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禁軍分爲左中右三營,每營一萬精銳騎士,每人配備兩匹龍馬。一套金蠶絲內甲,一套鐵玄甲,兩柄龍騎槍,兩柄***。一張重型弓弩。僅僅供給三支這樣的精銳便讓山河盟財政縮水了一半。實在難以想象每一名戰士的損失,都相當於百兩黃金打了水漂。
“雲將軍,呵呵…看着軍容激昂,不像是損兵折將啊!”一昂藏七尺,濃眉大眼的男子抱拳相邀。
雲海笑容滿面,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那人的諷刺,“哈哈…崗將軍!真的好速度!三天就趕到了!多謝多謝了!”
蒼有些奇怪,如此規模的大戰,爲了兩人卻絲毫不緊張,當他擡頭看去,略微思索便了然於胸。只見那隊騎兵隊伍中前段高舉幾面大纛中一面掛着“崗”字。
“小蒼…帶崗將軍去大營點卯!”雲海揮手示意。
蒼單手舉着大纛,拍馬來到單良行面前,拱手施禮,“崗將軍,您辛苦了!”
崗良行輕瞥蒼一眼,看到此青年衣服倒也精緻,但沒有佩戴任何表明身份的配飾。不由低看他一眼。冷哼後根本不答話。
蒼也不在意,心想:“你們自己內鬥,我纔不做棋子!”
但自己現在還算作雲家人,也不能失了身份,鼓足聲音,並施以魂力,“開城門!風雲禁軍左營前來點卯!”
聲如洪鐘,響遏行雲。雲海揉着耳朵安撫下躁動的戰馬,瞪了蒼一眼。
崗良行與幾名副將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搞不懂蒼到底是何意,難道就爲了顯示自己嗓門大?
蠻妖大營亂糟糟一團,各統兵將領安排好下屬便匆匆趕去蠻王大帳。與蒼猜想的相近,大帳中除了擔任警戒任務無法脫身統領,已經趕來了二十二人,加上坐塌上的兩名白眉長髯老者,基本上趕到的統兵將領已經到齊。
“王…已經得到消息,山河盟風雲禁軍左營已經趕到!”一名長相憨厚的統領恭敬回稟。
“知道了…已經聽到那個人的叫嚷了!都傳到我中軍大賬了!”王神色異常,若有所思。
“既然風雲禁軍左右營都已經到齊了,那中軍應該也在路上了。”坐在王下手邊一名老當益壯的白髮老叟頗爲自信的說道。
“恩...恩...來了更好,最好顏家和青家也來湊湊熱鬧!越亂越好啊!”另一名壯碩的白髮老叟附和。
衆人,包括王皆面帶崇敬看着二人,他們全程參與了兩次對山河盟的交戰,可謂對山河盟以及戰局的把控瞭如指掌。
“傳令,着五百皇族近衛加兩千蠻妖勇士,令調五千民夫距中軍大營北五里處再開闢一處可容納兩萬人的大營!”王揮手喚出一名統領,在身後的沙盤上指着一處山坳。
精壯老叟含笑點頭,衝着王吐露幾個殺氣騰騰的詞,“可以開戰了!”大帳內瞬間爬滿了薄薄一層冰霜,衆人卻熱血沸騰,齊聲跪拜,高呼:“致敬吾偉大的蠻族之王!古老的玄武天神!願風調雨順!百姓安康!”只是配合猙獰的面孔,嗜血和蠻橫,實在令人可笑。
入夜,是鐵雲要塞防禦最爲嚴密的時候。議事大廳,以雲海,崗良行爲首的作戰會議正緊鑼密鼓的進行。蒼只是簡扼的描述了下情況,這次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表達,便疲懶的坐回到一處角落,惡作劇般試圖將感知力擴散至最大。漫過議事大廳,後備倉庫,校場,馬廄,來到城門的瞭望臺,繼續擴散,通過了他與聖十力交戰的地方,緊接着又看到了大片如蝗蟲一般密密麻麻前進的蠻妖勇士。
“呵呵....原來蠻妖軍大部分還穿着皮甲,拿着木質的狼牙棒!看來聖十力那天也是充門面罷了!”蒼堆起滿面笑容。
突然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因爲激動失手打翻了茶杯,“噹啷....” 突兀的脆響打斷了吵鬧亂糟糟的大廳,所有人看向了驚慌的蒼,崗良行更是氣憤無比,因爲蒼只是打斷了他的發言。
“他們來了!先鋒軍只是一些普通的士兵!並沒有皇族近衛軍團!大約兩萬人!”蒼迅速把感知到的簡要介紹一番,也不顧目瞪口呆的衆人,推開大門奔向城門。緊接着,沉悶的角號吹響,象徵着敵襲的大鐘發出“當...當....當”的急切敲擊。
蒼來到城門處後,已經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蠻妖士兵扛着簡陋的繩索,雲梯,連盾牌都沒有配備,便吼叫着衝了上來。不用統兵大將到場,一個年輕校尉便沉穩的發出了一系列嚴謹的命令。
“熄滅火把!準備火油和投石!”
