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河南開封巡撫衙門內,蕭保關雙眼佈滿了血絲!
這一場大雨下了兩天兩夜,他也就兩天沒睡。
前天傍晚時分開始下雨,一開始蕭保關還不覺得什麼,皇家理工學院裡的天氣預報也就是嚇唬人而已,怎麼可能下大暴雨,而且還是下足足一個多月之久呢。
但是前天傍晚時分,雨越下越大,而且徹夜未停,他也就越來越擔心,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沒有睡下,而是一直盯着屋外的大雨,同時不斷的期盼着大雨能夠停下來。
於此同時,他也是連夜派出了衆多人手密切關注汛情,並嚴令各級地方衙門官員防洪抗洪,防止出現什麼險情。
而到了昨天上午時分,下了一整夜的大暴雨終於是暫緩了下來,不過雨依舊是沒停,不過雖然還下着小雨,他還是披着雨衣,帶着一大票的官員親自巡視各處,尤其是城外的黃河!
昨天上午巡視的時候,黃河的情況還算良好,雖然昨天夜裡下了一整夜的暴雨,導致水位大幅度上漲,但是黃河歷來是重點防治的河流,這幾年也是重點治理,加固了河堤,所以倒也是沒有出現什麼險情。
但是開封城內以及城郊的很多地區,卻是發生了內澇的情況,雨水下降的太多,雖然有排水渠等,但是水量多大,一下子排不出去,所以就是形成了一定的內澇。
雖然整體情況不算多嚴重,也沒有收到人員傷亡乃至大片農田被徹底淹沒的報告,但是蕭保關卻是絲毫都不敢放鬆。
身爲河南省巡撫的他,親自召見了地方上的中低級官員,嚴令他們要做好黃河防洪抗洪的工作,尤其是要迅速的緊急加高,加固堤壩,絕對不能出現決堤的情況。
如果只是單純的水位過高,導致黃河的部分江水漫過河堤,然後流向其他地方的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有危害,但是危害還是可以控制的。
但是如果堤壩崩潰了,導致黃河決堤的話,那麼到時候涌出來的就不是些許溢出的河水了,而是一整條黃河的水了。
到那個時候,受災的絕對不僅僅是一兩個府縣,而將會波及大半個省份乃至轄有的皖北以及江北了。
所以不管如何,都是不能出現決堤的情況!
但是皇家理工學院那邊說,這一場雨有可能下足足一個月,哪怕是後續的時間裡,不再是下這種傾盆暴雨了,只要是持續小中小雨的話,那麼總降雨量也將會是非常恐怖的。
爲了防止意外,蕭保關現在也是不會有絲毫的僥倖心理!
這一天,他又是僅僅召見了相關的官員,準備開一場緊急會議,討論後續抗洪工作。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是準備去見幾個老農!
這幾個老農,是他特別吩咐去找來的,都是六七十歲的老人家,一輩子的老農民了,他們大字不識,但是豐富的經歷卻是足以讓他們初步的判斷出來這一場雨到底會下多久!
這幾個老農看到巡撫大人親自召見他們,自然是惶恐無比的,不過蕭保關可沒心思和他們多廢話,直接開口就問:“幾位老者,依照你們的經驗來看看,這一場雨還會下多久?”
那幾個老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沒一人敢先開口說話,蕭保關也知道他們的心情,無非就是害怕不敢說話而已。
當即道:“爾等儘管說實話,不會有任何的怪罪,說了還有賞,一人十兩銀子!”
這明確說了不會有什麼怪罪,那幾個老農開始有人率先開口。
先開口的老農足足七十多歲了,乃是衆人裡年紀最大的一位,看上去老態龍鍾了,還拄着柺杖,用着小心謹慎的語氣道:“回大人的話,我活了一輩子,這樣的大雨也就看過四五次而已,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怕是要下個十天半個月!”
其他幾個老農也是先後開口!
“是啊,這場雨下的太大了,我活了一甲子,都沒見過幾次呢,而每一次下這種大雨,那場面,唉……”
“這雨恐怕比過去幾十年的那幾次還要大雨,這都下了兩天了,雖然現在雨減小了,但是看這天啊,怕是三兩天內還要下一場大雨的!”
聽着他們的話,蕭保關的心都是潑涼撥涼的!
活了一輩子纔看見幾次,那麼就是說,這場大雨少說也是十年一見了。
媽呀,要完蛋了!
正常安年份的時候,黃河每年都要決堤的,只不過大多時候決堤的規模不算大,地方也不同,因此災害雖然每年都有,不過總體還算是可以控制,至少從最近十年來看,河南境內的黃河段,先後決堤了十二次,平均下來都超過每年一次呢。
不過每一次決堤的規模都不算大,而且也都給重新堵上了,因此並沒有造成什麼波及全省的大災。
但是這一次,可是十年一遇的大洪水!
