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身下馬,衛孚把馬鞭一丟,急步進入府中,把一衆侍從拋開老遠,“東子,讓他們來見本王,本王倒想聽聽他們自己怎麼說。”
東子心下叫苦,行動上絲毫不敢耽擱,主子這次可真是火了。
洗漱了一番,換上外出的衣衫,一會他還得進宮一趟,把那邊的事情和皇兄交待清楚,雖則信任在身,但是事情該怎麼做他向來不含糊。
“主子,他們在外邊候着。”看主子微微點了點頭,火氣像是小了點,趕緊把幾人召了進來。
“見過主子。”跪得齊齊整整的四人,正是那天晚上在書局中頂下柳卿的人。
“是不是本王這段時間太好說話,讓你們覺得不放在眼裡沒關係了?”
“小的不敢。”
“不敢?做得倒是挺敢,若是你們盡忠職守了,怎麼可能柳府被人點了火都不知道?本王讓你們守在那裡,不是讓你們天天數那些進出書局的人頭,也不是給你們個地方吃喝玩樂,而是讓你們看好柳府,有任何異常都要回報,你們是怎麼做的?”
“小的失職。”他們都跟隨主子不短的時間,很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若是這時候去辯解反而會讓他更生氣,更何況這事本來就是他們有錯。
衛孚不再看他們,起身吩咐道:“東子,重新安排四人過去,再出了紕漏提着腦袋來見。”
“喏,”東子應了,望了跪着的四人一眼,“那這幾人……”
“半年。”冷冷的丟下這句,衛孚揚長而去,他向來賞罰分明,這段時間來的外鬆內緊讓不少人放鬆警惕了。
四人嘴巴泛苦,在那地方熬半年,他們寧願主子給他們來個痛快的。
“你們四人太過鬆卸了,以爲主子不在京城便放鬆警惕,現在京城是什麼情況你們一點都不清楚麼?不妨告訴你們,柳卿的底細現在都還沒有查清,主子的意思是,不能把他逼向任何一方勢力,一旦在意料之外的情況下失去平衡,便會打亂主子和皇上的佈局,好在柳卿自己想清了,在這事上暫時不做文章,不然你們幾個就不只是半年那麼簡單了。”
幾人這才明白爲什麼主子這麼看重那柳卿,卻原來還牽扯着朝堂的大人們和勢力分佈,他們這罰還真是吃得不冤,“多謝東管家提醒。”
東子微微點頭,不再廢話,重新去安排事情,他一直貼身跟隨主子,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主子的心意。
皇宮中
衛孚見了禮,把這次外出之行的結果說了一遍,皇帝一直輕鬆的神情不見了,“這麼說,堂堂一個府尹已經完全被壓制住了?”
“差不多是這樣,洛陽周家在那裡紮根太深,可以說半個洛陽城都和他們府裡有着這樣那樣的關係,另外半個洛陽城還和他們連成一氣,朝庭派去這麼一個釘子自然會被架空。”
皇帝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弟弟,“好像在你的意料之中?”
衛孚也不諱言,“喏,不止洛陽,依臣弟估計,只怕其他地方也差不多是這情況,只是可能沒有洛陽府城這麼嚴重。”
“難怪你要親自跑這一趟,辛苦了。”這麼大冷的天騎着馬在外面奔跑可不是輕鬆的事。
“和以前比起來,這哪算辛苦。”
皇帝瞪他,笑罵道:“臭小子,你這是在提醒朕過的那幾年苦日子嗎?”
“臣弟這是在提醒自己,不管如今如何,比起那時候都已經是太平安樂了。”在軍營那幾年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看過的死人,吃過的苦一點也不少,雖然他被護着,有些事也不是看不到的。
皇帝當然更不可能忘記,嘆息了一聲,“是啊,那時候睡覺都得睜一隻眼,到現在身邊能睡的人也只有皇后,初建朝時,被朕在半夢半醒時殺的女人都有好幾個,殺意根本控制不住。”
就是因爲經歷過那些,所以他只想安安穩穩的,不想再有戰爭,當年爲了護衛他死去的人已經夠多了。
衛孚沉默了一會,轉開了話題,“皇兄,古今書局的柳卿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前幾天的朝堂上還有人上了一折子,參王濤寧的嫡子把那書局給燒了,嚴寬和上的摺子也證實了這事,朕實在想不明白,王濤寧這麼一個聰明人,怎麼會有一個那個不醒事的兒子,這不是把把柄自動送到別人手裡嗎?”
“那皇兄準備怎麼處理?”
“暫時壓下了,這朝堂上已經是鍋沸水了,不能再加東西進去,柳卿那裡我會讓嚴寬和去說和。”
“臣弟也是這麼想,進宮之前臣弟已經去了一趟柳卿那裡,看那柳卿的意思也沒打算現在追究,他是個聰明人,可惜志不在朝堂。”
“哦?”皇帝稀奇的看他一眼,“難得見你對一個人這麼上心,和那柳卿很熟?”
衛孚適當的坦白,“喏,臣弟去過幾次書局,也送了些書進去,柳卿那性子很有些難得,爲人處事坦蕩得很,沒有那些彎彎道道,臣弟很是喜歡。”
“你這麼一說朕都有幾分興趣了,有時間帶朕也去那書局看看。”
衛孚笑,“皇兄,您忘了嗎?書局燒了。”
“……”皇帝橫他一眼,“當朕不知道他在重建嗎?倒真是個有心人。”
看皇兄對那書局來了興趣,衛孚便把自己易名和柳卿相識的事說了說,再把今天兩人的交易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他本來就只打算把最小的那兩個送去,所以也不擔心皇兄會不同意。
“衛?怎麼想到掛這個姓?衛家的人你知會了嗎?”
“喏,一早便知會過,不會有人看出問題,皇兄看這交易可行嗎?”
“你話都說滿了,哪能反悔,就當是在外面放養兩年了,至於你答應的書冊也容易,那麼大個藏書室每天有幾人進出?角落裡灰都不知道有多厚了,讓它們見見天日更好,若是經由那書局給朝堂培養出幾個人纔來,那於朕來說也是大利。”
“喏,皇兄英明。”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這事是你提出的,還牽上了衛家,自然不能天天進出皇宮引人猜疑,你那府裡安靜,就讓他們住你那裡吧,至於其他人,你去安撫。”
“喏。”其他人都好安撫,畢竟年紀漸長,想要的東西便不一樣了,就那三個小的還保持着單純,帶走兩個,最小的那個哪會願意被丟下,可是又不能把她一個小女娃也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