“通知值守軍隊,三組守軍輪番上陣!第一對兩千人立即到位!”
“弓弩手準備!三千步!重型破軍牀弩!準備!第一輪齊射!”
一名號令官揮舞手中的紅旗,三下後瞬間放下。只聽“嗡....”令人心驚肉跳的聲音,在耳邊呼嘯。蒼只看到一抹黑影撕破幽暗,滑向蠻妖軍團。
“嘣...嘣...”蒼非常清晰的看到一名叫嚷着揮舞狼牙棒衝鋒的勇士被黑影擊中後向後飛行了十幾丈,悲慘的**在地上。手中還抓着粗重的狼牙棒。
“弓弩手準備!兩千步!重型破軍牀弩!準備!第二輪齊射!”
“弓弩手準備!一千五百步!重型破軍牀弩!準備!第三輪齊射!”
連續三輪不間斷的射擊,破軍牀弩的弓弦已經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這種牀弩因爲威力巨大,所有現有的弓弦只能支持射擊三次。如果是在白天,威懾的作用更大一些,當看到剛剛還在身邊說笑的同伴瞬間被一根手臂粗的長矛貫穿身體,飛出幾十丈遠,有的直接被分割成兩半,大部分則直接被擊碎。會造成巨大的心裡陰影。在晚上震懾的效果幾乎沒有,殺傷力雖然強悍,但百根弩矢對兩萬人的軍團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眼看幾輪弓弩齊射後,仍有大批蠻妖前仆後繼的衝向鐵雲要塞,校尉有些驚慌,竟不知接下來需要幹什麼。此時,校尉的肩膀被一隻粗狂單手輕拍了一下,“不錯!你做的很好!臨危不懼!現在回到你的位置吧!校尉!”正是在一旁觀察許久的雲海。
雲海接替指揮後,守軍頓時士氣大增,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彷彿不像一場血腥的大戰,反而像早已彩排過無數便的文藝表演。蒼就坐在牆垛上,雙腿懸空在百丈高的城牆上搖晃。皺着眉頭,把玩着一把石子,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攻城戰是對攻守雙方都有着極大考驗的一種戰局,或許意味着幾天,幾周,甚至幾個月都在爭奪一截城牆,一座城門。投入兵力之大,器械之複雜,得到的回報往往微乎其微。所以攻城一方會盡量尋找更多的方法減少傷亡,譬如心理戰,增強軍隊裝備等等。但初次試探便投入了兩萬勇士,切完全憑藉血肉之軀衝鋒,面對百丈高的鐵雲要塞,這些僅僅手持木質狼牙棒的戰士可能連城牆都摸不到。
蒼挪動屁股,一躍跳下了百丈城牆,身後的幾名步卒發出尖叫和驚呼,“蒼副統領!蒼副統領!!!”
