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唯一一棵經歷了陰寒狂風仍然堅挺的大樹,翠綠的葉子似剛剛經歷了恐怖的寒冷,蜷縮成一團。暖暖的日光下,一把搖椅咯吱咯吱的搖着,一位十分精緻的女子慵懶的躺在搖椅上,眯着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上揚。陽光灑下,細嫩如羊脂般的皮膚,竟泛起一層淡薄的金芒。
龍垚瞧着龍過氣呼呼衝進來,三兩步跨到身前,鷹爪般的大手裹挾着凜冽的勁風,直接撕裂了龍垚的衣袖。稍稍提氣,將龍垚從搖椅上扯了起來。
龍過憤怒的咆哮道:“說!爲什麼要揹着我與武傑樂接觸?還幫他售賣回春散?”
龍垚看着龍過這一張猙獰可怖的嘴臉,突然感覺異常陌生,哪裡像自己一直崇拜的哥哥,卻更像一個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殺父仇人。
突然間,龍過眼角輕挑,堪堪退後兩步,忙扔下龍垚,狼狽的擡手抵擋。卻見一道健壯的黑影閃至身前,隨之的黝黑鐵拳逐漸在眼前放大。
“嘣....”
拳鋒相交,兩股勁氣交織,龍過經過初始的狼狽後,立即定住身形,冷哼道:“何人如此大膽,找死嗎?”
黑影卻絲毫不爲所動,力道更勝幾分,一股森然陰氣將龍過的拳頭團團包裹。龍過大驚失色,一時來不及反應,真氣噴射,拳頭上形成氣旋剪碎了這股陰氣。不由得立即抽身而退,直至離開了黑影的攻擊距離,才穩下shen形。
黑影見龍過退出,也收回氣勢,冷哼着回到龍垚身邊。龍過定晴看去,那身鎧甲他在熟悉不過,正是聖騎士的專屬鎧甲。
龍過翻手拿出一枚金色“聖”字令,慍怒道:“你好好看清楚!吾乃聖•龍過!你敢對我出手?”
只見那人在胸口點了下,頓時一陣黑色薄光將黑影籠罩,五息後,澤天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着一件黑白間挺拔勁裝現身。
衝龍過淺淺點頭,笑道:“我是龍垚小姐的專屬騎士!無論是誰,在威脅到她的安全,都是我的敵人!”
而龍垚卻款步上前,極爲細緻的替澤天撣去肩頭的灰塵,一字一句的說:“這是我的哥哥!他不會傷害我的!”
龍垚將哥哥兩字咬的很重,神色漸冷,而澤天看向龍過的眼神更是兇光畢露。
龍過眯起雙眼,拳頭緊握,隨之又緩緩舒展。嘆了口氣,說:“小妹,這爾虞我詐的世界,哥哥真的不捨讓你踏足,如果你不喜那玄軒,大可以告訴哥哥嘛,沒必要搞得我倆關係這麼緊張!”
龍垚伸出玉指,將已經碎裂的衣袖扯下,露出一截皓腕。緩緩坐回搖椅上,只是勉強的一笑,便不再說話。
片刻後,一人走進來,躬身施禮後,說:“總領,榮一虎榮團長邀您去議事!”
龍過得意昂起了頭,朗聲道:“呵呵...原來是龍翔!替我照顧好我妹妹!我先走了....”
龍垚徐徐睜開眼,似乎對眼前一幕並未作太多驚訝,懶懶的說道:“哥哥慢走!”
風谷隘口時間持續發酵。任何線索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些燒灼痕跡,搜索倖存者的隊伍也是無功而返。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不了了之時,竟然有人宣稱見到過三名聖騎士經過隘口。隨之,又有人說玄家的一名外事長老被三名聖騎士所殺。至此,謎團更加繁複,事件變得撲所迷離。
這一日,傍晚時候,天色已經極盡昏沉,一個精瘦的黑袍人躲在衚衕口鬼鬼祟祟注視着往來的行人。每每有女子經過,這人便是一陣輕微顫抖,口中發出咳咳的怪笑。
而在不遠處幾座小樓的屋頂拐角處,更是鬼鬼祟祟蹲着六七個黑袍人,不是發出輕微的壞笑,實在讓人懷疑他們的目的。
一個人微微撩起罩帽,露出半張俊朗的面孔,眼睛轉動,正是滿臉壞笑的蒼。
“你們說....是妖月姐更具魅力,還是夜靈更吸引人呢?”
一句話讓交頭接耳的幾人愣住了,紛紛揚起罩帽,露出了半張臉。分別是,妖月,愛莎,夜靈,冷風與龍垚身邊的雅蘭、雅莉。
愛莎當下反應過來,抓着妖月的手臂,得意道:“當然是妖月姐!肯定將那傢伙迷得神魂顛倒!”
