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將《藥王雜記》平鋪於與身側,捋着鬍子上下打量蒼。
“小蒼,就當前的現狀,藥師是一項既枯燥又孤僻的的職業,不知從何時起,人們逐漸對丹藥有了排斥,認爲依靠丹藥提升功力是揠苗助長,但在一些危難時刻,又離不開丹藥的救助。如此便形成了藥師尷尬的地位。加上各類藥方流失,或者被藥師佔爲己有,越來越多的藥師入門無望。才導致藥師的職業逐漸衰落。”
“那...爲何不止一人告訴我,《藥王雜記》絕不可以在人前顯露?既然藥師已經衰落,那這本書也就沒有隱匿的需要了吧?”蒼閃動着異樣的神色。
“咳咳...等將來你會懂得!如果知道太多隻會憑添負擔。”
藥王擺起了前輩的架子,揮手將《藥王雜記》招致眼前,磨盤大的古書彷彿一個歡騰的孩子,圍繞這老者面前上下搖曳。藥王笑的合不攏嘴,眼角擠在一起。
“前輩…我們何時練藥?”蒼迫不及待的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藥材,仔細分辨着每一株藥材,力求謹記於心。
“小蒼,老夫問你,你想做一名普通藥師,還是一名博古藥尊?”
“有何區別?”蒼頭也不擡,問道。
藥王呵呵一笑,說:“天壤雲泥之別,螻蟻與日月之爭!”
蒼撇撇嘴,說:“那還用考慮嗎?當然做博古藥尊啊!誰想低人一等啊?”
藥王似隨意的望向一旁,眼眸中卻閃動着異樣的精光。隨即捧起《藥王雜記》鋪在兩人之間,鄭重且肅穆,口中唸唸有詞,片刻後,拉過蒼的手臂,再次詢問。
“小蒼,你確定要成爲博古藥尊嗎?”
蒼突然感覺有些不妙,但望着手中的草藥,以及慈鈺所受的種種羞辱,還是狠心點頭應是。
藥王手疾眼快,銀芒閃過,蒼的手腕被割裂了淺淺的一道傷口,鮮血滾滾,滴滴凝聚在古書上方。不多時,一個蒼勁古樸類似符文的圖案由鮮血匯聚而成。蒼卻認得,那是一個繁複的“藥”字。
鮮血還在滴滴流淌,“藥”字也更加凝實,直至映出豔麗的鮮紅。一陣鳴鼓聲,在兩人與古書之間迴盪。
“鐺....鐺....鐺....”
“小蒼,你跟着老夫念!穹頂之下,萬靈共存,藥者面前,萬物平等,吾輩藥師,當以追尋尊者之路,救萬物於水火,以蒼生爲己任,不欺瞞!不自大!不狂傲!不妄言!我,蒼,自願爲成爲博古尊者而全身心去奮鬥!直到燃至生命最後一刻!永不背叛!永不退縮!”
當蒼的最後一個字落下,《藥王雜記》發出清脆洪亮的鐘罄之聲,並隨之大發異彩。
“鐺....鐺....鐺....”
"哈哈...小蒼,你已經得到長老會的認可了!接下來便是一次又一次的考驗了!直至你達到成爲博古藥師的資格!”藥王欣喜若狂,比自己更有成就感。
蒼微微皺眉,略帶惱怒的問道:“我可不可以反悔?這簡直就是下了套讓我鑽嘛!”
藥王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笑了笑,說:“如今你已經滴血入會,宣誓也完成。你可知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如若不是我們,目前站在世界頂點的那些大人物,恐怕早已魂飛魄散了吧!”你如若出爾反爾,可有想過後果?”
“我...我..我只說過要爲博古藥師而奮鬥,可沒想過要接受什麼考驗,加入組織什麼的!”蒼抱怨道。
“博古藥師便是藥師的最高榮譽,而只有成了博古藥師,才能拿到更詳細的藥方!受到更系統的訓練。近百分之九十的藥師都在組織的庇護下,你可有動心?”
“那快來考驗把?考什麼?煉藥嗎?”蒼無奈聳聳肩,既然自己想成爲藥師,依靠一個龐大的組織,道路會更順暢一下。想通了這些,蒼開始躍躍欲試。
“這本《藥王雜記》便是初級考驗場!你可別小看了這古書,它可是自成空間呢!”