更何況,皇家理工學院的天氣預報報告上說,這一場雨,可不僅僅是侷限在開封府地區,而是遍佈整個中原地區啊,河南、山東、皖北、江北乃至直隸其他地區都會有傾盆大雨。
當然了,江南道以及皖南道的雨,並沒有這麼大,長江以北的地區,纔是降雨量最大的區域。
這可是遍佈兩省兩道的大雨了!
這要怎麼辦?
一旦發生大規模災情的話,還不知道有多少官員因爲此事而倒黴呢,輕一點的仕途完蛋,嚴重一點的掉腦袋也是很正常的。
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偏偏這個時候在河南任職,如果這一次決堤導致大規模洪澇的話,到時候影響的不僅僅是開封府,而將會是大半個河南以及轄有的江北道啊。
這麼大規模的洪災,蕭保關一個搞不好,恐怕他都得被摘掉烏紗帽呢!
讓人給這幾位老者賞錢後,他走出了簽押房,然後到了偏廳,那裡已經是有十幾個人等着了,不僅僅是官員,還有軍方的將領!
在這一場突如起來的起來的洪災面前,文官和將領們第一次是走到了一起,當然了,不是他們擅作主張,而是李軒明確指示各地駐軍要積極參與抗洪救災。
當然了,各地駐軍的抗洪救災,依舊是他們自行決定怎麼做,地方官府沒有權力指示軍方該怎麼做,頂多就是請求配合而已。
哪怕是面對洪災上,軍政分離也是得到了嚴格的保障!
不過爲了讓地方衙門和駐軍更好的配合進行抗災度過難關,這軍方也是派出了將領前來參加會議,共同商討相關的情況。
衆人看見蕭保關進來後,也都是一個個起身。
蕭保關人還在走着呢,就是直接道:“都不用客氣了,時間緊迫,直接開始吧!”
說着,他走了兩步到了自己的主位上,然後道:“剛纔本官已經是親自詢問過本地的多位老農,他們都說,這一場雨怕是還要下很多天,而且是過往數十年裡都難得一見的!”
“皇家理工學院的天氣預報報告,相信你們也都早就看過了!”
“所以,這一次我們的任務是相當重啊!”
開場白說完,蕭保關直接看向開封府的同知:“現在城外的河堤情況怎麼樣了?”
之所以是問同知,而不是問開封府的知府,那是因爲現在開封府的方知府都還待在河堤上呢,他昨天親自下了指示,各地主官務必親自主持抗洪事務,膽敢怠慢者,一律先斬後奏!
他是河南省巡撫,帝國封疆大臣,在河南一省裡,除了沒有軍權以及稅收權力外,其他的皆可管,真正的手握大權。
在事情緊急的情況下,他直接斬殺一箇中級官員,那是完全有這個權力的。
開封府的同知當即答道:“啓稟大人,目前城外的河堤依舊穩固,但是方大人也傳回消息說,如今水位是越來越高,已經是到了警戒線了!”
“備用的第二道堤壩,已經是緊急施工當中,我府已經是緊急徵用了三萬名民夫,日夜趕工!”
爲了防止水位過高,從而導致出現河水高過堤壩溢出或者是出現決堤,蕭保關昨天就是命令開封府在容易決堤的地段,修築第二道堤壩。
此時,一旁的河南省守備司令部的司令林旬陽陸軍少將也是開口道:“我陸軍已經抽調八千將士抵達,今天就可以投入作戰!”
“本將已經接到作戰部訓令,根據作戰訓令,此次我省司令部麾下共計一萬五千名預備師將士,將會盡數動員,參與抗洪作戰!”
“同時,第十三軍已經通報,他們也是接到了作戰部訓令,根據作戰訓令,第十三軍也將會派遣主力部隊參與抗洪作戰!”
“今日,我省守備司令部緊急調撥的一個預備師共計八千人已經抵達,另有一預備師七千名將士正在急行軍,有望在兩天內抵達!”
“此外,第十三軍通報,其駐防開封城外的主力步兵團四千將士也即將抵達河堤,另有兩個步兵團以及一個預備師總計一萬一千將士正在從各地彙集而來,預計五天內會抵達各預定地點!”
“屆時,我陸軍將會有三萬名將士參與抗洪作戰!”
說完這些,林旬陽環視了一圈後,用着堅定無比的語氣沉聲道:
“黃河想要決堤,除非我們陸軍死絕了!”