冷風與蒼相視一眼,緩緩搖頭,說:“妖月怕是直接會將那小子踢成女人!我們覺得還是夜靈的更穩妥些!”
妖月看了夜靈一眼,昂首道:“那試一試便知!”
雅蘭、雅莉也紛紛舉手叫道:“我們也參加!”
蒼堅定的搖搖頭,說:“你們兩人有別的任務!”
雅蘭指着蒼說:“你們去完成唄!我們一定要參加比賽!”
半個時辰後,蒼與冷風無奈的站在巷口,望着四名突然變得極盡嫵媚,搖動的腰肢款款離開的女子,滿頭黑線。如果不是蒼拉着愛莎,怕是她也會去湊熱鬧。
冷風輕咳幾聲,說:“小蒼...那個...我們這般做是不是太過無恥了?人姑娘的名譽可就完了!”
蒼壞笑道:“不用鬧得沸沸揚揚,只讓榮一虎看到就好了!”
夜深了,皎月都已經高懸天邊,蒼帶着冷風沿着牆頭悄無聲息的潛進了慕斯酒家的後院。兩人伏在牆角,緊張兮兮的打量着周圍。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工作,着實令兩人心理上好一陣掙扎。
蒼與冷風相互鼓勵,互相打氣,半個時辰後,兩人終於鼓起勇氣悄然推開了覬覦許久的小門。淡雅的清香撲鼻而來,令兩人心頭一顫,生生止住了將要邁進的腳步。
“小蒼....要不?我們再想些其他辦法?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對不對?”冷風顫抖的傳音道。
蒼擡起的腳懸在半空,視線落在這香粉豔麗的閨房,猶豫再三,咬牙切齒說道:“好!我們在想其他辦法!”
突然,一隻纖細的小手在兩人面前晃了晃,愛莎脆生生的嗤笑道:“兩個膽小鬼!你們再磨蹭一會就天亮了!”
蒼與冷風驚的差些一拳將這閨房擊碎,兩人捂着嘴壓制住大喊的衝動。當徐徐回過身,便見愛莎十分俏皮看着兩人。
愛莎指了指稚嫩的肩膀上扛着一個黑布麻袋,笑道:“我已經得手了,我們走吧!”
蒼睜圓了雙眼,只聽“咯嘣”一聲,下巴脫臼了。而冷風更不濟,戰戰兢兢摸了摸黑布麻袋,當摸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頓時臉色漲的通紅,急忙縮回了手。
喃喃自語道:“走...走吧!我們快些去看看妖月姐...”
只見愛莎腳尖輕點院牆,身輕如燕,十分矯捷的翻過高聳的院牆。待蒼與冷風兩人膽顫心驚的翻過去後,愛莎早已消失在夜幕中。
在洛邊城的一角,有一處燃着燭燈的淡雅小院,與周圍的昏暗顯得格格不入。不時傳出的女子的嬉笑聲,令人想入非非。
席君從未有過如此歡樂的時候,彷彿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向他敞開。當四名傾城女子圍在身邊,爲他爭風吃醋,銀鈴般的嬉笑令他渾身**,無法言喻的極樂世界。
而他卻不知,在小院中,站着七七八八各色人等。蒼與冷風,也有愛莎蹲在一旁收拾這黑布麻袋。龍垚則興奮異常,對着屋內探頭探腦。澤天依靠在牆角,提着酒葫蘆自飲自斟。甚至不多時,連茗燈都趕了來,直接漂浮在房樑上。
眼看天邊已經顯露一道銀絲,蒼輕咳幾下。屋內正鬧的開心的妖月幾人頓時激靈清醒,將已經醉生夢死的席君扶到牀上。而席君莫說所有動作,即便是眼睛也已是醉的朦朧了。
片刻後,愛莎扛着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放在席君身旁,在確定席君的的確確是暫時無法舒醒後,幾人才圍坐在牀邊,開始仔仔細細收拾着現場。
“師父...師父...弟子哪點不入您的法眼!爲何將師妹從...從我身邊奪走!哼....”席君突然冒出一句夢話,卻是將幾人嚇了一跳。
蒼伏在席君身邊打量了片刻,並未見他又舒醒的跡象。才又輕舒口氣。
“走吧...天快亮了!這傢伙一時半會不會醒的!待榮一虎尋來,也便萬事大吉了!”
