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董青禾慢慢走進來,也不知道楚琛找她做什麼,焦溥的事?
他該不至於如此上心,畢竟只是臣子的家務事。
慢慢走進去,御書房裡面已經準備好了,楚琛笑着看過來:“青禾來了。”
“臣妾見過皇上。”
“不必客氣,來坐。”楚琛招呼她過來坐,順手抽出一個大大的卷軸,鋪在桌子上,董青禾望過去,這是京城裡面的地形圖。
“這是二弟今兒送來的,他幫着母后做這事,還有六弟幫襯着,也就你們董家一起才能使喚六弟了。”楚琛笑了起來,楚漢那個性子,即便是他也是無可奈何,還真是隻有董青度也插手的事才能讓他乖乖忙上忙下。
“你來看看,這幾處地方是準備用的的,看看合適不。“
“好。”董青禾坐下來,坐在他邊上,伸手按着桌子上的地圖,湊過去仔細斟酌,又比劃了一下距離,這才點頭:“很好,臣妾代替那些女子多謝皇上。”
“青禾,真不是很明白,已經有國學裡面的女學了,爲什麼你還要倡導這些,你自己也是在家裡面專門教導的,怎麼支持出門學習。“
這是楚琛不明白的,董青禾上位沒有多久,就已經讓很多人見識到她的厲害了,然而無論什麼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董青禾所接受的教導自然是最好的,這一點看她個人就能看出來,按理來說她是應該支持族學自己教導的。
偏偏董青禾當上皇后還沒一個月時間,就一心要做這些事,當然都是好的,只是她這樣一位董家大小姐怎麼會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臣妾只是覺着這是好事,不知皇上可知道家廟?“
“家廟?可是每家人關押族裡面犯錯的婦人的地方。”
楚琛也不是一無所知,他聽人說過家廟,就連這皇族也有皇陵的說法,更何況是一般人家了。
只是皇族的人即便是真的犯了什麼錯,也沒有人會真的計較,畢竟這天下都是他們自己的。
“單單就說家廟,就有不少女子,年紀輕輕就因爲一些莫須有的原因被關在家廟裡面,生不如死,她們接受的往往是不對等的思想,而是偏見與委屈。“
www¤ ttкan¤ C〇 董青禾笑着,“臣妾大膽說一句,皇上是在宮裡面長大的,可見過剛剛進宮的人與宮裡面要老死的人的區別。”
他自然知道,還知之甚深。
董青禾的意思,他是知道了,他也知道有些家族裡面的事,這他作爲男人,還真不好予以評價。
“俗話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治國平天下是皇上您的威風,臣子總該齊家,何況這女子們同樣是您的子民,男子在外面治理天下,內宅裡面總歸有識大體,明是非的夫人幫襯更好辦事。“董青禾臉上帶着笑意,溫婉和煦。
楚琛笑着搖頭:“青禾可別謙虛,有母后在,朕可不會小瞧了女子。“
不是楚頊小看了先帝,只怕不僅僅是太后,就連崔皇貴妃在某些事情上都比先帝更能主持大局。
董青禾抿脣輕笑,楚琛還挺大方,沒有帝王的絕對驕傲。
“焦溥的事,就交給青禾好了,朕已經讓她們準備了罪狀,到時候在刑部過一下案就好。”
焦溥犯的罪,主要在家事而不是政治上,即便楚琛想要從他的身上打開賀氏一族的缺口,也不會太明目張膽,更加不會把這些都放在明面上,讓賀相注意。
“怎麼說也是朝中大元,臣妾不敢幹政。”
她纔不會被眼前的人所矇蔽,這可是大事,怎麼能插手朝政,在她才成爲皇后一個月的時候。
“那女子方面的事就要勞煩皇后了。”
董青禾微微低頭,表示順從:“臣妾遵旨。”
次日。
董青禾賜了一堆東西給昨夜侍寢的濮陽嵐,在自己的宮殿裡面看醫書,昨兒一直在忙,好不容易今兒沒什麼大事,畢竟焦府的事很多人都還在打聽,無論是落井下石還是兔死狐悲,都得有一個時間去了解,這時候反而沒人來求見。
