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顯也看到了我,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狹長的眼裡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緒,就像是狂風海浪一般就要我我淹沒。他的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拳,上面的青筋讓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被他帶着譴責的視線看得不好意思,明明我和柯大哥就是清白的兄妹關係,可被他這麼看着,我的心裡竟然莫名升騰起一種愧疚之情。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這愧疚之情從何而來,身體就下意識地往前靠了一下,離着柯博爾遠了一點。
我擡手伸到脖子後面從柯博爾手裡接過項鍊自己扣上,輕咳了一聲緩和情緒,“柯大哥,我自己來吧。”
柯博爾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安冉,你身體哪裡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說話間我下意識地看向門口的方向,發現那男人已經不見了,我趕緊看向玻璃外面,發現他正拉開一輛黑色的車門。
突然,他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轉過身視線朝着我的方向看過來。
我呼吸一滯,趕緊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拿着叉子做出吃飯的樣子。半晌,我才感覺到身上的視線消失了,再偏過頭那男人果然不見了。
我鬆了一口氣,連嘴裡的牛排都變得好吃起來。
“這麼喜歡這裡的牛排?”柯博爾說着把自己切好的牛排推到了我的面前,“那就多吃點兒,吃完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我剛想要推辭,就發現自己剛纔因爲緊張把盤子裡牛排吃了個一乾二淨,推辭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我若是拒絕,以柯博爾聰明一定會起疑,要是發現了什麼可就糟了!
想到他中午時候提起那陌生男人時候的氣氛,我還是選擇繼續隱瞞下去,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謝謝。”我把他的盤子拉過來,全都塞進了肚子裡。
我們剛吃完飯,柯博爾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又是蕭雅?”
我看他的神色知道一定是公司裡有事情需要他去處理,便無聲地對他做着口型,“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回家。”
柯博爾掛掉電話,猶豫地看着我,“自己回去可以嗎?”
我不禁啞然失笑,“喂,柯大哥,我是一個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還能不認識回家的路啊?”
柯博爾尷尬地抿了一下嘴巴,再三叮囑了我一番,纔開車離開。
我看着他的車子駛入車流,轉身準備去路邊打車。
夜幕已經降臨,各色的車輛隱在路燈裡,就像蜿蜒前行的巨蟒。不知怎麼地看着這熱鬧的城市,看着這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我竟然覺得很熟悉,總有一種來過這裡的感覺。
可我的家不是在C市嗎?我疑惑地環顧四周,突然反應過來,所有的城市不都是一個樣子,高樓大廈轎車滿街,所以我纔會感到熟悉吧。
我在路邊招手,一輛黑色的轎車就緩緩停在了我的面前,雖然我認識的車牌不多但還是認出了這輛車是保時捷。
開着保時捷來當出租?貌似有些說不通。
我不安地朝後退了一步,看着車窗緩緩地落下,露出一個棱角分明的冷峻側臉,竟然就是超市裡那個陌生的男人。
“上車。”他偏頭看向我,黑色的瞳孔裡涌動着晦暗的光芒,語氣裡是不容拒絕的霸氣。
他不是離開了嗎,怎麼還在這裡?我不安地看着他,不敢確定他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巧合,又或者他在跟蹤我?
想到這裡,我後怕地繼續後退,緊張地握緊了提包的袋子,警告地看着他問道,“你難道是在跟蹤我嗎?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着我,握着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似是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不知怎麼地,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沒有惡意。我想起他上午喊出的那個名字,便不由地好奇問道,“我真的和你的那位朋友長得很像嗎?”
他直直地看着我,眼裡有什麼晶瑩的東西閃了一下,緊接着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很像。”
雖然他極力隱忍,我還是可以看出他和他口中的那位朋友關係匪淺,應該是很重要的朋友吧。可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朋友,爲什麼還會認錯人呢?
腦子裡蹦出這個問題,嘴裡順便就問了出來,“那你是怎麼和她失去聯繫的?”
男人的眸光一滯,濃黑的劍眉痛苦地皺在一起,薄薄的嘴脣忍不住地微微顫抖,他偏過頭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寬闊的背影微微顫抖,我知道他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緒。見他這個樣子,我的心裡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一半,心臟一下下的疼。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我抱歉地說道,“可是你真的是認錯人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所以還請你以後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話音剛落,那男人就推開車門下車,邁着長腿朝我走了過來。他的臉隱在路燈裡,眼角有幾滴晶瑩落下。
我的呼吸頓時停止,震驚不已地看着他,這男人是哭了嗎?
那男人幾步走到我的面前,雙手握住了我的胳膊,他起初很用力,但只一秒鐘就鬆開了我。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他沉着嗓子問我。
我篤定地搖頭,怕他不相信又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真的不認識。”
男人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很奇怪,他緊皺着眉頭低頭看着我脖子上的項鍊,問道,“你很喜歡這個項鍊嗎?”
我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到了胸前小巧的項鍊,此刻它正在路燈下發着微光,想着這事柯夫人特意爲我挑的,我的嘴角就不自覺地上揚。
我剛要回答他,就被他的擁抱打斷。
後背有力的胳膊牢牢禁錮着我,讓我無法呼吸,我頓時來了火氣,這男人又來了,怎麼就是和他說不通呢?
我剛要推開他,想要對着他說出他要是再這樣就報警之類的話,他就鬆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