蒼並未在意藥王絮絮叨叨的介紹,但他聽到了“自成空間”四個字。以多年他對芥子袋的瞭解,此物算的上自成空間了,但卻無法放入活物。“難道這《藥王雜記》之所以被無數人惦記,就是這自成空間嗎?”蒼陷入了自我意yin中,完全沒有聽到藥王接下的話。
“煉藥之時,切勿外人隨意打擾,所以老夫讓你尋的寧靜安全之處可有?”
藥王翻開書頁,問道。
“恩?小蒼....”藥王雙眸微瞪,一巴掌拍在他頭上。
“幹什麼呢?”
“哦...哦...前輩,小子太高興了,有些忘乎所以!嘿嘿....想來,我師父慈鈺菩薩那裡最爲安全!求師父給小蒼護法,應是最爲穩妥之處!可是....師父她…”蒼攀着雙手,嘀嘀咕咕道。
“那便請你師父來吧!”藥王不容置疑的說。
蒼磨磨蹭蹭尋至慈鈺菩薩所在,此刻的她愈發衰老,精緻的容顏多了一份哀傷。兩縷銀絲隨意的與黑髮挽在一起,卻顯得更加淒涼。
“師父…您…”蒼站在慈鈺拜面前,左右爲難,千言萬語哽咽在喉中。
“哦…是小蒼,有何事”慈鈺看了蒼一眼,眼眸中似有躲閃。
蒼欲要躬身行禮,卻被智萌輕輕扯了下。悄聲說:“蒼哥哥…師父昨日好像又去幫你尋什麼丹藥了!”
“呵呵…智萌,最近去哪裡瘋了?有沒有想我呀?”蒼抱起智萌,緊貼着她的小臉,卻止不住嗚咽和淚水。
智萌似感受到難以慰藉的悲愴無奈。非常懂事的抱着蒼的腦袋一動不動。足足一刻鐘後,智萌用袖口擦拭了下蒼的眼眶。有那麼一剎那,她彷彿撥開了眼前這個青年深埋的心。雖然她不懂爲何面前的蒼哥哥會哭的如此傷心,她卻能看到蒼心中那塊最清靜柔軟之處。
“師父…徒兒的丹田有些震動,想來應該再有段時日便可恢復,今日想求師父爲徒兒護法,不讓外界干擾徒兒。”蒼放下智萌,迅速調整了心態。
慈鈺眼神清亮,笑着點頭,連贊三聲好。
隨即玉手揮動幾下,一道冰凌構築的結界便出現在她身側。
“放心吧,有爲師在!任何人都休想踏入此地一步!”慈鈺菩薩慈愛的望着蒼,並對他招招手。
“師父!可有什麼交代徒兒的嗎?”蒼躬身行禮後,隨意坐在慈鈺一旁。
“一切小心!恢復不了也沒關係,爲師定能護你周全!”慈鈺見到蒼自信的模樣,許久不見的笑容也悄悄綻放。
“是!師父!”
蒼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實在不敢再多停留。轉身匆匆進入了冰界中。踏入結界的剎那,蒼突然有種光若隔世的錯覺,最引以爲傲的魂力用不上,感知力也被侷限在小屋大小的地方。沒有真氣可調用,便真如凡人一般無用。
藥王正負手昂首站在一旁,老人不知活過多少歲月,卻絲毫不見厭世之狀,精神矍鑠。蒼看及又想起慈鈺菩薩,心中莫名傷感。
定立在半空中散發着乳白色光暈的《藥王雜記》,任誰都不由心生嚮往,“那白光後面又是怎麼樣的一種世界?”
藥王拍了怕他的肩膀,和煦的笑道,“小蒼,老夫看好你!”
“那我出來您能教我煉藥嗎?”蒼似有些無奈,卻還是一步跨入。
“呵呵...煉藥有何難?最難的是練心那!”藥王眼睜睜看着蒼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入光幕中,心中暗自讚歎。
蒼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甚至已經做好了被天雷當頭劈下的準備。當踏入古書中自成一系的介子世界時,蒼才真的明白自成一界的概念。
晴朗的天空,曜日潑灑大地,山川湖泊,飛禽走獸。如果不是蒼確定自己走進了古書的介子世界,定當迷失自我。空氣中飄蕩着略微苦澀的香氣,聞之卻不令人厭煩,頓時只覺神清氣爽。順着香氣尋去,開始瞧見幾株零星的枯黃色的小草。蒼當下便脫口而出。
“黃柯草!”
