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劍芒盤旋,霞光大放,最後凝聚成兩隻銀鳳俯衝而下的。
“唰唰...”
銀鳳劃破天際,鳳頭於呼嘯中變作一柄鋒銳的利刃。遙指地上的龐天翔和鳴蛇。
洛山俊朗的面孔瞬間閃過猙獰的邪惡,卻裝作關心的模樣,虛扶着龐天翔。
“龐叔,侄兒送你出去!”
龐天翔忍着劇痛,將血靈丹送至嘴邊,卻手掌輕翻,換了另一顆血靈丹塞進嘴中。片刻間,殘敗的半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骨生白肉。隱藏在衣袖中的手偷偷結着手印,一張翠綠靈透的玉牌悄然出現手中。
蒼斜靠在巨石上,愣愣望着頗爲滑稽的一幕,低聲喃喃自語,“茗燈,像他們這種人都要整日虛來虛往嗎?”
鳴蛇微微甩動着巨大的尾巴,漸漸的,山谷間捲起了一股不弱的狂風。狂風中似摻雜着刀片,岩石上割裂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劃痕。雖然鳴蛇重傷在身,但那蛇尾之上,仍然蘊含的極其恐怖的力量。
“你還是考慮考慮自己吧,無論哪一個人,都能讓你死的很慘!”茗燈壞笑着說。
彷彿像預先商量好一樣,整個山谷突然陷入了一種混亂。鳴蛇甩動蛇尾,翻滾進已經成廢墟的水潭中。緊追其後的便是突然從雲層中鑽出的銀鳳,疾如風,奔如雷。水面濺起的水花還未落下,銀鳳劃破水花,俯衝進水中。巨大的衝擊力將蒼身旁的巨石當即炸碎。
龐天翔隨着爆炸,極退幾步,躲過了第一隻銀鳳的攻擊,面對眼被炸出的深坑,面露兇光。並未有一絲驚訝。而洛山也未做任何表示,一隻手輕指天空,示意龐天翔注意天空異象。
“我記得早就說過,這山谷中早已佈下一座大陣!”龐天翔詭異的笑着。
“你所謂的大陣是這個吧?”洛山將幾塊黑色令旗仍在龐天翔腳下,嗤笑道。
“呵呵....那只是一座故意讓你發現的廢陣!我說的大陣是指這個!”單手朝天,平放在身前,左手之上,一枚翠綠色玉牌,翻騰而出,灼灼其華。將空間都映的無比瑰麗。
十二根火紅光束從山谷周圍均勻拔地而起,直射蒼穹。一道悶雷炸響,轉瞬間,原本的青天白雲,被映天紅霞替代,似乎時間突然橫跨幾個時辰,進入了黃昏。只是這蒼穹之上的紅霞,紅的詭異豔麗,細細打量,還能看到一簇簇火苗在燃燒。
“你...你怎麼會使用這陣法?這可是護族大陣啊!”洛山終於臉色大變,哆哆嗦嗦指着漫天火雲驚叫道。
反觀龐天翔,使用此陣並不輕鬆,原本已有些紅暈的臉頰,再次蒼白如紙。嘴角源源不斷滴下的鮮血表明,他已是強弩之末。
“十二字五行大陣·火燒雲天”
龐天翔緩緩吐出幾個字,彷彿經歷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最後一個字未落,所有幸存的人皆一屁股坐在地上。
“瘋子!瘋子!五行大陣你竟然也敢佈置!以你的實力絕對無法控制,最終此地會形成一座自行運轉的大陣,所有生靈都得死!”洛山驚恐的叫喊着。
“呵呵...沒辦法,那座千山陣讓你毀掉了,要怪只能怪你手快了!”龐天翔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口血,頗有一番赴死的意思。
這個近乎瘋狂的人,便是讓得蒼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喃喃自語:“我一定要將他的陣法全部學來!”
無論他如何壓制,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縈繞在腦海中的渴望都成爲揮之不去的夢魘,望着龐天翔似乎是餓了幾天的人看一桌子饕鬄大餐。
“名扥,我們該如何?”蒼沉入心神,詢問道。
卻並未發現,在外界無比自傲囂張的三瞳青麟蛇此刻正乖乖盤在一角,大氣不敢出,身上似乎像被狠狠揍了一頓,蛇頭整整腫了一大圈。
茗燈笑呵呵的走了出來,手中把玩着一片蛇鱗。
“兩個選擇,一個是救下那人,求他教你學習陣法,另一個是強行搜魂!你自己選擇!”
