的賊子斬殺了官兵,逃入太京城,沒了音信,只知道是遁入了城中。
一聽說賊子手裡都有命案,太京城裡面養尊處優的人都很擔心,萬一看不順眼給自己順手一劍,哭都沒地方哭去。
偏偏還是有人泄露了出去。
在大街上,偏偏有人有了那夥人的情況,而且是直衝武豐鏢局上一任總鏢頭的地方而去。
“搜,到處找找。”
勒馬停在大街上,一隊人馬在到處搜找。
同時百姓也都知道這是在找什麼,紛紛配合,聽話極了,就害怕拖了時間,那羣賊子給跑了。
遠遠地,就見到一個背影消失在了街頭,剛好被馬上的隊長見到,這還了得,急忙追了下去。
武豐鏢局別院外面,搜到這裡,其他老百姓已經很配合了,甚至於主動打消自己的嫌疑。
偏生,人影,消失在這座院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