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文齋。
楚琛進來之後就一直覺得這裡不愧是董家的產業,很是好看。
聚文齋很大氣,裡面的東西也很好,都是上成品,有不少是絕品,是古代文人雅士留下來的真跡。
據說,有不少是從董家的藏書閣裡面拿出來的。
楚琛是喜歡這些東西的,有兩樣皇宮裡面都沒有,他都動心了,想要買回去。
“這地方確實好,科舉考試前想必會有很多人來。”楚琛一邊看一邊跟楚頊說話,言詞中都是讚歎,他越來越明白爲什麼董家這麼受人追捧了。
“這地方確實好。”
楚頊以前是來過的,只是這地方的東西再好,其實對於他這種身份而言必須要買的還是沒什麼,政務繁忙也就不怎麼特意過來。
“畫鬼子又出新畫了,快去看。”
“真的,去看看。”
這裡面的人都是士子,聲音壓得很低,但其中的激動還是很明顯的。
畫鬼子,楚琛保證,即便是科舉考試中,他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楚頊覺着有點耳熟,但沒什麼印象。
“走,我們也去看看。”
對比同樣好奇的楚琛一句話,一行人就跟着人流過去。
這畫鬼子也是喜歡把自己的作品拿來放在聚文齋,掛出來,供其他人觀賞。
他這不是不能賣,他只賣給有緣人,也就是隻賣給給出意見,一下子就能讓他的畫提高很多,賣出去的價錢翻天覆地的那種建議。
畫鬼子的畫原本就獨樹一幟,很有自己的風格,畫藝很好,只是他的畫只有在聚文齋地方能夠看到,因此很多當權者不知道這個人。
曾經就有一位外地來的大才子,給出過關於畫裡的陽光的建議,告訴了聚文齋的人,得到掌櫃的贊同,拿走了一副畫鬼子的畫。
楚琛他們跟着前面的人一起過去,前面的畫上掛着幾幅畫,都是畫鬼子的。
他的畫多畫的是所見所景,都是真實存在的,栩栩如生。
一下子就吸引了楚琛的是中間的那副畫,那上面畫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畫是在山上,最上邊有一間寺廟,下邊隱約還有很多階梯山道,最主要的是中間的那羣人,最明顯,最中間的是一個女人。
一個戴着面紗的女人,面紗上和胸前有血跡,穿戴和神態都是極好的,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女人。
這女人是誰,楚琛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儘管他從來沒有見過。
不出意料,這個女人即將是是他的夫人,這個國家的國母,董家的大小姐,董青禾。
董青禾在圓寒寺感動了佛祖,以孝救母,被一衆佛門信徒稱爲佛女的事人盡皆知,他也是清楚的。
看來,當日,這位畫鬼子也是在場的。
楚頊眼神一動,當初他聽說的時候,是有想過要去看看的,結果因爲恰好有司處的人找他有事,耽擱了時間,絆住了步伐,沒能去。
未料到在這裡反而見到了這幅畫面。
嗯,這明明是日後的皇后娘娘,掛在這裡似乎有些不妥,但這是歌頌她作爲佛女的神聖,又是在自己家的店鋪裡,似乎又說得過去。
這畫其實已經掛出來很長一段時間了,主要是這兩兄弟沒聽過罷了,就這幾天的時間了,就要收下去了。
其餘人都已經見過了,圍到了另外一頭一副滿是荷花的畫卷那裡。
這邊的人倒是比較少,除了楚琛他們還有幾位擡着頭在看,都在緩緩地點頭表示對這幅畫的讚賞。
“這畫在上面的寺廟和下面的山道那裡處理得極好。”
旁邊有人在說話,楚琛也覺得這上面的處理更凸顯了中間,也就是董青禾的神聖,這聲音清脆溫和,極爲好聽,倒是像在哪裡聽過的。
旁邊有兩個人,作男子打扮,只是其中一個人,他頗爲眼熟,這不是上次在船上那位姑娘麼。
說起來,他這是第三次見到這位姑娘了,也是有緣。
這正是女扮男裝出來的宋盈雪。
“這位姑娘有禮了。”
楚琛雖說見過,其實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的。
“公子有禮了。”宋盈雪不常常出來,見過的男子也有限,這人是有點眼熟,具體是誰則想不起來。
楚頊在一邊也見到了,這位姑娘和他皇兄還真是有緣分,這不就是上次在那艘船上的姑娘。
只是,這女孩必定與青度有什麼聯繫,她就是董青禾?