蒼說罷,幾人便要起身離去。
“青凰!青凰!我恨你...如果...如果你把小師妹嫁給我,她也不會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你...你枉爲人父!你...你...你簡直是畜生!”又是一句夢話,卻已經含糊的無法分辨了。
哪知蒼突然站定了,口中發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冷風與妖月離得比較近,竟有種極度的壓抑感,想要逃離蒼的身邊。
“小蒼...你怎麼了?”妖月玉手搭在蒼的肩膀上,試圖領他安靜下來。
徐徐轉過身,蒼平靜的臉龐重新掛起了壞笑,只是與之前不同,壞笑中透着一股嗜血的森然。
“呵呵....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蒼踏着死神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席君。
見到蒼有些失控,妖月與夜靈一左一右攔住了他,輕語道:“小蒼...不要衝動!明日如果榮一虎不動手,我們自然也會下手的!不急於這一時!”
聽到窗外有了巡邏兵士的腳步,蒼轉瞬清醒,再看了一眼牀上的兩人,轉身走出房間。
幾人不過在小樓上坐了一個時辰,便是聽到一聲尖銳的驚叫,短暫而急促。隨之,整條街道騷亂,大批戴甲兵士衝進了小院,幾息後,又慌不擇路的衝了出來,將小院圍的裡三層外三層,就是不敢有一人再踏足。
榮一虎與墨邊聯匆匆趕來,將還在呼呼大睡的席君扯了出來,丟在院中。榮一虎火冒三丈,七尺男兒竟眼圈微紅,氣得嘴角不住哆嗦。
碩大的拳頭毫無餘力的擊向席君,那撕裂的空氣,竟發出如滾雷般的悶響。拳頭未到,堅硬的石磚便已經碎成粉末。拳頭被墨邊聯擋下了,堪堪懸在半空。
墨邊聯壓制下翻騰的氣血,斷斷續續的說:“一虎....你這般莽撞,他師父可是青凰!是一個你我都惹不起的人,如果我們把他殺了,那他師父找上門,連累的可不止你我了!”
榮一虎渾身顫抖着放下了拳頭,眼中的恨意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慄。蒼輕嘆着搖搖頭,說:“殺了他吧!”
話音未落,隱藏在人羣中的夜靈會心一笑,負在背後的玉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聲音微弱到自己都聽不到。卻見席君身子突然腫脹,直至脹到如鼓飛的麻袋般,又迅速癟下去。眼看着便化成了血水。
做完這一切,夜靈蹦跳着鑽出人羣。身後突然起了混亂,圍在周圍的兵士不由齊齊退後兩步。而榮一虎與墨邊聯卻是呆愣片刻,隨即喝罵道:“還愣着幹什麼!抓緊將圍觀者都扣下!一個都不許走!”
龍垚抿了一口茶,笑道:“小蒼...你下一步想怎麼辦?殺了青凰的弟子,他可是要報復的哦!而且我聽說,這個青凰實力也是高深莫測!如果他想殺你,我絕對不會插手的!”
蒼惡狠狠的威脅道:“你如果不幫我,我就把澤天擄走!讓你下輩子孤獨終老!”
龍垚揚了揚拳頭,拉過澤天怒罵道:“澤天不會跟你走的!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兩人正互相調侃着,身邊靈光微動,一道蒼老的身影顯現,依舊是那張略微帶着嚴肅的笑呵呵的老頭。
蒼與妖月幾人疑惑的看向身邊,呆愣了幾息後,隨即驚訝的叫嚷道:“老師!”
“前輩!”
“您怎麼回來了?空間加護好了?”
老者正是藥王,想來也是從《藥王雜記》中跳出來的。
藥王一邊呵呵笑着,一邊將幾人都細細打量了一邊。
“恩...空間已經加固完了!我與白羽商量,想再地荒界放一個出口!一些小傢伙應該出來歷練歷練了!”
“對了....你們準備的如何了?”藥王捋着鬍子問。
妖月幾人看着蒼,而蒼卻低着頭,裝作一知半解的樣子。
藥王一巴掌拍在蒼頭上,問:“臭小子,別裝傻!你準備的如何了?能不能讓他們出來歷練?”
蒼餘光打量了四周,突然看到正興沖沖的龍垚,頓時靈光一動。隨即指着龍垚笑道:“那個...她會安排好的!出口就放在這洛邊城!讓他們出來後加入傭兵團,去過幾年刀尖舔血的生活!”
藥王注意力一直似有似無落在龍垚身上,因爲除了她,其餘人他都認識,甚至說是熟悉。
“小姑娘...他說的你可有意見嗎?”藥王問道。
龍垚頗爲茫然,待將視線轉向蒼是,看到了一抹信任的淺笑,不由心有微顫,暖意迸發。輕輕點頭,說:“前輩放心,有什麼事交給我就行!”
在半獸人族羣的中心廣場上,靜靜侍立着百名黑衣青年,靜默如雕塑,除了極其微弱的呼吸,竟無半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