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郝柏年的一聲令下,唐軍的將士們也是陸續登船!
在天亮時分如此大規模的渡江行動,自然是不可能瞞過河對岸的明軍的,實際上在唐軍他們剛抵達河邊的時候,就已經是被河對岸的明軍發現了。
當負責防守此處的明軍副千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就暗道不妙了。
這些僞唐賊軍沒有在昨天夜裡出現,也沒有在天剛亮的時候出現,反而是在瀾江渡口那邊打起來的時候纔出現。
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這些僞唐賊軍肯定不簡單啊,極有可能就是僞唐賊軍的主力部隊,隱藏到現在纔開始突襲渡江。
即便對面的一千多僞唐賊軍不是他們的精銳主力,只是普通部隊的話,那也是一股不容小窺的力量了,至少他麾下的這四五百人是絕對不可能阻擋住這些僞唐賊軍的。
至於說那些僞唐賊軍是不是也和二號渡口那邊,戰力稀鬆,只是一些普通青壯,這副千戶可沒傻到會這麼去猜測。
如果只是一些戰力羸弱的普通青壯,他們就不會在這個時間渡江,因爲那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所以猜來猜去,他就得出了一個答案,這些僞唐賊軍肯定是貨真價實的士兵,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僞唐賊軍裡的那支主力部隊,也就是在上一次瀾江戰役時候,擊潰己方兩千多募兵主力的那支主力。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臉色都是有些發白了,這一下恐怕要完蛋了。
不行,必須立即請求增援,只要自己拖到增援抵擋,那麼事情還有挽回的地步。
只是,自己能夠靠着眼下的四五百多衛所兵和青壯摻和的部隊擋住這支僞唐賊軍嗎?
他不願意去細想,因爲結果是他所不願意面對的。
很快,他就派出了親兵快馬飛報宋志文,請求宋志文大人派遣援兵過來。
當他派出親兵去請求增援的時候,河對岸的僞唐賊軍們也是開始渡江了,看着河對岸密密麻麻開始渡江的僞唐賊軍,他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大聲喝着:“列陣,準備迎敵!”
但是和他自己一樣,那些明軍士兵們也都是驚慌失措了,這副千戶能夠想到眼前的這支僞唐賊軍是主力,他們打不過,這些士兵們就算見識少,但是人家也不傻啊。
對面的那些僞唐賊軍一看就知道是主力精銳,而且最關鍵的是人數足足有他們的四倍之多
郝柏年率領的主力作戰部隊一共有一千四百人,此外還有徵召而來搬運木筏,運輸輜重的青壯約四百人。
總人數達到了一千九百餘,說是兩千人也不爲過。
面對四倍之敵,哪怕是普通的明軍士兵都知道了這一仗怕是要危險了,極有可能會把小命都丟在灘頭上。
於是乎,這些被催促着列陣的明軍士兵,幾乎上一個個臉上都是露着或緊張或不安或恐懼的神色。
雙方還沒有正式接戰呢,明軍上到統軍將領,下到普通士兵,卻已經是士氣全無。
然而正在船頭上的郝柏年自然是不知道河對岸的明軍具體狀態如何的,他只看到了河對岸的明軍已經開始列陣迎戰了,爲此他也是做好了付出一定傷亡乃至決死一戰的的心裡準備。
只要能夠衝上灘頭擊潰這股明軍,哪怕勝利的天平就會徹底傾斜到大唐王朝這邊來。
只要讓他們上了岸,明軍那邊要想再把他這支主力部隊攔下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就算來個兩三千人,他都信心在野戰中擊潰他們。
只要讓他們上了岸,那麼這一場旨在殲滅明軍數千殘兵,攻克興泉府城,關乎大唐王朝萬世基業,大唐新軍榮譽的戰略大決戰就勝利了一大半。
他郝柏年很清楚,爲了讓自己率領的這支主力部隊能夠順利過江,整個大唐新軍都在爲此而努力,二號渡口那邊演了好幾天的戲,幾個時辰之前爲了牽制更多的明軍,甚至都發動了幾乎是必敗的的渡江行動,根據傳到他這邊的消息,二號渡口那邊可是傷亡了數十名士兵和兩百多人的青壯。
此外瀾江渡口那邊也是提前發動了強攻,提前發動強攻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更多的傷亡。
這些,都是諸多友軍爲了保障他這支主力部隊能夠順利渡江所付出的代價!
付出了這麼多,他郝柏年怎麼能夠讓陛下,讓數千友軍失望?
不能,絕對不能的!
站在船頭上,看着渡江部隊已經渡過了江心,不用多久就能夠抵達河對岸後,他再一次下令:“各級軍官務必發揮忠君報國之精神,擊潰當面之敵!”
“登陸後只許進不許退,督戰隊聽令,無本官之號令,但凡擅自後撤者,就地處決!”