蒼陷入了思索,或許只是道義與慾望之間的交鋒。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哎....”神色複雜盯着茗燈。
茗燈連連擺手,說道:“別看我,我知道你選的什麼,既然你想救,便自己去想辦法把!”
掙扎了片刻,蒼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嘀咕道:“什麼時候這婦人之仁能改一改!哎...”
說罷,剛想離去,卻突然發現捲縮在一角的三瞳青麟蛇,淚眼婆娑的好不可憐,便指了指它,輕聲問:“那個...它怎麼了?”
茗燈轉身看了看,頗爲隨意的說:“進來後這小子作威作福,傲氣的很,被我和噬魔狠狠揍了一頓,老實多了!現在你把須龍果擺在它面前都不敢動一動嘴!嘿嘿....”
邊擦着滿頭冷汗,嘴角抽了抽,想說些什麼,卻被茗燈一腳踹了出去,吼道:“自己的爛攤子,自己去收拾!”
待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突然後悔自己做的決定了,視線所及,赤紅的火焰燒灼着大地與蒼穹。整座水潭又開始咕嘟咕嘟冒着氣泡,蒸騰起漫天熱氣。僅幾個呼吸間,所有的植被全部化作焦枯。鳴蛇巨大的蛇身漂浮在水面之上,眼看着已經進氣多出氣少。蛇皮被燻烤的皺巴巴失去了光澤。而龐天翔則無力的靠在岩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玉牌滑落在地,也根本無暇去管它。洛山此刻已經陷入瘋狂,揮劍對着天空大地猛烈劈砍,卻招致大陣瘋狂的還擊,一顆顆磨盤大小的火球密集的砸向他。當躲避了幾顆後,後續更多的火球源源不斷的攻擊,令洛山已經身衰力竭,身上大片被燒傷。最嚴重的是周圍的天地元氣愈發稀薄。
蒼心有一沉,終於知道了爲何洛山聽到這個大陣會歇斯底里了。
茗燈突然出現在身邊,似在欣賞藝術品一般看着周圍,嘖嘖說道:“恩...恩...此等大陣雖然不是完整版,又被實力低微的人催發,不過果真不辱它五行大陣的名聲,這威力,即便是剛剛踏入神位的強者也凶多吉少啊!”
蒼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問:“那個....大師,能一會再感慨嗎?此陣完全隔絕了天地元氣,即便燒不死,也會被活活靠死!我究竟應該怎麼出去?”
“當然是收了大陣了!面對如此規模的大陣,想要破壞,須有十倍於大陣的力量,你有嗎?再者,這也是陣法的魅力所在!”
茗燈繞着大陣轉了一圈,提着蒼便來到龐天翔身邊。
當下蒼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前輩,晚輩想試一試能不能收回這座大陣,請前輩告訴我大陣的口訣!”
龐天翔已經被燻烤的奄奄一息,蒼一連說了兩遍,他才艱難擡起頭,雙眼中只留最後一絲清明,似乎並未考慮,乾裂的嘴脣一開一合,便將口訣說了出來。似乎對此已經不抱希望了。
蒼小心翼翼拾起玉牌,吹掉玉牌上的灰塵,在這大陣中燻烤了許久,入手卻清涼柔滑,絲絲魂力纏繞其上。
飛身落在僅餘的山峰之上,岩石在燻烤下也開始化爲微塵。蒼的錦袍已經變的乾裂,輕輕一碰隨之散落。便也只能光着屁股在站在山頂。
“你應該慶幸這裡沒有人,或者嫿兒最近無暇理你!否則....嘻嘻....”茗燈壞笑着出現在身旁。
“你既然誘惑我去學習陣法,便不要只會說風涼話!”蒼斜撇了他一眼,頗爲怨怒的說。
“啊...我不會陣法啊!或者說本尊不會,只會一些聚靈陣而已!”茗燈笑嘻嘻的說。
“你....你....那你讓我學!”蒼咆哮着。
“就因爲我不會,才讓你學的嘛!不過放心,你有黑焰,魂力又如此強橫,陣法絕對沒有問題的!好了,莫要廢話了,開始吧!”