“哈...哪裡還有引君蘭!
“啊...!三千年的神木騰樹啊!”
隨着百花齊放,百香爭豔,蒼只覺兩眼冒金星,心臟隨着每一陣清風狠狠抽搐。他僅撇了一眼,便見到了十多年來只聞其聲,不見其花的植被。
露出雲層的羣山一簇簇一抹抹的懸浮着,巍峨高聳,雲蒙樹梢,白水激澗。晨曦中那一縷微光,映耀着獨特的一座暗紅色的山峰。
“咦....那座山峰好生奇怪啊!”
蒼眺望着羣山,單單有一座山峰矮於其他,山體呈暗紅色,植被卻異常茂盛。
“小蒼,歡迎你來到試煉之地!”
蒼老的聲音響起。然後那座暗紅色的山峰發出一陣轟鳴,似沉睡萬年的巨獸突然舒醒。一陣天崩地裂,一尊接近千丈左右的紅色藥鼎,突兀立於羣山之中。藥鼎通體暗紅,或許因爲長久深埋于山巖下,其上斑駁不堪,黯淡無光。三根粗壯的鼎足支撐着龐大的鼎身,十分簡潔的造型,唯有鼎身繪着雖已經分辨不清的雕紋,似飛禽走獸,望之卻栩栩如生,不得不爲之驚歎。
聲音正是從藥鼎中傳出,只一句話,便再無下文。蒼不得不硬着頭皮來到藥鼎旁。離得近了,便聞到一股混合了多種藥材輕飄飄的苦澀清香。蒼心中無比驚駭,心想:“難道如此大的藥鼎,也會有人用它煉製丹藥嗎?”
“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如鐘鳴,再次震盪。
蒼摸了摸腦袋,心一橫,踏着藥鼎飛身躍起,手腳並用,幾下便來到鼎口處。望着黑漆漆的藥鼎腹部,更加濃郁的苦澀清香撲鼻而來,只是更多的是嗆鼻的苦澀。
“小蒼,這裡便是你試煉之路的第一站,“火麒麟”!”
蒼趴在邊緣深深望了一眼,輕喝,“大爺的!拼了!”
說罷,咬牙切齒翻身躍下,單手拖着鼎壁,迅速滑了下去。
“跳下去吧!你的試煉在鼎內!”當蒼即將到達鼎內時,指引他前進的聲音才傳來。此時他已經落入鼎內。
《藥王雜記》中有這麼一段記載:藥鼎“火麒麟”,高一千八百丈,重十萬斤,乃是一尊石鼎,不知何人所有,乃是憑藉一整座火石山鑿成。封印有三百一十種火種。可煉化萬物。
沒有真氣的支持,蒼只能憑藉肉身硬抗下墜的趨勢,在即將落入底部時,曲手變爪,猛地擊在鼎壁之上。
“咚....”
只留下一層悶響,鼎壁被震落大塊灰塵,卻沒有絲毫破損。蒼卻因爲反推力被推力了鼎壁,重重摔在底部。
“哎呦...得虧老子的屁股用了那龍血獅最柔軟的肉煉化,纔沒有被摔壞!”
蒼只能用不斷的抱怨來抵消心中的不安。
“在火焰的攻擊下活到結束!”
依舊是蒼老的指引。卻令蒼毛骨悚然,心悸不已。
“活到結束?第一關就這麼變態嗎?第一關不應該都是十分簡單的嗎?”
話音剛落,藥鼎內掀起滾滾熱浪,四周剎那間變得耀眼清明。一顆包裹着嫣紅色滾燙岩漿的火球撲面而來,絲毫沒有準備,感知全無的蒼頓時被正面擊中,懷抱着四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火球倒飛出去。
“啊...啊...燙!燙死了!”