此戰不成功便成仁,不僅僅是他,全軍將士皆如此!
爲了保障萬無一失,郝柏年還特地帶上了督戰隊,這支督戰隊也算得上是大唐新軍裡的第一支專業督戰隊了,乃是李軒親自組建。
人數不多,只有半個隊五十多人的規模,不過都是從全軍挑選出來最鐵血無情的人。
這支督戰隊用來打仗自然是不行的,但是用來執行軍法自然是最恰當的,因爲他們殺起自己人來絲毫都不會手軟。
督戰隊在多天前的第二次瀾江戰役裡第一次上場,就是在瀾江渡口就地處決了十多人,其中還包括了一個少尉排長。
而今天,將會是他們的第二次參與實戰!
聽到郝柏年的命令後,督戰隊的隊官,李軒親衛出身的周善寶當即出列,手持李軒親自賜予雕刻着龍紋的指揮刀面無表情道:“遵命!”
看着面無表情的周善寶,以及他手中的那柄黃金龍紋指揮刀,一羣軍官們都是有些發寒。
這個周善寶可不是什麼善人,第二次瀾江戰役裡,就是他親手用這柄御賜黃金龍紋指揮刀斬殺了那名擅自撤退的少尉。
對於這樣的狠人,一羣軍官們本能的對他有所排斥,不過周善寶顯然是不在乎這些人的目光。
渡江的船隻越來越靠近河邊了!
小船、木筏上的唐軍將士們都已經是準備妥當,等着船隻靠岸後立即登陸衝上去。
至於那些火槍手們和弓箭手,已經是準備完畢,等到差不多靠近岸邊的時候,隨着各級軍官們的命令陸續開火。
岸上的明軍也是不會坐以待斃,很快也是用弓箭還擊。
等到郝柏年腳下的船隻也徹底靠岸後,不用郝柏年下令,各級軍官們已經是大聲吶喊着:“快,下船,衝上去!”
當唐軍渡江的小船和木筏靠岸的第一時間裡,無數唐軍士兵就是跳了下來,踏着河水泥漿朝着前方的明軍防線衝了上去!
一時間,這片狹小隻有幾百米的河灘頓時變成了修羅場,硝煙夾雜着鮮血的味道充斥着周圍的空間。
吶喊聲和慘叫聲以及槍聲響徹了整片河灘!
郝柏年立於船頭,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的己方士兵發起衝鋒!
最先衝上去的乃是全軍的精銳主力第一步兵營,他們並沒有和以往正面野戰決戰的時候那樣列出完整而整齊的隊形,因爲時間不允許他們這麼做。
登陸階段過於混亂,很多預定一起抵達的船隻並沒有同時抵達,因爲船隻比較小,部隊分的比較散,一個隊的士兵往往要五六艘船隻才能夠運輸過江,因此各隊的隊官們想要短時間內召集起來自己的所有部下,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唯一能夠保持比較完整建制的就是排一級的編制了,因爲渡江的時候,往往是一個排集體乘坐一條大木筏或者小船。
這些只有十多人的各排在登陸後能夠保持完整的建制和隊形,然後一排排的集中起來。
情況情急之下,也是顧不上什麼你是第一隊還是第二隊的了,直接帶上,然後列隊發起衝鋒。
在渡江之前,郝柏年身邊的參謀們就是考慮到登陸的時候,因爲時間緊迫,場面混亂,是很難保持完整建制發起進攻的,必須事急從權,登陸之後,以就近爲原則,立即組建陣型發起進攻。
同時考慮到登陸的時候會遭到明軍的密集弓箭攔截,會造成軍官們的傷亡,也是規定,戰場指揮由附近軍銜最高者指揮。
這是爲了避免軍官傷亡、或者是部隊出現混亂後,沒有中低級指揮官率領士兵們的情況發生。
當士兵們衝上河灘的時候,周善寶也是率領着督戰隊踏上了河灘之地,不過他並沒有帶着督戰隊衝上去,而是就在後方看着前方的將士們廝殺。
雖然外人的眼裡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但是內心裡他也是不希望把刀槍指向自己人的,而且這一次參戰的都是大唐新軍裡的精銳主力,尤其是第一波登陸的第一步兵營,那更是成軍最早的步兵營,士兵們的素質在整個大唐新軍裡都是最強的。
因此他並不擔心第一步兵營會出現擅自撤退的情況。
在他的視線裡,第一步兵營的士兵們一開始還很散亂,但是隨着隊官、副隊官等中級軍官們挺身而出,集結附近的各排乃至被打亂的散兵們開始列隊並開始進攻的,前排的部分將士甚至已經是衝上去開始和明軍肉搏了。
這場渡江戰役,剛開始就是爆發了最慘烈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