說罷,茗燈輕飄飄落在身後,一縷縷魂力灌入蒼的天頂中。
“十二字五行大陣·火燒雲天~起....”
話音落下,蒼的臉龐急速慘白,眼中的那股精靈,驟然消退,魂力幾乎瞬間被抽乾,在茗燈的補充下,反反覆覆抽出了十個當量的魂力。蒼只覺頭痛欲裂,七竅中皆有滴滴鮮血滲出。茗燈腳步也有些浮誇,搖搖晃晃幾欲要摔倒。巨大的魂力流失即使他也難以裝作若無其事。
翠綠玉牌緩緩升至半空中,綻放異常耀眼的霞光。一聲悶雷聲炸響,大陣發生劇烈顫動,似乎在微微抵抗。
“呵呵...這大陣都有自主意識了!龐天翔也是個瘋子!”茗燈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
蒼雙手高舉,手心向上,蒸騰起一股黑焰,灌入玉牌中,玉牌似乎更加清靈。
“咯嘣...”
一聲脆響,似岩石崩裂的聲音。蒼並未注意,茗燈卻露出了更加燦爛的笑容,而龐天翔此刻卻再吐出一口鮮血,癱在地上不知死活。
火雲的蒼穹化作一縷細線,被吸入了玉牌中,半個時辰後,天空中重現青天白日,如火爐一般的山谷頓時恢復了原樣。只是那焦黑的大地,已經乾涸的潭水,令山谷如地獄一般悽慘。
洛山似陷入了瘋魔,大陣已經消失,他卻還在揮舞着斷劍胡亂劈砍。赤身裸體,也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瘋瘋癲癲大呼小叫着,“砍死你!來呀!來呀!殺了你!”
蒼癱坐在地,絲毫不避滾燙的岩石。強忍着眩暈觀察周圍,視線中,已然沒有一處綠色,黃沙焦土,整座山谷硬生生被燒成一片沙漠。幾座原本高聳的山峰也轟然倒塌。
攀繞在心頭的震驚令他緊緊抓着玉牌。茗燈眯着眼,笑道:“不用如此,已經是你的了,剛剛你將印記抹去了,有了黑焰在其中,別人搶了去也用不了!”
茗燈掃視四周,幾個閃身便將那條已經接近焦炭狀的鳴蛇仍在蒼腳下,說:“這鳴蛇也是命衰,須龍果沒搶成,反而被這大陣燒死了,哎...像這種上古兇獸死一隻少一隻啊!收起來吧,這鳴蛇全身都是寶啊!”
蒼想都沒想,直接收入了魂海中,卻可憐了三瞳青麟蛇,看到一條焦黑狀的鳴蛇掉了下來,嚇的它嘶鳴着向後退去。就差些昏過去了。
蒼驚訝的看着,傻愣愣的說:“這個...你們怎麼折磨的它?至於這麼害怕嗎?”
“我沒怎麼下手,噬魔給他放了一些他記憶中的畫面,又釋放威壓嚇唬了一番,便成這個樣子了!”茗燈攤開手,無奈道。
蒼一搖三晃來到龐天翔身邊,在懷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一個紫金色布袋。
“嘿....又是一個芥子袋!賺大了....”
隨手將禁制抹去,當心神沉入時,蒼只覺心臟狠狠抽搐了一番,堆滿整個芥子袋的藥材和丹藥,還有各種功法陣法。在他眼中皆如最耀眼的寶石。
“哈哈...賺大了!賺大了!”蒼忍不住叫道。
像暴發戶一般,大方的摸出幾顆補靈生血的丹藥扔進龐天翔嘴裡,看到他臉色稍稍紅潤了,便坐在一旁打坐調息。茗燈閒來無事,看到放在一旁的錦盒,也扔到了蒼魂海中。
日薄西山,空氣漸涼,山谷中卻依舊蒸騰着灼熱的溫度,清風被滾滾熱浪阻隔在外面,從天空望去,整片山谷上方空氣扭曲,任何飛禽走獸都不敢靠近。
幾十個黑點出現在天際,速度極快,不多時便隱約間可以感受到強悍的氣息。蒼猛的睜開眼,茗燈也閃身來到他身邊、
“有強者!看方向應該是此地!”