感受耳邊呼嘯的山風,蒼愜意的張開雙臂,模仿鳥兒飛翔。幾個呼吸後,他雙手攀上了城牆“刺啦刺啦..”手掌跟粗糙的城牆發生劇烈摩擦,甚至有點點火光。乾脆的落地,蒼就地翻滾,消減了下落的重力,以他的肉體,即便直接落下,也最多輕傷。
身後突然傳來幾聲怒吼,幾根狼牙棒當頭砸下,倉促間擡手去擋,幾名蠻妖勇士被震的接連後退,甚至有一人直接坐在地上。蒼驚訝的看着比自己稍顯壯碩的所謂勇士。一擊被蒼輕易化解,幾人面露懼色,奈何或許是深埋在血脈中的力量促使他們再次大吼衝了上來。蒼輕輕嘆息着,將手中一直把玩的幾顆石子彈出,化作流光射向幾人額頭,“咻咻咻....”幾人額頭出現一個手指粗的血洞,咕咚咕咚冒着鮮血。隨後接連栽倒在地。
“這些不僅算不上蠻妖勇士,甚至連士兵都算不上!完全就是一羣老弱民夫拼湊起來的!仗着血脈中那一絲微薄的嗜血和狂暴!”蒼看着已經出現逃兵的前鋒軍團,自言自語。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靈霄你到底有何目的?”蒼踱步跟着逃兵四處遊蕩,輕易殺了幾人後,便沒了興趣,化作流光踩着夜晚微涼的大地遊走在軍團之中。
直至露水打溼了衣衫,在皎月的映照下,晶瑩如億萬顆珍珠撒向大地。戰場中再次恢復了寧靜。只是歷久不散的血腥和腥臭,沒有一隻昆蟲願意留在此。同樣也沒有聽到一聲鳴叫。蒼就坐在鐵雲要塞高聳的烏黑城門前,也不進城,也不敲門。託着下巴看着屍橫遍野。聽着任何人都聽不到的靈魂嘶吼。
“雲海大哥,他們頭頂的圖騰是一直都有的嗎?”蒼拉着一具還算完整和藹的屍體擺到雲海面前。
“恩...具記載,這是他們信仰的一種神獸玄武,崇尚力量和堅韌。”雲海如數家珍,後略帶詢問看着蒼。
蒼揉着腦袋,赤紅色長髮的被弄的雜亂,似陷入了思維禁區,不停的嘀咕,“到底爲什麼?你到底有何目的?”
雲海伸出手掌在蒼眼前晃了晃,蒼絲毫不理,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話“他們又來了!依舊是兩萬雜牌軍!”
一處山丘上,聖十力和另外一名身着華貴獸袍的青年男子並排站立,看男子那墨玉色獸袍以及渾然天成的複雜花紋,身上的掛着一顆泛着雨後春筍般翠綠的丹珠。瞭解的人便能看出,那獸袍便是墨玉靈犀華貴的皮毛。丹珠也是碧眼青瞳獸的一顆眼珠。兩樣無論在蠻妖族羣還是山河盟,皆是製作上層法器和鎧甲之選。卻被青年拿來做裝飾。
“聖十力,你可不要做傻事!王待我們如親兄弟!守護族羣又是我們的職責所在!”青年顯得緊張兮兮。
“甘甘回奇!額…每次喊你的名字都感覺好彆扭!我還是叫你大眼珠吧!”聖十力扯下甘甘回奇腰間掛的丹珠把玩着。
“我只是憐憫對這些弱小的民夫!即使我們蠻族生性好鬥,勇莽無畏!但讓他們白白上去送死,我實在不明白!”聖十力緊緊握住手中的丹珠,嚇壞了一旁盯着他的手不放鬆的甘甘回奇。
“喂…喂…這可是我的命根子!你快放手!放手啊!要鎮定一些!”甘甘回奇語無倫次,忙掰開聖十力的手,撬出了那個丹珠。
“王的心思你不要瞎猜了!何況還有兩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呢!或許是一種示弱呢!”甘甘回奇隨口一說。便小心翼翼的擦拭丹珠上的汗漬和灰塵。
一連三天,蠻妖決策者像吃錯了藥,接連不斷的派出五千至兩萬的雜牌軍。每次都丟棄一地屍體,有的就地掩埋,有些損傷過於嚴重,便直接火燒了。
終於崗良行無法忍耐,來到鐵雲要塞後,自己的一萬風雲禁軍只能操練操練,或者看着守城步卒虐殺蠻妖民夫。
“雲海!我的人如果再不出戰,將士們就要發瘋了!”崗良行推開議事廳厚重的衫木大門,叫嚷道。
“不行!敵軍的意圖我們無法得知!他們用羸弱的軍隊攻城是否就是在引誘我們出戰?”雲海據理力爭,拍着桌子吼叫。這幾日衆人已經被此事弄的焦頭爛額,沒有人知道敵軍的目的到底爲何。
“哼...即便引誘我出戰又如何?在野外我風雲禁軍照樣虐殺他們的精銳!”