“娘娘。”竹亦直接進來,連請示都沒有,董青禾擡頭,這是怎麼了。
“夫人進宮了。“
她娘?她沒有收到家裡面的消息,也沒有聽到有人稟告,莫非。
“擺駕,去延禧宮。”
母親,定然是來找太后的,什麼事,她心裡面也有一個影子。
延禧宮。
韓珍坐在下面,太后笑着道:“說是來請罪,其實是來討賞的吧。”
雖說韓珍自己說是昨日插手了焦溥府上的事,給皇后娘娘遞了消息,是越矩了,特意前來請罪,實際上太后哪裡會真的有什麼想法,不多謝她幫着清理出朝廷裡面的害蟲就是好的。
這是皇后娘娘嫁進來後韓珍第一次進宮,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變了。
“你養了一個好女兒啊,整個皇宮的女人,就沒有一個比得上半分的,你以前還藏着掖着不肯帶出來,沒想到還是哀家慧眼識人,到頭來還是成了哀家兒媳婦。“說到這裡太后很是興奮,她可是有了一個好兒媳,董青禾除了身子不好,什麼都同她投緣,就像是她從小自己養大的親女兒似的,只是,看得出來,皇上與皇后之間沒有什麼感情。
這冷清的宮裡面,誰還真的敢去追求真感情呢,尤其是董青禾那身子,真的計較,只怕董家用不了多久就要進宮要說法了。
“能夠得到太后娘娘的看重,那是皇后娘娘的福氣。”韓珍話語之間很是穩妥,不會冒進,也不會一味地應聲。
“娘娘,皇后娘娘求見。”九殷垂手站在一邊稟告。
董青禾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兩人都一臉笑容,董青禾給太后行禮,韓珍也起身給董青禾行禮,被董青禾一把攙扶起來,笑着道:“母親進來居然連女兒都瞞着,還是跟母后親些,有話聊。”
“就知道聽到消息你就要趕過來,快坐。”
太后招呼她,讓她就坐在韓珍邊上,“哀家就喜歡她,還真討對了,剛還誇你就來了,莫不是在外面故意等着哀家說完了才進來。”
“可不就是想多聽兩句您的誇讚。”董青禾笑着道,一副開心的樣子。
在延禧宮聊了許久,太后才道:“想來妹妹還沒見過永明宮,青禾你們去看看,說好了午膳要回來哀家這兒用的。”
“兒臣領命。”董青禾帶着韓珍下去,這次是銀霜和言雨都跟着進宮來了。
跟着董青禾穿過了重重宮殿,這纔到了永明宮。
一進來,韓珍就握着董青禾的手,心裡面萬千滋味,她的小女兒,這就成了別人家不得不大肚的當家皇后了。
要是普通人家,正室還是挺有權威的,至少孃家有力的,正室位子穩穩的,也能拿捏得住夫君,這納不納妾,還真得看看,這隻要掌管內務,有幾分能耐,就真的是把小妾捏在手裡面,皇宮就不一樣了,皇宮裡面纔是小妾的天堂。
自古以來,皇宮裡面,最爲精彩的往往不是帝后,而是女人。
“娘你看,這宮裡面可是兄長特意收拾出來的。“
韓珍點頭:“有兩分家裡面的意思,更加恢弘大氣了。”這是皇后娘娘住的,自然是有特殊的規制的。
“你脾氣怪,可得同皇上好好溝通,現在還好,日後乏了,就成怨了。
“知道,我可會審時度勢了。”董青禾整個人倒在她懷裡面撒嬌。
旁邊的秋葦她們都低聲笑了,董青禾還挺會美化自己的行爲的。
“給你們都帶了些府裡面的糕點,都嚐嚐。”韓珍示意言雨把東西打開,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不會空着手,這裡面的幾個人都是小饞貓,正好給她們帶來了吃的,這些都是府裡面的廚子做的,極爲誘人,有不少是董青禾以前日日要吃的。
“還是娘想得周到,要不是宮裡面規矩太多都想把他們都帶進來做飯。”董青禾張着嘴一口咬下韓珍遞過來的小塊糕點。
“伯母快別慣着,日後連吃飯都要我們喂可怎麼得了。”
這是秋葦偏過頭來打趣,董青禾不滿地用鼻音哼了兩聲:“你這是嫉妒。”
沒錯,誰讓她有娘,旁邊的弋歌有些膽戰心驚地吃着手裡面的糕點,董家來的人一貫是親近的,同她也好,只是這對對董夫人也太隨意了些,看得出來這是真的感情好。