蒼臉色頗爲你凝重,看了看身旁還處在昏迷中的龐天翔,說:“我也察覺到了,氣息太強大了,無論有何目的,都不能正面對抗!”
說罷,魂力涌出,將龐天翔收入魂海,又看了看力竭昏倒的洛山,轉身極速離去。並掏出匿氣珠儘量將氣息隱藏。
一處岩石縫隙中,悄悄探出一個腦袋,頂開了厚厚的塵土,看着蒼遠去的方向,精芒閃動。兩盞茶的工夫,幾十個黑點已經距山谷不足百丈,卻突然停下了飛奔的腳步。
一名黑衣老者凝視着焦黑的仍在冒着滾滾熱氣的山谷,沉聲道:“小小的須龍果到底引來了何人?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
一名中年大漢上前躬身行禮,說:“深老,屬下先行去打探打探!”
老者點點頭,說:“小心一些!”
中年大漢踏出一步,,跟着,有三五個黑衣大漢跟隨中年人一同前往。幾人再閃身便已是百丈之外。剛一踏入山谷,便被炙熱的火浪推了出來,幾人相互打量一眼,震驚的同時不禁噗呲笑了。瞬間的熱浪將幾人燒掉了毛髮。
幾名黑衣人止住笑意,問道:“洛北大哥,這如果是爭鬥造成的,那除了神位強者有這種實力啊!”
洛北皺起眉頭,提起真氣,絲絲涼意環繞在周身,這纔敢踏入山谷,卻還是仍覺熱浪撲面。
“洛北大哥!你看那是不是洛山?”一名黑衣人指着一處山坳驚叫。
幾人踏着融化的焦黑土地,閃身來到洛山身邊,試探了下鼻息,發現只是昏迷了。洛北忙抗起洛山,出了山谷。卻見洛山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皚皚白骨。散發着烤肉的焦糊味。十分悽慘。
老者也來到跟前,抱起洛山便餵食了一顆玄階中級補天丹,渾厚的真氣在洛山吞下去的瞬間便瘋狂涌入身體,身體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圍在周圍的黑衣人皆露出羨慕的神色。
“洛北,可有查探清楚?”老者鷹目銳利掃過山谷,沉聲問。
洛北領來一名狼狽不堪卻氣息較之穩定不少的黑衣人,說:“深老,找到一名倖存者!”
黑衣人滾在老者身前,躬身行禮。
老者擺了擺手,隨手遞過一枚生血丹,問道:“先服用一顆把!你怎麼活下來的?此地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黑衣人感激涕零結果生血丹,沉吟片刻,結巴說:“深老...小人...小人不是很瞭解....只是突然山谷陷入了火焰的攻擊,熱浪滾滾而來...小人...不慎跌落在一處夾縫中,恰好是地下水脈,才躲過了一截。但小人猜測,應該是龐天翔的陣法所造成的!洛石公子也是被他所殺!”
深老皺着眉頭,眼神犀利,問:“那你可見到龐天翔去哪了?”
黑衣人緩緩搖頭,卻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忙道:“至始至終都有一名黑髮青年參與,小人看到最後離去的也唯有他一人!”
深老的臉色更加難堪,厲聲道:“通知洛家,全力追查龐天翔的下落!還有那名青年!一定要給我查出來!”
衆人齊聲應和。
北荒洛家,乃是稱雄千年的家族,是真真正正的霸主級的家族,與佛宗不相上下,甚至隱隱有蓋過佛宗之勢。因爲佛宗上層強者基本不理世俗,所以佛宗除了大本營外,基本沒有地盤,也很少與外界爭鬥。而北荒洛家乃是一頭猛虎,所有的地盤和家業都是一點點打下來的。經歷了千年的沉澱,纔有了稱霸北荒的資本。
蒼卻哪裡知道,佛宗的事還未了解,又被北荒洛家盯上。而他擄去的龐天翔背後的家族,仍然是西北大荒中數一數二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