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擡起頭,彷彿世紀那麼漫長,在確認有否定之間左右搖擺,她強迫自己將眼前的青年與蒼的身影重合。卻發現無論氣息還是樣貌,與她記憶中,或者想象中的蒼有着很大出入。
就在雲渺猶豫不決時,豹熙身後登時衝出十幾名帶甲大漢,幾步便將蒼團團圍住。豹熙獰笑道:“將那女子留下,把這不知死活的小子殺了!”
雲渺條件反射一般搖手吶喊:“小蒼小心!快走!你快走!”
蒼聽罷,耳朵微微挑起,面帶淺笑的看向雲渺,笑容極其溫暖,彷彿回到那個被雲渺調戲嘲弄的時候,那時的蒼雖然弱小,雲渺卻竭盡所能的幫助他。無論目的如何,的的確確令他得以順利走到今天。
“雲渺姐,我說過,任何敢於欺辱夥伴之人,我必殺之!”聲音不大,卻震徹天地。
嫿兒撇了撇嘴,冷笑道:“最好如你所說!如若讓我發現你們有任何出格舉動,我便閹了你!哼….”
說罷,嫿兒憑空消失,再出現,已經來到雲渺身旁,化作一張知性柔和的面孔,輕輕將雲渺攙扶起來。兩人相觸,嫿兒不由黛眉微蹙,止住了笑容。玉手隨意在雲渺身上輕點幾下,翻手拿出一顆靈丹,說道:“姑娘,我將你經脈解封,但因封印時間過久,身體已經有了不適應,先將這顆丹藥服下,而後再慢慢調養!”
雲渺不疑有他,果斷將靈丹服下,只覺周身有一股暖流緩緩遊動,滋補着經脈。忙請施一禮,說:“多謝姑娘!”
嫿兒灑然一笑,只是再看向蒼時,神色頓時凌厲許多。隔着幾十丈,蒼竟感覺心驚肉跳,渾身冷顫。
“小蒼?蒼….你是蒼?”豹熙終於反應過來,逐漸將眼前之人與記憶中的相交融合。
那日黑佛與金佛大戰,令所有人印象深刻,至今回憶仍心悸不已。若是黑佛發怒,整個蠻族將灰飛煙滅。好在最後蒼莫名的消失。
只是如今再回來,豹熙竟隱隱覺得,比之那日黑佛要更甚幾分。自以爲有了長足發展的他,面對蒼顯然心虛不已。
“你…你回來幹什麼?”豹熙硬着頭皮踏出幾步,卻同時命令身後百餘名精銳兵士提盾護衛。
蒼撣了撣衣袍,冷哼道:“我不過才走了兩年,你們便如此囂張跋扈!其餘人我不予理會,只問你要幾個人!少一人,我便殺一千名蠻妖兵士!外加一名大喀力喳!”
豹熙聽罷,完全確定眼前的青年正是莫名消失的蒼。不由也是冷笑道:“你以爲只有你在進步嗎?紫藍軒已經是準神位強者!而易沫離已經踏入神位!呵呵…你倒是口氣挺大,不知實力如何啊?”
蒼根本懶得理會,平靜的伸出一根手指,說:“第一個人,雲渺!我看到你竟逼迫他成親,而且將他關在大牢中一年之久!此一人,我殺你一千名下屬!外加你的命!”
說罷,根本不去在意圍在身邊的十幾名大漢,十幾只鐵拳毫無保留的打在身上。甚至還有兩拳分別打在左右臉上。蒼略微活動了下麻木的兩頰,指尖燃起一朵妖豔黑焰,衝着身前連連彈出。
未等十幾名大漢因爲扭曲的臂膀哀嚎,便已經陷入熊熊黑焰中,前後三息時間,衆人再回神,地上已經只餘下一層細密灰塵。
“你...你....你到底是何人?你不是蒼!他不可能如此強大!”豹熙難以置信,驚恐着倒退幾步。
“豹熙你不用疑惑,無論我是誰,都與你毫無關係了!”
蒼餘光掃過被嫿兒扶到一旁的雲渺,頓時怒氣填胸,便是恨恨又踏出一步。剛剛落下的灰塵被激盪起,似有幾道哀嚎在虛空迴盪。
“呼呼...呼呼....”
一時未察覺,整座廣場被大批手持強弓利劍的重甲兵士團團包圍,劍鋒直指氣勢淵源的蒼。
豹熙哪裡肯再多待一刻,虛指蒼的位置,呼喝道:“殺了他!”
第一波箭雨撒下,緊接着第二波、第三波如暴雨般緊隨而至。蒼仰首間竟驚奇的發現,每支利箭上竟都附帶着微弱的真氣。
輕笑幾聲,蒼嘀咕道:“呵呵....倒是有了些進步!”
