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裡的做了一半的衣服，凝眸看向白潔。
白潔三兩下吃掉手裡的西瓜，隨意地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裡，順勢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我就比較平平無奇了，唸書的時候家裡就破產了，也是我那個爹還有點良心，給我留了這麼個小破樓，收點房租倒也夠我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我伸手拿了塊切好的西瓜咬了一口，瞪着眼睛看着白潔。
“那你父親怎麼樣了？”
“沒了，在監獄裡得了病，眨眼間就沒了。”
我的身體僵了一下，覺得自己觸碰着白潔的痛處了，索性閉上嘴不說話了。
“這都過去幾年了，我心裡早就想開了。”
白潔戲謔地斜了我一眼，伸出手摸了我的臉，手上的水漬蹭在了我的臉上。
我抿了下脣瓣，考慮到她現在的情緒應該不算好，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等我吃完小半塊西瓜，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白潔，趕緊給我滾出來！”
女人尖銳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隔着一扇門都能感受到對方的來勢洶洶。
我起身站了起來，疑惑地看向白潔。
“你先進臥室躲躲，我爸後娶的個三兒又過來鬧了，一個月必定過來鬧兩次，我都習慣了。”
“你自己能行嗎？”
聽着門外的動靜，好像來的人還不少。
白潔遞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纖細的仿若骨頭架子一般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把我的身體背轉過去。
“天寶還在這裡，你留在這兒反而給我添亂。”
我回眸盯着白潔看了一會兒，門外的敲打聲越來越重，像是要把門敲碎一般。
我到底擔心孩子的安全，推着嬰兒車進了臥室，順手帶上房門，留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透過門縫看過去，白潔走到門邊，拿了旁邊立着的棒球棍搭在肩上，伸手打開了緊閉着的門。
我輕抿了下脣瓣，眼看着白潔被兩女一男包圍住，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怎麼？你們這是上次沒被我打夠，又皮癢了是嗎？”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嘉華的醫藥費還沒有解決，你要是再敢打我兒子，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嘖嘖，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讓我吃不了兜着走，把我惹急了，我連你一塊打!”
那兩女一男看似很怕白潔，見着白潔揮起棒球棍，嚇得縮着脖子聚成了一團。
我心裡覺得這幾人滑稽的模樣好笑，同時又有些同情白潔。
說起來，我和白潔雖然是大學同學，但那時算不上熟絡。
再加上白潔後來因爲家裡的緣故直接退學了，我們更加沒有什麼聯繫了。
我也沒有想到會在晨安市碰見白潔，想來緣分這種事情還是格外奇特。
“你個不要臉的，這房子就應該有我的名字，憑什麼你霸着！”
客廳裡的吵鬧聲越來越大，吵醒了在嬰兒車裡熟睡着的天寶。
我伸手把孩子抱了起來，輕輕地拍着後背安撫着。
“你和我鬧也沒用，房產證上明確地寫着我白潔一個人的名字，你要是不甘心可以去找律師，不過想必你連律師費都給不起吧？”
“媽，我們還和她費什麼話，我就不信把這破房子翻爛了還找不到房產證！”
陰沉的男人聲音落下，緊接着便響起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我擔心白潔一個人應付不過來，輕輕拍了兩下懷裡的孩子後放到牀上，拿着手機推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警察嗎，我們這邊是金華大道華蘭小區，有人過來私闖民宅，還希望你們過來處理一下。”
“你是誰，再和誰打電話！”
我漠然地看向站在客廳裡的矮個男人，臉色未變地提高了聲音。
“警察你們聽見了嗎？私闖民宅的人都不認識我，他們這樣應該已經算是搶劫了吧？”
“把手機拿過來……啊！”
白潔一個棒球棍揮過來，打在了男人的腿上。
我怔愣地看了半跪在我身前的男人，擡眸看向白潔，輕輕扯了下嘴角。
“警察他們還要對我行兇，你們快點過來啊，不然我一會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我激動地衝着拿着手機跑到白潔那邊，拿過放在一旁的掃把，衝着三個不速之客挑了挑眉。
“你撒謊！是你們把我打傷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說着哀嚎一聲，抱着腿在地上打滾。
我拿下手機，冷着臉看着兀自演戲的男人。
“我們打你叫做正當防衛，你們現在不光私闖民宅，還涉嫌傷人，知道被警察抓進去要判多久嗎？”
“什麼私闖民宅！這是我的房子，我想來就來！”
說話的是個上了歲數的婦人，那婦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衣裙，卻是硬生生被她整個人穿成了地攤貨。
我冷笑一聲，抓上白潔的手臂。
“現在再加一條涉嫌強佔他人財產的罪名，估計你們不再監獄裡面帶個十來年是出不來了。”
“嘉欣，她說得是真的嗎？”
那婦人拉了拉身邊的年輕女人，年輕女人神色莫名地看了我一會，衝着婦人點了點頭。
“真得？”
“媽，我們先走吧，房子的事情以後再說。”
年輕女人嫉恨地看了我一會兒，拉着婦人往門外走，竟然把倒在地上的男人忘記了。
白潔拿着棒球棍走到男人身邊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
“還不滾？”
“媽？媽，你等我一下！”
那男人慌忙地站了起來，瘸着腿狼狽地跑了出去。
白潔回神衝着我笑了一下，挑了下眉頭，把手裡的棒球棍扔到我手裡。
我莫名地看着她走進廚房，轉眼拿着鹽瓶出來，站在門口灑着。
“你幹什麼呢？”
“驅除贓物，我們天寶還那麼小，可不能讓孩子被這些髒東西污染！”
看着白潔一臉嚴肅的模樣，我心下覺得好笑，卻也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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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完一地的狼藉後，我把天寶從臥室裡抱了出來，來到廚房。
白潔正懊惱地把掉在地上的西瓜用手捏成汁，然後順勢扔進垃圾袋裡。
看見我進來，她停下手裡的動作，擰開水龍頭衝了下手。
“一會兒我再出去買個西瓜，都被那幫狗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