“報告!蠻妖軍團正式向我們發起進攻,有一支裝備精良的王族近衛軍團和三支勇士軍團外加五千民夫向我們衝鋒!攻擊兩萬人!”
所有人停止了吵鬧,楞了片刻,似歡呼起來,推開大門魚貫而出。雲海長長舒了口氣,“特碼的!終於可以認認真真的打一仗了!”
從城垛口望去,最前排是高舉半身盾的勇士軍團,明顯不再是之前那些羸弱的民夫可比,面對破軍牀弩雨點般的攻擊,他們採用之字形緩慢前進,並不是調換位置,掩護身後的弓弩手進行還擊。緊跟着的是王族近衛軍團,有着明顯的區別。他們皆身負全身重甲,手提闊刀,就連引以爲標誌的玄武圖騰都被厚重的頭盔遮蓋。最令人驚訝的是,身負百斤的重甲,依舊能健步如飛,絲毫不影響攀登跳躍。
而那些被稱爲民夫的羸弱蠻妖,今日也出奇的安靜,魚貫走出軍營整隊後開始緩緩推進,最前面是兩輛足有城門高的,巨大的安有車輪衝城車,有至少一百人操縱,推起來還顯得費力無比。去掉了笨重又不實用的雲梯,卻推出了一個巨大的絞盤,需要十幾個人操縱。絞盤上並排排列着幾根粗壯的長矛,與鐵雲要塞上的破軍牀弩無異。
“他們難道只靠衝城車打開城門嗎?”雲海指着那兩輛笨重的衝城車疑惑問道。
蒼搖頭苦笑,指着最後的幾十架絞盤,“那玩意可是厲害的很!崗將軍不是想去迎戰嗎?現在可以去試着破壞那些絞盤了!”
崗良行看着陣容威震的近衛軍團,堅定的搖頭拒絕,“面對如泥淖般的步兵,我衝出去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
兩人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每一位風雲禁軍的損失都是難以承受的,四大家族流露於表面的團結此刻卻暴露無遺。短暫的耽擱,一架衝城車已經來到了城門下,開始了第一次撞擊。
“轟....”真個城牆都跟着顫抖,衝城車由一根鑌鐵澆灌的巨型圓柱組成。一擊之前何止萬斤,厚重的城門平時開關都需要十幾人想配合纔可以,在衝城車的一下撞擊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弓箭手準備!”
”火油準備!”
雲海蹲下身體取出了自己的那張血色硬箭,城牆上密集擺列着一鍋鍋滾燙的冒着氣泡的火油。火油傾瀉而下,澆在衝城車上發出滋啦滋啦毛骨悚然的聲音,瞬間騰起的白煙散發着令人作嘔的焦臭。那一張張因爲灼熱而扭曲變形的臉孔,透過白煙隱現在山河盟將士的眼前。
絞盤經過一刻鐘的努力已經崩的緊緊的,隨時要斷裂一樣。
“城牆三分之二處!依次射擊!”一名身穿錦繡獸袍的大漢唱喝了一句。
瞬息之間,數百跟長矛帶着咻咻的破空聲扎進鐵雲要塞的城牆裡。長矛沒入一半。最主要的是還拖掛着堅固的鎖鏈。城牆上的將士只能乾着急,面對數百跟插入自己心臟的鎖鏈。一時間衆人也搞不清蠻妖的用意。
蒼瞳孔微縮,手中不由的抖動起來,因爲他已經感覺到了鎖鏈的末端有種恐怖的東西在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