那可真就巧了。
楚頊看看這個女孩,再看看牆上掛的畫,眉眼並不一樣。
“姑娘也喜歡這幅畫?”
楚琛微笑,保持着距離,聲音低沉中帶着磁性,彬彬有禮地詢問。
“不錯。”宋盈雪點頭,這人還算是知禮,又是個愛這幅畫的,自己也不必太生分了。
身爲皇家人,楚琛的相貌是沒得說的,不說是世間少見,也是俊秀清朗,還有一種上位者的自信與魄力。
宋盈雪自己也是大才女,看得出來楚琛是真的有才華,眼神裡的東西不帶半點虛假,身爲董青禾的朋友,她自是高興關於友人的東西被人喜歡。
兩個人談論起來,楚琛原本就知道她是一位才女,就朝着這方面說,果然引得宋盈雪直點頭,兩個人倒是一見如故。
楚頊在後面,有些想扶額的衝動,皇兄,你這是出來體察民情的,不是出來勾搭姑娘的。
這兩個人彼此惺惺相惜,楚琛覺得這姑娘雖說是女子,卻沒有侷限於閨閣,反而有男人都不及的魄力與聰慧,很多想法同他不謀而合。
即便是一些政事,她也不避諱,很有方面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既然兩人如此有共同想法,也就結伴而行,看看這聚文齋的其他東西。
看到這名女子,楚頊就想起藥菩薩,想起那艘船,後來他查過,那艘船的樣式與結構確實是適合遠行的,任何水域都能夠航行,就連水戰都可以勝任,不是一般就在太京城的湖裡面航行的畫舫。
這似乎表明了,這船,確實有很大可能是藥菩薩的。
董家還會少畫舫,如果真是董家小姐出來,漂漂亮亮的精緻畫舫豈不是更合適。
瞅着楚琛看另外一邊的書籍的短短時間,楚頊上面:“這位姑娘。”
宋盈雪疑惑地看着他,這人一直是跟在那位公子身後的,她同樣好像是見過一眼,何況這兩位公子相貌有兩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有血緣關係。
“不知公子何事?”
“在下其實上次是同青度兄在一條船上,故此見過姑娘在對面的船上,還冒犯地撿拾了書箋,這是特意來道歉的。”楚頊說得很是客氣,宋盈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客氣了,都是風吹過去的,實在不敢多想。”
“那我就還有一事想要麻煩姑娘了。”
“公子請講。”
“那日姑娘所乘的船,恰好在下曾經見過,似乎是另外一位姑娘的。”
“不錯,那確實不是我的,是一位朋友的。”
“可是藥菩薩?”
宋盈雪臉色立時就變了,這人居然會聯想到藥菩薩,宋盈雪與董家、董青禾交好,是知道藥菩薩就是董青禾的,只是董青禾是否用藥菩薩的身份乘坐過那艘船。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董家董青度和這人什麼關係她也不知道,還是提防一下比較好。
“這我就不明白公子在說什麼了,我那位朋友同董家少爺交好,或許是見過藥菩薩,可藥菩薩衆所周知早在去年就離開太京城了,公子可是在說笑?”
楚頊微笑,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我唐突了,還請姑娘不要怪罪。”給她抱拳行了一禮以示歉疚。
“不必如此。”宋盈雪覺着自己受之有愧。
此時,楚琛走了過來,這是怎麼了,這兩個人怎麼搭上話了,這姑娘與董青度有關,他可不會覺得二弟會懷疑她是不是刺客。
“你們這是在說什麼?”