一旁的雲渺緊緊攥着拳頭,一眨不眨盯着箭雨下的蒼,冷汗打溼了妝容,額頭前的珠簾因爲遮擋視線,被她猛地扯下。
嫿兒皺着峨眉,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冷哼道:“射死他纔好!他好生不安分!死了也少了一個禍害!”
雲渺聽到嫿兒的氣話,眉眼微挑,如今已經恢復理智,以她的聰慧哪裡聽不出嫿兒的意思,雖然難掩心中的失落,但想到蒼對自己始終都未流露任何過分的情感,也便只能將那份小心思壓在心底。
回身主動拉過嫿兒,雖然實力相差甚遠,但此刻,雲渺將身份微妙的設定爲兩名普通女子。以她的手腕和交際能力,拉攏嫿兒絕對不成問題。
蒼一直在等待記憶中的那幾人,如若不然,一早就可以救走雲渺,更不用鬧出如此大陣勢。只是如此這般,可就苦了豹熙了,見到蒼輕易解決了十幾名高手,心中已瞭然,憑他的實力,萬萬不是對手。
蒼閒庭若步,簡單的縮地成寸,兩步來到豹熙身前。他並不確定武修羽與易沫離是否知道此地之事,所以一直在試探豹熙。
豹熙也知無人能夠阻攔得了他,揮手攔下了身後欲要衝上來的兵士。退了幾步,擺開架勢,雙拳提於胸前,漸漸調整着呼吸。
不得不說,豹熙能夠位列十位喀力喳,也不僅僅是浪得虛名,經歷過數次生死之戰後,面對強敵雖然恐懼,卻也不至於怯戰。
蒼與豹熙交手不止一次,當時還同爲武者,兩年後的再次相遇,蒼倒是有些小小的期待。或許也是爲了滿足一下虛榮心。
一隻手負在身後,另一隻作出一個請的手勢,冷漠的神色令人心悸。瞳孔中騰起一朵熠熠生輝的黑焰。
豹熙越發覺的體寒如冰,雙腿竟有些不聽使喚。心知不能再耽擱下去,隨大喝一聲,震碎這些不真實的感覺,提氣便衝將上去。
蒼知豹熙使得一對鐵拳,小臂上套着精鋼打造的護臂。舞耍起來倒是虎虎生風。蒼剛心生疑惑,怎麼不見豹熙施展蠻族特有的狂暴。卻見他腳下頓生一股血霧,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呼呼…”
那血霧彷彿具有生靈,伴隨着沉重的呼吸聲,逐漸將豹熙全身籠罩。蒼倒是頗有興致,還是第一次見到天精期的修者施展狂暴。
如蒼想象的那般,血霧中的豹熙氣息悄悄積聚,節節攀升,不多時便已達到一個恐怖的頂點。前後不過十息,血霧中踏出一隻大腳,隨之,半個身子也跟着鑽出了血霧。衆人齊齊倒吸口涼氣,不由自主的向後撤去,讓出了大半個廣場。
“你這是吃了大力丸了嗎?”蒼驚呼道。
身高一丈二三,身軀凜凜,如有千斤之勢,骨筋如鋼似鐵,泛着妖異的青銅色。一身黑晶重甲猙獰萬分,當真如天降魔王,人間太歲。
豹熙哈哈大笑,笑聲竟都變得暴虐了許多。
“混蛋!滾來受死吧!”
鋪就廣場的青磚哪裡受得了豹熙如此身軀,隨着他的腳步紛紛碎裂。踏着煙霧,豹熙如一頭髮狂的公牛,直直衝向蒼。
突然,蒼的靈識微動,早早就就將這雲城籠罩在魂力的監控之下。一道身影輕飄飄落在雲府的屋檐上,雖然如花落水面般輕盈,卻還是被蒼敏銳的捕捉到了,只因那白衣白髮着實令人印象深刻。
“易沫離….那…武修羽,或者說靈霄,應該也不遠了吧?”蒼喃喃自語,頓時將兇悍的豹熙拋在腦後。
身形虛晃,蒼藉着還未消散的血霧以及豹熙揚起的煙塵悄然離場,原地雖仍有一道身影,且無論氣息還是形象都十分逼真,但虛影終歸是虛影,以豹熙當下的攻勢,不過彈指間便可摧毀。
果然,豹熙也未來及分辨,一對鐵拳以完全與如此龐大的體型不相符的速度迅速擊出十幾拳。拳勁劃出一道丈許深的溝壑,一隻血色的巨大拳頭在豹熙拳鋒的方向漸漸成型。
追隨這血色巨拳,豹熙緊跟幾步,面露獰笑,又是迅猛的十幾拳揮出。就在他全身戒備着蒼的殺招時,血拳輕易擊破蒼留下的虛影,沒有任何阻攔的衝向大殿。
“轟….”