蒼飛身踏在鼎壁之上,用盡全力甩出了火球。火球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後,“噗呲..”變成一簇火苗隱入藥鼎中。
又是一顆青藍色火球飛速旋轉,衝着蒼以比之更快的速度襲來,蒼早早有了準備,側身讓過了火球,卻不想此火球熱度極高,僅擦身而過,便瞬間將蒼的衣服燒的一乾二淨。
“大爺的,你變態啊?燒我衣服?”
蒼大口大叫,面對翻轉飛躍的青藍色火球無可奈何。卻不曾想,幾經猶豫,又一道火牆悄然而生。青藍色火牆縱橫交錯,看似妖異豔美的火焰,卻如催名死神般不斷逼迫蒼作出一些改變。
蒼迅速梳理了現在還能使用的技能,卻悲哀的發現,從踏入修者後,便過分依賴真氣。蒼觸摸着頭頂那一簇活潑跳躍的黑焰,眼眸微閉,才輕輕舒口氣。
“呵呵...還有你陪我!黑焰!”
似乎懂得了蒼的不捨,天靈蓋上飄飄黑焰,似在招手一般搖晃着。一簇簇黑焰如臂指使,如自己孩子一般,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黑焰噴涌而出,將自己照得如幽冥使者。
青藍色火球繞過一圈,再次襲來,蒼順着軌跡,掌心凝焰,不久包裹整隻拳頭。
“吼....”
一拳擊出,青藍色火球應聲而停,只是蒼卻接連後退兩步。一黑一青,寸步不讓。蒼瞪着眼睛望着似乎在發狂的火球,手中的黑焰卻在持續升溫。
盞茶的工夫,火球已經衰落下來,青藍色火焰在被擊退的同時,黑焰同時在點點蠶食,轉化爲自身的能量。
蒼左腳腳踏出一步,右拳再次出力,青藍色火球被擊飛十幾丈,暗淡無光的火球,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蒼霸氣凜然,一拳再次轟出,直接將淡藍色火焰逼退化作赤條條的石球。
蒼輕輕彈出一縷黑焰,繞着石球飛速旋轉,當最後一絲青焰被灌入體內,石球也密佈裂縫,不多時散落一地粉末。
來不及細品,黑焰便霸道的搶過所有青焰,通通吞進了體內。蒼搖頭苦嘆,“真不知讓你覺醒是對是錯?連同類都吃!哎....”
不知不覺中,溫度悄然降低,蒼不時搓搓手,本來並未在意,只是當他看到鼎壁排滿密密麻麻的細小冰凌,才察覺有些奇特。
“爲何愈發寒冷?”蒼緊了緊衣袍,所在角落裡聚精會神盯着四周。黑焰則安靜的趴在肩頭上,假寐。
一簇森白色火焰一跳一跳憑空出現眼前時,蒼瞳孔猛然緊縮,他竟看到萬千骷髏藏在森白色火焰中狂怒,吶喊。
“此火焰名爲“靈域心火”!與你的九幽黑焰同出一轍!”蒼老的聲音適時響起。
驚得蒼跳起來,腿到離火焰幾丈處,死死盯着這一簇冰冷的火焰。“可..可我的黑焰並沒有這麼冰冷啊!這還叫火嗎?叫行走的冰塊好了!”
“唰....”
靈域心火劃過一道銀光,射向蒼的面門,光已到,便覺得整個人要被凍上一般。沒有主人操縱的火焰只能如此低端的攻擊,但已經弄得蒼狼狽不堪了。
堪躲避了第一波攻擊,蒼還未來得及擦把汗,靈域心火一分爲三,三分爲九...等等....。當每一朵焰花都變作了森然的骷顱樣子,淒厲,嘶鳴這向蒼重來。
“月·過眼雲煙!”沒有了真氣的支持,看着眼前百個的恐怖的骷顱頭,着實令他心中忐忑不安。
當第一個黑焰拳鋒形成,蒼心中大喜。隨着拳鋒速度愈發快速,虛緲。空中近百個跳動這黑焰的拳頭擊飛而去。
黑白相遇,便如這世間陰陽想合,在空中展開了拉鋸,森白的靈域心火在侵蝕黑焰,而黑焰卻也在吸收灼燒着靈域心火。便是一場比拼堅韌和勇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