“這位公子也很喜歡適才的一幅畫,只是同我看法有些不同。”宋盈雪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姑娘,想着不能讓他難堪,畢竟她是告訴他想錯了的。
“哦,對了,忘了介紹,在下姓陸,單名雨,這是家弟。”楚琛指着楚頊介紹,適才他見了一副雨天的畫卷頗爲喜歡,那位畫家好像就是姓陸。
“在下陸聲。”楚頊笑着行禮。
“小女姓宋。”宋盈雪回禮。
“相逢即是有緣,沒想到還能遇上姑娘這樣的才女,忽然一想家中的姊妹,可不就是被比下去了。”楚琛今兒心情很好,想起那幾位公主,哪一位有這樣的見識。
“公子說笑了,只是有些自己的看法罷了,怎麼登得上大雅之堂。”宋盈雪道,身爲女子,即便在政事上再有看法也是無用,尤其是她這種沒有父母兄弟的女子。
“此言差矣,女子的看法往往比很多男子的更爲周到,比如當今太后娘娘,誰敢說她的見識眼光不如男子,沒有用武之地。”楚琛是極爲佩服自己的母后的,尤其是他自己遇到棘手的政事的時候。
母后一個閨閣女子,能有治理天下的這般能力,遠超他的父皇,實在不易,他也不會小瞧女子的能耐。
“這就是公子太高估小女子了。”宋盈雪很是謙虛,這社會要求的,在很多老頑固心裡,還存留着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要從心底承認一個女子的才華,還真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會有的,他們要承認,除非是那女子花容月貌,承認她的長相,順帶捎上文采,或許說那女子身份極高,又另當別論了。
“是姑娘確實文采、見識都遠遠超過常人。”
“好了,你們夠了,還是好好看看這些畫吧。”楚頊插嘴,這兩人還真是一對。
逛完了上面的,再下來,宋盈雪想着自己定的首飾可以去取了,便提出告辭,帶着貼身丫鬟離開了。楚琛這才盯着畫鬼子畫的董青禾的畫卷瞧了半晌,轉身去找聚文齋的掌櫃。
“不知這位公子何事?”
聚文齋的掌櫃是一位中年人,帶着文人的帽子,留着長長的鬍鬚,一臉高深的樣子。
“我想買畫鬼子的那副董家大小姐的畫卷。”楚琛開門見山,直接提出來。
“畫鬼子的畫只賣給有緣人這個規矩公子可知道?”
“適才聽說了,只是我覺着或許我就是那位有緣人。”
“好,既然公子如此自信。”掌櫃的也是個不拖泥帶水的,指揮身邊的小廝,“去將那副畫取來。”
小廝將畫帶過來後,掌櫃將畫攤平了放在桌子上,詢問:“不知公子有何法子·讓這幅畫身價更上一層樓。”
不是他說,作爲這裡的掌櫃,他自己也是極有才華的,見過無數好東西,他都沒有半點思路這幅畫怎麼改動可以大變樣,畫鬼子原本就是一位聖手,他自己也從來沒指望過這怎的有人能提出想法來。
“很簡單。”楚琛笑了笑,他覺着很簡單,直接從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一樣東西,在畫卷旁邊的白紙上蓋了一個章,“這蓋在畫上可不就身價高漲了。”
掌櫃的就在他身邊,定睛一看上面的字樣,嚇得立刻跪下:“草民叩見皇上,還請皇上恕草民怠慢之罪。”那可是玉璽啊,儘管不是最爲珍貴的傳國玉璽,知識其他玉璽中得一個,也是玉璽啊。
其他兩個小廝也顫巍巍的跪下,不住地磕頭,嘴裡面說着“叩見皇上”的話。
“免禮,都起來吧。”
楚琛可沒有要擺架子的意思,他出來本來就是來體察民情的。
“多謝皇上。”掌櫃的他們這才起身,再也不敢擡頭直視天顏。
“這法子可能讓這畫卷價格翻一倍?”
“自然是能的。”掌櫃的還能說不能不成。
“那這東西可就歸朕了。”楚琛伸手把畫卷捲了起來。
“承蒙皇上看中,是草民們的福氣。”
“對了,朕聽說這是賣的。”楚琛想起來這事,他是一位好皇帝,可不會強取豪奪子民的東西,他要做一位明君。
“十兩銀子。”掌櫃的頭低着回話。
“說老實話。”楚琛不樂意了,這畫遠遠不止十兩銀子
“畫鬼子求的,只是一些想法,這畫賣出去的價錢,一直都是十兩銀子,意思一下。”掌櫃的解釋,確實是這樣啊。
“嗯。”楚琛點頭,示意楚頊付賬,他也沒想過要瞞着董家,肯定是瞞不住的,還不如讓董家知道他對董青禾的在意來得好。
離開了聚文齋,兩兄弟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倒是都笑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