得幸大殿十分堅固,才能擋的下這一拳,但也落得個殘垣斷壁的下場。豹熙楞了幾息,轉而暴怒,瞪着一雙血淋淋獸瞳尋着蒼的去處。
只是他不知,此時蒼早已在百丈之外,雲府的外牆上,兩道身影對立而視。
易沫離依舊是千年不變的白衣白髮,三色的瞳孔不斷變化,卻是更加醒目。
“呵呵…好久不見!”易沫離依舊惜字如金,冷峻的臉上永遠令人猜不透到底想些什麼。
蒼仔細打量了幾下眼,如今近距離與他平視,竟發現易沫離生了一副好皮囊,透着妖豔的俊美,怕是一般女子都會自慚形穢。卻絲毫不惹人討厭,相反,淺笑起來倒是很和煦。
發現此事,蒼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眼眸中偶然透出些許莫名情緒。反觀易沫離,臉色略顯尷尬,竟有些驚懼般悄然後退。
“咳咳…朋友…你在…在幹什麼?”易沫離聲音有些顫抖,戒備看着蒼。
“啊?”蒼猛然驚醒,回神見到易沫離如此神情,自知是自己的舉動令他誤會了,隨即搖頭苦笑,說:“你別誤會,我的性取向很正常,只是覺得你面相很和善,多觀察幾眼罷了!”
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音呼喝:“那個混蛋在那裡!他竟敢戲弄豹熙將軍!殺了他啊!”
蒼呆愣了片刻,實在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便順着靈識望去,卻看到令他哭笑不得一幕。嫿兒躲在人羣中,振臂呼喊,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
察覺到蒼注意到她,嫿兒也不甘示弱,仰着俏臉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傳音道:“沒想到,女子竟不能滿足你的**,如今你竟將手伸向了男人身上!啊….好惡心!”
一場爭鬥被嫿兒一番挑撥,活生生搞成一場鬧劇。雲渺在一旁衝蒼無可奈何的攤開手,並報以同情的目光。
蒼也懶得理會,回身望着易沫離,淡淡的問:“武修羽在哪裡?我尋他有要事!如果可以,希望你們不要參和!”
易沫離卻絲毫不驚訝,虛扶着腰帶說:“王上說,不見,即刻離去!”
蒼一愣,緩緩問道:“那傢伙會如此簡潔?還是你自己簡化了?”
“一樣!”易沫離說罷,轉身欲要離去。
蒼眉眼高挑,身形虛晃,便擋在易沫離身前。
“莫慌,我找你們王上有要事!他既然不來見我,那我只能將你扣下!”
易沫離瞥了眼負手而立的蒼,微露不屑,腳下輕挪一寸,白髮搖曳見,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而後豹熙驟然而至,如一座小山般當頭轟下。蒼心頭莫名火起,殺意破體而出。腳尖在虛空輕點,身子頓時拔高几十丈,已然越過了豹熙。
豹熙閃過一絲駭然,便要止住下落的身子,昂首迎上。只是,天空突變的十分陰暗,卻見一尊黑佛不知何時盤踞在虛空之上,慈眉善目看着螻蟻般的豹熙。
暗道一聲糟糕,身子倏然落地,來不及躲閃,身後緊追而至的一隻巨掌,若不是蒼可以縮小,整個雲府都將化作平地。
“轟….”
毫無懸念,豹熙被輕鬆拍在地下,佛掌中又是狠狠一頓,只聽“轟..”的一聲,地面被攪碎,騰起一股濃郁的血霧。
待一切歸於平靜,一隻清晰的手掌印出現地面,只是豹熙哪裡還有蹤跡,只留下些衣袍碎片。
蒼衝着一處無人角落露出森然壞笑,一巴掌扇過去,黑焰化作的手掌剛剛成型,易沫離主動現身,身形閃動,落在百丈之外。
“我且問你,顏詩茹的墳墓在何處?你可知我其餘幾名夥伴的下落?”蒼冷冷的看着易沫離,厲聲問道。
“不知!”易沫離同樣冷漠回道。
“那我就殺到你們知!”蒼着實惱怒不已,眸子中燃起實質性的黑焰。
手指輕點天頂,流光射出,兩道人影落在眼前。正是那尤藍蠱與虎米爾。
蒼十分關切的問:“尤姐姐,虎米爾,你們的傷如何了?”
尤藍蠱掃過周圍,幾步護在蒼身前,脆生道:“已經無礙!而且隱隱有突破之勢!”
虎米爾褪去繃帶,仰天一陣虎咆,大笑道:“哈哈….老虎我出山了!小子們洗乾淨身子等你虎爺爺來吃啊!”
蒼指了指周圍,森然道:“這些人,一個都不能走!若有不從,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