董夫人在上面坐着同皇后娘娘說話吃東西,她們這些宮女就在下面坐着吃一樣的東西,除了這永明宮,只怕隨便哪裡都被拖下去論罪了。
這就是董家,儘管從來沒去過,可是她聽說過很多關於董家的事,從來沒聽到董家不對的,倒不是董家做事顧及到所有人,而是董家的敵人都沒有好指責的,真正是行事清風朗月,端正大方。
近日見了董夫人,才明白皇后娘娘一個病弱之人怎麼有這種手段,果然董家的人都是頂頂好的。
“娘娘,賀昭媛求見。”
董青禾睜大了眼,這就來攀親戚了,“頓一下再讓她進來。”
這裡面總歸要收拾一下,沒錯,她就是小氣,這種好氣氛可不願意讓她來享受。
“娘娘,英淑儀送了兩盤子鮮果過來,說是多謝夫人以前的照顧。”
董傢什麼沒有,這是來表達心意的,看來這宮裡面還真沒什麼瞎子聾子。
這皇宮雖說好,韓珍也不能常來,董家在某些事情上低調已經成爲習慣了,董青禾做事是要倚仗家裡面,只是如今她是國母,是皇后,就要分清楚情況,才能發揮董家最大的優勢。
國母揮斥方遒,推行女學,處理一些事情是爲了皇室,爲了國家,這是好的,但董家大小姐就不行,就要看在大部分人心裡面,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賀仙漱來,主要就是拉關係的,她同董青禾雖說是表姐妹,到底也是去年纔開始來往,又有了同一個夫君,關係不親密是應該的,董夫人就不一樣,她叫了十多年表嬸,關係自然更爲親近。
如今宮裡面董青禾掌管宮裡面的事情原本就名正言順,加上得了太后的支持,她們是真的沒有法子爭。
沒有誰會愚蠢地認爲自己可以得到皇帝的真心,聖眷這東西,誰知道有幾分真心,還不如手裡面的東西穩妥些。
到韓珍離開皇宮的時候,幾乎所有都送了東西來,皇帝也在午膳過後趕來見了一面,賜下一堆東西,順便感慨一下董青度許久沒進宮了,讓韓珍督促一下兒子,你該爲大夏國建設做貢獻了,也該來好好同皇上商量一下。
臨走韓珍倒是捧了一堆東西離開,董青禾摸着髮鬢思索,或許她該出去看看。
延禧宮。
太后手裡面拿着一卷書,在燈光下靜靜地看着,臉上一片慈祥端莊。
“娘娘,該歇息了。”
涪玉站在一邊,今兒太后娘娘忽然說起來要看女戒,就很是奇怪了,她是從來不屑於看這些的。
今日,發生了什麼讓太后娘娘有了這個心思。
“涪玉,你說,皇后爲什麼要這麼,迫不及待。”
從小陪伴太后的人到現在還在身邊的只有九殷和涪玉,九殷是她的幫手,很多事情,尤其是獎賞之類的都是九殷在辦,涪玉更多的是智囊與懲罰者的角色。
“奴婢心裡也疑惑,娘娘似乎,有些隨性了。”
皇后娘娘完全沒有要好好處理,慢慢來的表現,才一個月,就成功地完美擔當好了一個國母的角色。
新婚的人,一般都想着怎麼跟夫君蜜裡調油,抓牢夫君的心,如果皇后娘娘是看開了皇宮的冷酷無情,那未免也看得太開了,從一開始對皇上就沒有新婚的態度。
心急出不了熱豆腐。
太后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她所擔憂的,正是這件事。
董家的女兒,不會是莽撞的,也就是她所做的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然如此,爲什麼不從長遠打算。
現在她和皇帝是新婚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流言傳出來,皇帝也不會在乎。
可皇帝再信任,沒有感情基礎,隨着時間的流逝皇帝只會猜忌更快,董家的人,都不是目光短淺的。
除非,皇后壓根就沒考慮多年後的事。
“當初,藥菩薩說,即便是藥王谷的人也拿青禾的病沒法子。”
太后忽然來了一句,涪玉低着頭,沒有接話,這推測,未免太殘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